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公公?您說的是……真的嗎?您沒騙我吧?”
吉州府尹府裡
安安郡主捂着胸口,瞪着一雙晶亮的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喜順苦着臉,“哎吆”一聲,“郡主,這麼大的事兒,借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敢瞎說啊!這事兒是真的,千真萬確的,奴才就是太后打發來接您回去料理喪事的!”
聞言,安安終於相信了,她踉蹌着後退了幾步,正好撞進魯元的懷裡,魯元急忙扶住她,低聲道:“安安,小心——”
安安郡主擡起眼,淚汪汪的看着他,忽然一咧嘴角,‘哇’的一聲哭出聲兒來。
她一向注重自己的儀表禮儀,說話行事從來都端莊得體,溫婉優雅,從打魯元認識她起,就從未見她有像現在這麼失態的時候!
因爲安安現在是真的傷心了。
監視傷心欲絕了!
她傷心,倒不是因爲她父母都死了,而是因爲身份高貴的母親死了,他又跟她退了婚,往後,她在京城裡第一名媛的地位肯定保不住了,直接變成一個被退婚的棄婦,孤苦無依的孤女了,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思及於此,她的心都碎了,哭得也更傷心了。
這一幕看在魯元的眼裡,還以爲她是個她是個孝順的女兒,在爲她爹孃哭喪呢?雖然她哭得有些失態,但看在他的眼裡卻分外真實,心中也對她更加憐惜了,遂輕聲安慰道:“安安妹妹節哀吧,當心哭壞了身子……”
然而,安安心中的悲苦,豈是他那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可以治癒的?想想她未來在京城中的地位,她傷心不已,越發哭得肝腸寸斷的。
魯元見她哭得這般傷心,心疼得恨不得了,然而事已發生,他也無計可施,只好一邊一邊低聲安撫她,一邊吩咐寇嬤嬤等快點兒幫她收拾回去的行禮,免得出發時措手不及。
他沒猜錯的話,她馬上就得離開吉州,回京城去了。因爲楚國律法對人死後停靈的時間有嚴格的規定,若不按這個規定下葬,則視爲不吉。
通常,太皇太后、太后和太上皇、皇上死了,要停靈九九八十一天,寓意爲九九歸一;皇后、皇貴妃和太子死了,可停靈七七四十九天;貴妃、大長公主、王爺和皇子死了,可停靈五七三十五天;妃子、長公主、王府的世子死了,可停靈三七二十一天……
榮嘉大長公主是大長公主,可以停靈三十五天的,喜順已經在路上花費了一半兒的時間,接下來,她必須得在二十天內返回到京城去,不然就會被視爲不孝和不吉。
然而,她大病初癒,這樣急的往回趕怕身子吃不消,他也怕她憂思過度加上身體勞累回在路上出什麼事。
所以斷然決定自己也跟着回去一趟,一來可以在路上照顧她,而來也可以順道回去看看母親…。
趙圓圓聽聞安安要走,急忙趕過來送行,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問問她關於讓自己當側妃的事兒。
她已經派人把那個‘沈若蘭’給毀了,可她這邊兒卻沒信兒了,她很問問是咋回事兒,可是這段時間安安郡主對她一直不冷不熱的,她想問也沒有機會,如今她就要走了,她再不問明白,就沒有機會了。
走進牡丹閣,沒等進門,就聽到裡面傳出低低的壓抑的哭聲,那婉轉細柔的聲音,正是安安郡主的。
趙圓圓走進門,一進去,就看見安安郡主正坐在那兒低泣呢,知書和知畫一左一右的陪在她身邊開解她,其餘的丫頭婆子們則進進出出的,忙着收拾東西。
“安安姐姐!”
趙圓圓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兒,也拿出帕子擦眼睛,“姐姐,事已至此,您傷心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好好的保養自己的身子,也好叫大長公主殿下在九泉之下放心啊!”
知畫說:“趙小姐說得極是,郡主,您雖然傷心,可也得保重自己的身子啊,若是您再病倒了,大長公主的喪失可誰來給操辦啊?”
安安郡主聽了,慢慢的收住眼淚,低聲道:“我又何嘗不知道趙妹妹說得對,只是一想到再見不到母親了,這心裡頭……”話猶未了,便又哽咽着說不出話來了。
趙圓圓忙又體貼的勸慰了半天,才略好些。
收住眼淚後,安安輕嘆道:“我來吉州這麼久,多虧了妹妹和照應,相處這幾個月,我便覺得妹妹如我親妹妹一般,如今我就要走了,着實捨不得妹妹,只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有機會再跟妹妹見面呢!”
趙圓圓一愣,忙說:“姐姐已經跟湛王訂婚,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大婚的,到那時,姐姐自然會來吉州主持中饋,那是咱們姐妹不就能日日相見了嗎?”
說道‘日日相見’幾個字,她的臉情不自禁的騰的一下紅了,表情也有幾分不自然了。
然而,安安郡主像沒看出她的扭捏和羞澀似的,垂着眸子悵然若失的說:“將來嫁到湛王府主持中饋的,可能另有其人了,不過,就算我將來不能再回到這裡,我也永遠都不會忘記妹妹的…。”
這句話,就差點兒沒直接說她跟湛王退親的事兒了,趙圓圓聽了,自是驚訝不已,她張了張嘴,有點兒結巴的說:“這,這是怎麼回事?姐姐不是已經跟湛王訂婚了嗎?怎麼可能還另有其人?”
安安悽然一笑,拉過她的手,用指頭在她的手心兒裡寫了一個‘蘭’字,嘆道:“許是我與他無緣吧!”
趙圓圓在她往自己手心兒裡寫第一個字時就低下頭了,自然是一下子就看出那個‘蘭’字,立刻想到了沈若蘭。
她張了張嘴,臉上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怎麼可能呢?那個沈若蘭不是叫她找人給毀了嗎?怎麼可能還跟着王爺呢?記得齊婆子說過,那夥兒人在她的屁乎上刻了一個‘賤’字,湛王既然寵幸她,不可能看不到那個字。他是皇室貴胄,天之驕子,怎麼可能還要她這種殘花敗柳呢?
即便是他對她情深似海,一往情深,可以不計較她被玷污侮辱的事,但他身爲吉州的王爺,又怎麼可能看到他心愛的女人被辱無動於衷呢?他理應大開殺戒,替她報仇雪恨纔是,爲啥她沒聽到一點兒風聲呢?
“安安姐姐,您確定,王爺他是還跟沈若蘭在一起嗎?”情急之下,她唐突的問了一句。
鄧安安點點頭,懨懨的說:“是,如今湛王已經帶她回了京城,想必是請旨賜婚去了……”
趙圓圓有點兒坐不住了,敷衍了幾句後就出了牡丹閣,連自己當側妃的事兒都顧不上問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派人去叫齊嬤嬤。
老婆子還道是有什麼好事找她哩,樂顛顛的來到趙小姐的院子,一進門兒,就豁然覺察出不對勁兒來。
只見趙小姐端坐在椅子上,一雙鳳眼帶着濃重的火氣,正面色不善的看着她呢。
“呃……老奴給大小姐請安!”
齊嬤嬤一看到趙圓圓這副樣子,給嚇了一跳,趕緊小心翼翼的請安問好。
趙圓圓哼了一聲,‘啪’的一拍桌子,怒道:“齊婆子,我且問你,上次我叫你辦的事兒你可有辦好?是否有糊弄本小姐,冒支錢糧的事?”
齊嬤嬤一聽,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喊道:“小姐,冤枉啊,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糊弄小姐您啊?不信小姐您再派人去細查查,要是老奴糊弄了您,您就把老奴打發到馬圈去——”
對於找的那幾個人,齊嬤嬤還是很放心的,因爲其中有一個就是她的乾兒子,過後她那個乾兒子跟她兒子在一起喝酒的時候,還把他們怎麼糟蹋那個女的跟她兒子細細的學了一遍,當時她也在家裡,聽得真真兒的,活了一輩子,真話假話她還是分得請的。且她那個乾兒子雖然不是啥好人,但卻是個講信譽的,答應別人的事兒一定會做到,這一點她很有信心。
趙圓圓見她說得言之鑿鑿的,不由得在心裡畫起了魂兒,若齊婆子真個把那事兒辦了,湛王他不應該事這個態度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
打發了齊婆子,趙圓圓又找了她的另一個心腹婆子去打聽這件事兒。
齊婆子也不放心,回去後立馬讓她兒子去賭場把她乾兒子叫來,詢問他是怎麼回事兒?
大小姐爲什麼會認爲她冒支錢糧?他們是怎麼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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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仙宮
進過午飯,也到了太后午睡的時辰了,幾位小姐被送了出去,淳于珟卻留下來沒走,之前的那話題還沒說完,他得跟母后說個明白才行。
孝端太后一見他不肯走,便猜出了他的心思,發狠說道:“別說了,就她那種出身低微不知廉恥的女人,別說是娶她做王妃,就是讓她做你的庶妃夫人哀家都絕不會答應得,你想叫做你的王妃,除非哀家死!”
淳于珟早就知道母后回事這種態度,也早有心理準備,他跪了下來,誠懇的說:“母后,蘭兒是個好姑娘,除了出身低點兒外,在沒有別的什麼值得您反對的,兒子真心喜歡她,不在乎她的出身,求母后成全了兒子吧!”
見兒子爲沈若蘭向自己下跪,孝端太后又氣又恨,她捶着案几,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說:“老七,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麼可以爲了那麼個賤東西下跪?她配嗎?”
沒等太后罵完,淳于珟就冷聲打斷了她,“母后,蘭兒不是賤東西,她是兒子這輩子唯一喜歡上的姑娘,也是兒子眼中最好的姑娘,求母后不要再用那樣的字眼兒詆譭她,兒子會傷心!”
“她好?”孝端太后譏諷的孝道,“你聽過哪個好姑娘會當衆跟男人親嘴兒?會毫無顧忌的跟一個男人挨挨擦擦的騎在一匹馬上?還三更半夜的往自己屋裡招男人?她幹得那些齷齪事兒,哪一件不是被人所不齒,有違婦德的?可笑你被她給迷住了心竅,還把那種下作的賤東西當成心肝寶貝哩?真真是白長了這雙眼睛了,竟連這點兒事兒都分辨不出來!”
淳于珟聽罷,擡起頭,直視着母親的眼睛,鄭重道:“親嘴的事兒,是兒子不好,當時她不肯跟答應嫁我,我一氣之下才做了那番孟浪之舉,蘭兒她並不願意,是兒子強迫她的。”
“還有一起騎馬的事,那是爲了救她母親性命急着趕時間,纔不得已而爲之;至於您說她半夜往屋裡招男人,那也是兒子不好,兒子喜歡她,想跟她睡在一起,便不顧她的反對,天天往她屋裡跑,她原是不願意的,但也是被兒子強迫,纔不得不答應的。”
“母后,兒子活了二十五年,雖不敢說自己有多英明睿智,但至少看人還是看得清的,兒子跟蘭兒相識非只一日,她是什麼樣的人,兒子比您更清楚,您現在討厭她,是因爲您根本就不瞭解她,要是您瞭解她的,肯定會跟兒子一樣喜歡她的。”
“這麼說來,你很瞭解那個沈若蘭?你確定自己沒被她騙?”孝端太后聲線涼涼的問道。
“確定!”淳于珟脫口而出,沒有半分遲疑。
孝端太后聽了,一聲冷笑,拍了拍手,很快,夏槿帶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從西間裡走出來。
那小姑娘十二三歲的模樣,生得還算整齊,只是眼神有些發飄,見到淳于珟時,眼睛還明顯的亮了一下,但是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冷厲氣勢後,又飛快的把頭低下去,不敢再看了。
這舉止做派,十足的小家子氣,只不知母后招這麼個東西來作甚。
“這個丫頭,就是跟你那心肝兒同住一個村子子,從前還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你就聽聽她是怎麼說你那心肝兒的吧?”
孝端太后說完,看了胡美嬌一眼,胡美嬌急忙跪了下來,戰戰兢兢道:“民女胡美嬌,拜見太后娘娘,拜見王爺,拜見長公主殿下!”
一邊說着,一邊對孝端太后、淳于珟和玉容長公主磕頭,磕得腦袋砰砰作響,差點兒把頭皮給磕油了。
在她的認知裡,還以爲給人磕頭磕得越響越能彰顯自己的敬畏之意呢!
“起來說話吧!”
孝端太后淡淡的吩咐了一聲,對這個畏手畏腳,上不得檯面兒的鄉下丫頭很瞧不起,要不是看在她能揭穿那個下賤東西的真是嘴臉,她斷不會讓這種東西出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的。
胡美嬌太緊張了,都忘了那個教她禮儀的太監囑咐她的,太后叫起來時應該謝過,然後才能起身,她只記住了開頭兒叩拜的順序和姿勢,也記住了太監囑咐她的——只要好好答話,就能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
剩下的,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她爬了起來,站在地上,在衆位貴人的注視下,揪着衣角,大氣都不敢喘了。
孝端太后不緊不慢的說:“哀家問你,那個沈若蘭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要照實說來,若有半點兒隱瞞或撒謊,仔細你的皮!”
胡美嬌縮了縮脖子,哆哆嗦嗦的說,“民女不敢撒謊,民女要是說一句是假的,就叫民女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住口,太后宮裡,竟然說這些忌諱的話,還不掌嘴!”春柳一聽她竟敢在太后面前死呀活呀的,立刻立起眼睛,怒喝一聲,把胡美嬌還沒說完的話一下子給嚇回去了。
胡美嬌縮着脖子,曉得自己說錯話了,她怯怯的看着太后娘娘,嚇得臉都白了,不知該咋辦纔好了。
“算了,以後注意點兒就是,這點子事兒就別計較了。”太后跟春柳說了一聲,又對胡美嬌道,“你說你的吧。”
“是!”
胡美嬌揪着衣角,更加小心翼翼了,“其實,蘭丫小時候不是這副樣子的……”
關於沈若蘭小時候的事,其實淳于珟之前也查過的,只是查的不是很仔細,那時候他還沒有愛上沈若蘭,只是聽到她的曲子後產生了幾分興趣,想探探她的底細,看看她對自己是否有用而已。
後來,他跟蘭兒熟悉了,相愛了,兩人都是珍惜當下的人,就更不用去查問她的過去了!
現在,他聽到這個叫胡什麼嬌的小丫頭子說起了她的過去,他才知道,她從前過的竟是那麼不堪的日子。
一年前的她,還是個餓殍似的瘦猴子,連靠山屯兒都沒出去過,整天爲填飽肚子發愁,她還經常挨她姑姑家的表弟揍,被她大爺家的堂姐欺負,偶爾還會被那個上門要帳的小叔和奶奶扇幾個嘴巴子…。
聽到這些,淳于珟心疼得肝兒都顫了,他的小丫頭,從前過的竟是這樣豬狗不如的日子,想想都讓他心疼啊!
心疼之餘,又生出幾分疑惑來,蘭兒那麼聰明凌厲的姑娘,怎麼可能會混到吃不上飯,被小叔和奶奶大嘴巴子伺候的地步,這……不可能啊?
------題外話------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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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幺兒這幾天身體不好,更新很不給力,不過今天最後的一瓶點滴液已經輸完,明天起就能全力更新了。
這個月先是去旅遊,回來又感冒輸液,所以更新一直不大給力,太對不起大家了,很謝謝大家的理解和不離不棄,相信幺兒,從明天起,幺兒一定崛起,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