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若蘭二百五十文錢遞到張二勇面前時,張二勇像做夢似的,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沈姑娘也太厲害了吧,不僅把五香花生米賣到了五文錢的高價,還一下子就賣了五十斤,太了不起了,換作是他,這會子定然是蹲在泗水街的集市上,大概連五斤都沒賣出去呢,!
“張大哥,咱們走吧!”
看着傻愣愣的張二勇,沈若蘭有點兒憋不住笑了,這傻小子正一臉崇拜的看着自己呢,跟模樣,跟腦殘粉見了自己的偶像似的,想必對她的敬佩之情,已經像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嘿嘿嘿……
小小的虛榮了一把後,她又嚴肅起來,鄭重囑咐說:“往後你自己出來做生意的時候,記住,要先選擇合適的銷售對象,只有銷售對象找對了,纔會達到理想的銷售效果;還有,不管怎樣,一定要穩住價格,不要輕易給人讓價,一旦價格浮動了,你的銷售市場就亂了,往後也不好做了…。”
跟他說這麼多,就是爲了讓他好好的學習學習銷售方法,她不可能總陪着他出來賣貨,爲他以後的生計着想,最好就是讓他自己學會怎麼做生意,這樣,往後就算沒有她也不用怕他賣不出去了。
到了外面,沈若蘭又帶着他去了縣城唯一的一家戲園子——慶豐樓。
慶豐樓是縣城首富段家的產業,修得很大很闊氣,足足能容納二三百的觀衆呢,通常人們在戲園子裡聽戲時,都會喝點兒茶,吃點兒花生瓜子兒啥的,因此五香花生米這種小吃在這裡應該是很有市場的。
沈若蘭帶着張二勇進去後,找到管事的交涉了一番,又順利的賣掉了一百斤……
之後又走了一家茶樓,一家乾果鋪子和幾家酒樓,一個時辰後,就把張二勇帶來的三百斤五香花生米賣得一乾二淨了!
“看見沒?生意就應該這麼做。”
賣完最後的幾斤花生米,沈若蘭帶着張二勇走了出來,還不忘教育他幾句。
“嗯,我記住了。”
張二勇像個聽話的小學生似的,頻頻點頭,對沈若蘭,他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不知該說點啥好了,最後乾巴巴的擠出了一句,“沈姑娘,你真是……太厲害了!”
他不善言談,也不善表達自己的感情,但並不表示他不會想,此時,他的心裡翻江倒海的,巨大的意外衝擊着他的思緒,把他的心都攪亂了。
這個沈姑娘,實在是太厲害、太讓他感到意外了,明明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小可憐兒,本該長成唯唯諾諾,一身小家子氣的鄉下土妞,可她卻截然相反,她能言善辯,氣場十足,機智靈敏,進退有度,見了什麼樣的人都不怯場,多難纏的人她都能應對入流,最後,還能按自己的心願把買賣做成了……
這樣的她,是他想都沒想到的,她再次刷新他對她的認識,讓他感到陌生、敬佩、和好奇。
更多的是欣喜,這麼好的姑娘,是他的朋友呢!
沈若蘭沒有在意張二勇那複雜探究的眼神,出門後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日頭,已經不早了,再有一會兒就到回去的時間了,她還得去醉花陰賺錢呢。
“張大哥,你的花生已經賣完了,就該幹嘛幹嘛去吧,我還有事要辦,先走一步了,咱們回見。”
張二勇忙說,“我啥事兒都沒有,沈姑娘要去辦啥事兒?要不,我陪你去辦吧。”
沈若蘭哪能讓他知道自己去醉花蔭賺錢的事兒啊?雖然在那兒只是教人唱歌,但在那種地方賺錢,好說不好聽啊!
“不用了,你要是沒啥事兒的話去藥鋪幫我買個煎藥的小砂鍋吧,要是咱倆一起的話,怕時間來不及。”她找了個支開他的藉口。
當然,她也是真的需要砂鍋,上回買的砂鍋被砸爛了,她那幾幅藥到現在還沒熬呢。
張二勇是個老實聽話的,一聽沈若蘭要他買砂鍋,就二話不說的去找藥店了,沈若蘭也趕緊加快步子,直奔醉花陰。
到那兒時,紅棉姑娘早就等着她了,見到她來,紅棉姑娘很賞臉的迎了出來,分外熱情道:“沈姑娘總算是來了,我等你半天了。”
沈若蘭簡單的解釋了下來晚的原因,兩人邊說邊走進裡間,在炕上坐下了。
丫環獻上茶點來,沈若蘭道,“茶點就不用了,我時間緊,咱們抓緊學吧,晚了我就趕不上回去的馬車了。”
紅棉不以爲意的說:“怕什麼,若真個趕不上了,我便派一輛馬車送你回去又有何妨?我可等你好幾天了,呶,這是我幾天前寫的詩,就等着你來好幫着點評點評呢。”
說着,遞過一張染了香味兒的花箋過來。
沈若蘭一看到那滿紙的蠅頭小楷,頓時一個頭變兩個大,她一共也沒認識多少繁體字,紅棉的這首詩,她連字都認不全呢,更別提品評好壞了!
“紅棉姑娘,不是我推諉,我對詩詞一竅不通啊!”她實話實說。
紅棉卻莞爾一笑,嬌滴滴的嗔道:“沈姑娘好不實誠,既能唱出那般驚才絕豔的曲子來,又怎能對詩詞不通?可見是看不起我,扯謊呢!”
沈若蘭早就料到這些曲子會引起人的注意,所以早就把藉口想好了。
“紅棉姑娘可是冤枉我了,我這些曲子都是我小時候我娘經常唱給我聽的,後來我三歲時,我娘走了,我想念她,就天天唱這些曲子,然後就不知不覺得把這些曲子熟記於心了。”
反正她娘早就走了,她就可勁兒胡謅唄,就算他們不信又能咋樣?有本事去把她娘找出來對質啊!
“沒想到現在,我竟然是靠賣我娘教我的曲子度日,想必是我娘早就料到我會有食不果腹的一天,所以才特意總在我耳邊唱那些曲子,爲我解決後顧之憂的。哎,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可惜我現在都不知道我娘去哪了?想孝順孝順她都不能夠了…。”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一副很傷感的樣子,低下頭,揉眼睛。
紅棉一見沈若蘭‘哭’了,忙出聲勸慰:“沈姑娘快別難受了,都怪我一時多嘴,倒害得你想起了從前的傷心事兒,再說人各有命,說不定你娘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又說不定你們母女還有相見的那一天呢!”
“但願吧,也不知我有生之年能不能再見她一面了!”
沈若蘭低着頭,煞有介事的擦着眼淚,那副傷心的樣子連自己都要被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