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香枝挎個欄子,桑月問她:“枝兒,你這是去做什麼?挖野菜?”
香枝舉舉手中的小鋤頭:“大表嫂,我想去南邊山腳下挖野山姜回來淹,你去不去?”
野山姜?
那是什麼東西?
桑月問香枝:“那個有什麼用?”
一聽這話朱香枝很驚訝:“用來吃呀!大表嫂,你沒吃過野山姜麼?寨子里人都喜歡吃呢。我與你說那個用來醃着,等沒菜的季節當菜吃很有下飯。我娘醃的野山姜可好吃了,要是到了過年用肉炒炒,那就更下飯了。”
是冬天的下飯菜?
她要不要去挖點?
想起上回挖葛根的事,桑月眼光閃了閃:“枝兒,你等我一下,我去問問你大表哥。”
這話一出朱香枝怔了怔:大表哥啥時這麼厲害,大表嫂竟然出個門都得問過他?大表哥果然好牛哦!
不一會見桑月挎着籃子出來了,頓時朱香枝開心極了:“大表嫂,你能跟我一塊去,我太開心了。南山邊腳下有一塊不小的野山姜,別人都不知道,所以我不敢邀別人去。可是我一個人去,我娘又不讓。”
聽了朱香枝實誠的話,桑月樂了:這熊孩子,還真是藏不住心思啊?要是她是賈梅花這德性,她要把這秘密說出來,還能保持得住三天麼?
南山邊就是從莊家屋後往南邊走上三裡左右的地,那裡是一壠田地,如今地上種着各式的秋糧。
地上有不少的農人在幹活,這秋糧再過一個來月就要收了,這會正是不能缺水的季節,所以大夥不是在提水溝,就是在澆地。
看到她們往壠裡走,有人不認識桑月就問香枝:“香枝兒,這是誰家的小媳婦啊?長得可真俊吶。”
朱香枝本就是個好性子的小姑娘,聞言一路上大娘嬸子嫂子的叫過去,一邊解釋一邊走:“這是我家大表嫂呢。”
有些大娘善開玩笑,高聲說笑着:“啊?原來這就是大牛救回來的小媳婦啊?怪不得大牛這漢子,爲了小娘子捨得花十兩銀子吶!值啊,我看我們寨子裡還沒有一個這麼好看的小娘子呢。”
桑月不愛躥門,認識她的也就莊家附近的一些人家,這寨子大不認識她的人自然多了。
由着別人說笑,桑月只是淡淡的揚着個笑臉,由小香枝當代言人。
卻在這時傳來一聲輕哼,一個桑月並不熟悉的聲音響起,並且聲音很大:“方明嬸子,你也是當家人了,要你說說,這農人家的媳婦長得好就有用?你看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模樣兒,以後不把大牛給拖累死,我就不姓陳了。”
圍山寨裡娶媳婦難,那是因爲生活苦。
窮人家娶個媳婦進門,那可是用來過日子生孩子的,可不是不娶進門來當花瓶擺的。
在當家婦人的心裡,最不喜歡的就是娶箇中看不中用的女子進門當兒媳婦,可以說這句話說到了大多數當家婦人的心坎裡。
叫方明嬸子的人擡頭看看說話之人再看看桑月,不知道爲何這陳銀杏對莊家媳婦會有這麼大的意見。這媳婦子又不是自己家的,人家好看不好看與她何關?
笑笑之後方明嬸子太瞭解自己這遠房侄女,她小叔可與大牛好得似兄弟呢,於是她裝傻的往另一邊去了。
桑月還真不認識這說話的女子,只是她非常不明白這個女子爲何要對她很不客氣。
這女人一臉她桑月搶了她男人似的表情,頓時讓桑月眼珠子朝天一翻:神唉,莫不是這又是莊大牛的一個愛慕者?那就是一頭大蠻牛啊,他都打了二十五年的光棍你們都沒看在眼裡,如今他強行把她留下了,這吃醋的一個個倒冒出來了?
桑月不認識此人,可不代表朱香枝也不認識此人。
面對這個張荷花的表姐,她從來就沒好感。
特別是今日上午田寡婦欺負她大表哥大表嫂,朱香枝更是極不喜歡與他們家有關的人。
此時見她竟然瞧不起自己表嫂,這護短的姑娘心下惱了:“銀杏姐姐,我與你說,我大表哥才用不着我大表嫂幫,他本事大着呢!不過你到要小心,因爲我都替你擔心,到時候你要不姓陳,那你想姓什麼啊?聽說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不從父姓了、又沒有夫家,以後你的墓碑上難道就直接寫某氏銀杏麼?”
這一聲直把陳銀杏差點給氣死,相不到一個小姑娘,竟然開口就戳她心窩子!
陳銀杏要比張荷花還大上一歲,因嫁進夫家八年沒生,而且又不能容她男人納妾,於是鬧騰了幾個,男家爲了後代不得不與她和離,陪了她十兩銀子、讓她帶回了嫁妝回了孃家。
表姐妹兩人,一個和離、一個當了寡婦再次回到山寨裡,兩人就來往得更密切了,自然這張荷花的心思,陳銀杏一清二楚。
就算她還不知道上午鬧架的事,可在陳銀杏心中,就是因爲桑月,她表妹連家都不能回了。
今日陳銀杏一看到桑月這嬌媚的樣子,心裡就吃醋得厲害,回想起前天在前山看到兩人竟然青天白日裡手拉着手上山,再者衆人誇獎她長得好,頓時她忍不住就來貶低她了。
可是陳銀杏沒想到朱香枝的小嘴如此厲害,頓時她恨恨的盯着朱香枝一臉狠毒:“朱香枝,你小小年紀嘴巴怎麼就這麼狠毒?我現在沒有夫家,代表着我嫁不出去麼?你這麼小就這麼嘴毒,小心以後嫁不出去纔對!”
骨子裡遺傳着莊大姑的強悍,朱香枝不以爲然的撇撇嘴:“反正我嫁不嫁得出去,誰也不知道,畢竟我還小呢。可你現在年紀一把了,又是隻不會生蛋的老母雞,再不嫁等過幾年你成個老太婆了,那就真心嫁不出去了。不過嫁不出去也好,正好應了那句:你就可以不姓陳了!”
“小賤人,小小年紀長着一張毒嘴,小心報應!”陳銀杏想不到朱香枝小小年紀就如此厲害,頓時怒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