不知是不是老爺子終於想明白了,也有可能是四牛五牛在他身邊長大還有一絲絲情份,黑着臉喝斥着莊老婆子無理,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可同樣是對莊二姑這個親生女兒,在她們母女上前見過禮後,只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第三日莊二姑要去鎮上,說要去鎮上尋個屋子租了,然後訪上兩畝地住到鎮上去,這樣可以送孩子上學。
可這年關近來,加上又是寒冬,莊大姑與莊大牛都不願意了,非得讓她年後再說。
莊二姑也是個性格倔強的人,爲了孩子她堅持要下山先去尋訪好,等年後再去租也可以。
莊大牛沒了辦法,聽說她還有東西寄在鎮上,正好四牛、五牛也得加鎮上幹活,於是當日便借了陳家的馬車去了鎮上。
本來莊大牛讓莊二姑母子與莊大花住一小院裡,可莊大姑說她上月新修的那兩間屋子正好空着,非得讓她們母子跟去了。
其實桑月知道,那是因爲李家母女(子)四人加上莊大花都在她這,莊大姑是心裡不安,也怕人說閒話。
莊二姑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圍山寨。
“回來了?爲何住朱家去了?那老莊家的屋子可寬敞着呢,再怎麼着也是親生的吧?”
“哼,那老婆子可不認親生不親生,她只當生了個蛋。再說她認的只是銀子!孤兒寡母的回來投奔孃家,用腳趾頭想也不是什麼有錢人。”
“那咋辦?看來又得跟着大牛了。”
“那有啥,跟着也應該,他能養着他三姨一家,咋就不能養自己的二姑母子倆?”
“話可不能這麼說,那不也是沒辦法麼?不過說來說去,大牛這媳婦看起來冷冰冰的不太愛搭理人,人倒是挺好的。家裡多了這麼多人吃喝,那得花多少銀子啊。”
“她有什麼可說的?這銀子可是大牛賺的,又沒花她的銀子她說什麼說?”
終於有人嗆了這個尖銳的女聲一聲:“你家的銀子也是你男人賺的吧?要是你男人家裡來這麼一幫子,看來你也不在意了?”
“哪咋行?我們自己家都還吃不飽穿不暖呢,白養別人?她想得美!”這話一落,頓時尖銳的聲音高了八度。
“嘻嘻…”
“呵呵…”
一陣嘲諷之後,終於話題轉了方向。
過了兩日聽說莊二姑母子住進了朱家,有人讚許、有人搖頭,也沒有人覺得好、有人覺得不好。左右這寨子裡這種事,也不是一家纔有。
只有莊家老屋裡氣壓極低,那是因爲莊老爺子這兩日出門下棋,而幾位老棋友都說沒空拒絕了。
明明是寨子裡最閒的時候,往年這個時候一幫老爺子們不是聚在一塊抽菸推牌九、就是湊在一塊下棋子,可今日突然個個都說有事,老爺子這才知道寨子裡已經把他們一家說得狗屁不如了。
莊老爺子骨子裡就是個自私的人,卻因爲讀了幾年書而變得死要面子。
但是這丟了面子,他不會尋找自己這個當家人沒把家治理好,只會把這氣出在莊老婆子身上了。
此時莊老婆子坐在坑邊擦眼淚:“你就知道怪我,那兩個死東西回來,連根線都沒看到孝敬,我要是把她們接進了門,你給吃給穿啊?家裡就這麼幾畝地,啥也沒得。往年那個短命鬼還能孝敬點東西與銀子,可現在他連你這親阿爺也不認了,叫我怎麼辦?家裡多了兩張口,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我拿什麼給他們吃…”
莊老爺子回來發火,那是因爲他失了面子,其實他根底裡並沒有想着讓女兒外孫回家。
此時莊老婆子一哭訴,老爺子心裡倒是對莊大牛真的產生了怨恨,覺得他最不孝!
於是也越回決定,有的事他帶進棺材也不能說了。
別人的想法,桑月纔沒心思去打聽,她認爲有空還不如多想想掙錢的法子。
離年關不遠了,想着那幾家也許能做點多味筍絲、酸辣筍塊發點小財,桑月準備說幹就幹。
只是打開第一窯真正意義上的木碳時,桑月心裡並不滿意。
莊大牛不知道自己媳婦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好木碳,於是默默無聲的幫着她繼續試驗。
木碳還沒試出來沒關係,可她的酸筍與筍絲已成功了,桑月決定第二日就下山。
兩人天未大亮就下了山,雖然路還是不太好走,路上樹蔭的地方雪都未化,可桑月只背了些多味筍絲倒也不覺得吃力。
到了鎮上,牛不能進鎮,只能寄在鎮外專門寄牛或騾子的地方。
寄好牛後,莊大牛手推木車,把桑月引到了不遠的一家麪館前。
“媳婦,我們先到黃家阿奶這裡喝碗熱湯吧。”
早上出來得早兩人自然沒吃早飯,此時聞着面香,桑月還真是感覺到又冷又餓了。
這是一個很簡陋的麪攤子,因爲冬天冷,扎的是個茅棚。
雖然看起來不高襠,可倒也擋去了不少冷風。
在棚外先找好地方把車放下,因這體積大就放在了棚外一邊的空地上。
桑月背上的東西怕人撞壞,於是她拿進了棚裡。
等她把東西放下,莊大牛找了個位子讓桑月坐下後走到了竈邊,沒一會就端來了兩喝熱乎乎的麪湯:“媳婦,先喝口熱熱肚,我叫了兩碗肉絲麪,一會就來。”
棚子裡有七八個人在吃早點,看來都是早行人。
兩人坐的位子靠竈近,加上這一碗熱湯在手,桑月感覺到果然熱乎了不少。
“放了芫荽?有沒有加點朱萸?”
“加了,你知道你愛喝。面裡我也讓黃家阿奶加了這些,一會加多加少你再與大娘說。”
桑月見莊大牛做事周到倒也就不操心了,低頭喝了一口熱湯嗦了嗦嘴:“嗯,好喝,這面飯的湯真不錯。這湯雖然是清湯,可這面揉得好,湯裡有不少面味兒。”
莊大牛也咕嘟幾聲喝了幾口湯,聞言樂了:“那是的,黃家阿奶這麪攤子可是在鎮上開了二三十年,我自第一回與我爹下山就是在這吃的面,她家的面擀得很勁道,湯頭味很濃,百吃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