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到飯時了,羅成進來詢問中午在哪兒擺飯?吃什麼?
淳于珟看着沈若蘭,慢條斯理的說:“你不是說你很會做菜嗎?去給爺露一手,做兩道拿手的試試。”
沈若蘭的畫筆一頓。
本以爲畫畫了就不用做飯了,原來這廝是打算叫她連畫畫帶做飯啊!
不過,去就去,做飯也比在這兒對着他畫畫強。
這一上午對着他,真是要把她給氣死了,這位大爺一會兒喝茶,一會兒翻書的,總是動彈,害得她都找不好角度了,光線也總在變,跟他說又說不通,這廝根本就不講理,不說他自己亂動,還說她技術不精,還威脅她要是畫不好就叫她好看!
還好現在叫她去做飯,再待一會兒,她真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一畫板拍下去……
人走後,鬥嘴勝利的淳于珟心情大好的走到畫架前,去看她畫板上的畫。
那幅畫現在剛打完輪廓,五官還不是很清晰,不過卻也能看出畫的是誰了,看她拿着那些小刷子又是觸又是點的,居然還畫的有模有樣的,她到底能畫出什麼樣的畫呢?
他心底隱隱有些期待了……
莊子的廚房很大,裡面魚蝦、青菜、鮮奶、各種肉類都有,可謂是種類齊全,都快趕上酒店的廚房了。
而且,她居然在這裡看見一隻火鍋兒!
跟她定製的火鍋一樣大小,一樣的構造,簡直就是分毫不差!
沈若蘭小小的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就想通了。
她都把火鍋蘸料的配方給他了,他當然得弄一個火鍋了,不然要那蘸料何用呢?
這火鍋,十有**是在張四爺定製火鍋的地方弄來的,憑齊大爺的權勢手段,想弄個火鍋來一點兒都不難!
看到有火鍋,還有魚,沈若蘭決定做一道魚鍋子,既省事又好吃,所有的菜都能下里,他想吃啥菜就在這鍋裡涮就好。
打定主意,把挑了一根個頭兒很大的草魚,洗乾淨,切成片兒,開始準備……
書房裡,淳于珟沒等多久,羅城就過來請他進西間去吃飯,進去時,只見飯桌上正擺着那個銅鍋子,鍋裡面沸騰着,一些白嫩嫩的肉片上下翻東,還有一些青菜菌類隨着沸水起伏。
“齊爺,這是魚鍋子,請品嚐!”
沈若蘭保持着微笑,身板兒挺直的站在桌子旁,雙手疊着放在小腹處,跟現代大酒樓的服務員似的。
淳于珟看了看那一大鍋的東西,嫌棄的說:“這怎麼吃?難不成把筷子伸鍋裡直接撈着吃嗎?”
“可以啊,也可以用勺子把您想吃的撈出來放碟子裡,再在碟子裡夾着吃。”沈若蘭解釋。
淳于珟在桌子前坐了下來,卻沒有拿勺子撈,他看了沈若蘭一眼,“你來幫爺撈!”
沈若蘭微笑:“我不知道您喜歡吃什麼?還是找您的長隨吧。”
淳于珟冷哼聲:“要是撈到爺不愛吃的,就留給你吃,反正也剩不下!”
沈若蘭嘴角一抽,這是要讓她撿他的剩菜吃啊,她不想吃別人的剩菜好不好?誰知道那上面有沒有他的口水啊?她可不想吃別人的口水!
腹誹幾句,沈若蘭只好上前給人家當小丫鬟兒去了。
“齊爺,這些菜都得蘸着麻醬吃纔好吃,這是我給您調好的麻醬。”
沈若蘭把一片魚肉放在了他面前的碟子裡,還真感激這廝把麻醬照着秘方做了出來,不然她今晚還真沒法弄火鍋呢!
淳于珟夾起那片魚肉,沾了點醬料,優雅的放進嘴裡。
嗯,又鮮又嫩,好吃!
他心裡暗暗讚許!
得到這個麻醬秘方後,他也試着吃過一次,不過廚子給切的牛肉片子太厚,且沒像她準備這麼多菜蔬配着,就像擱大鍋煮肉一樣,把一些厚厚的肉片子煮在裡面,雖然味道尚可,但算不上好吃,他吃過一次後就丟開了。
知道她今個能做這個,他特意吩咐把鍋子和麻醬都帶到了莊子來,想試試真正的火鍋是什麼樣子,沒想到竟然這麼好吃,而且這鍋子還不光可以涮羊肉,涮牛肉,還能涮魚,真是有意思!
“嗯?這是什麼?”他看着碟子裡那團兒粉嫩嫩的東西。
“這個叫蝦滑,是用蝦肉做的,我剛剛做出來,鮮的很,您嚐嚐試試。”
淳于珟嚐了一口,果然好吃,這野丫頭,果然有兩下子。
“齊爺,您吃點兒青菜吧,解膩。”
沈若蘭溫柔的把一勺菠菜放在了他面前的碟子裡,倒不是關心他,就怕他吃膩了起刺兒爲難自己。
淳于珟很聽話的又吃了一口青菜…。
接着,土豆片、地瓜片、藕片、木耳、蘑菇……各式各樣的東西輪番上陣。
給他夾菜的時候,沈若蘭很小心仔細,就怕這廝有哪樣不愛的吃讓自己打掃他剩下的東西,所以每次只給他夾一樣,都會觀察他愛不愛吃,要是發現他吃進去後臉色不大好,就不再給他夾了,要是看見他吃哪樣東西時眼露讚許,就留心記下來,多給他夾幾次。
本以爲這樣就萬無一失了,誰知這廝吃到最後,不知是吃飽了還是吃膩了,在吃一片藕片的時候,竟然只咬了一口,就擰着眉頭,放回到了碟子裡。
“不好吃嗎?”
“難吃。”他說。
沈若蘭又急忙給他夾了一塊蝦滑,結果這廝咬了一口後,又放回到碟子裡。
之前明明吃了好幾塊兒,很喜歡吃的,這會子怎麼這樣了?別是吃飽了吧!
這樣想着,她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您是不是吃飽了,要是吃飽的話,咱們就接着畫去?”
然,淳于珟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說,“爺吃飽了,換你吃。”
沈若蘭呵呵一笑,“多謝齊爺關心,我不餓,我們還是去畫畫吧。”
這位爺沒動,也沒說話,只淡淡的看着她,那眼神,雖沒有煞氣在裡面,卻也讓她倍感壓力,最後,她只好妥協的坐下來,拿起筷子,硬着頭皮開吃。
在吃那兩塊他剩下的藕片和蝦滑的時候,她還做了一番小小的思想鬥爭。
吃還是不吃?
還是吃吧,爲了娘,吃口水就吃口水吧,只希望齊大爺看在她如此誠心的份兒上,讓聶恆幫她娘醫病吧!
吃飯的過程很難熬,姓齊的就坐在她對面兒,饒有興致的看着她吃,像看戲似的,沈若蘭被看得頭皮都麻了,趕緊吃,大口大口的吃,好快點兒吃完。
淳于珟就坐在對面看着她,見她瞪着兩隻亮晶晶的大眼睛,不停的往嘴裡塞東西,把兩腮撐得鼓鼓的,像一隻小松鼠似的,不覺勾起了脣角。
哼,吃沒吃相的東西,跟她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花樣子倒是挺像的!
“齊爺,我吃飽了。”
沈若蘭稀里乎隆的塞了一頓,撂下筷子,笑道:“謝謝您的火鍋,咱們去畫畫吧。”
淳于珟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忽然一擡手,在她的嘴脣上蹭了一下,鄙夷道:“吃沒個吃相,嘴上還沾着醬呢!”
沈若蘭一僵,怔在了原地。
馬丹的,不是說古代都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親嗎?
那他蹭自己嘴脣這一下算是咋回事兒?雖然他是在鄙視自己,可她爲啥有一種被調戲了的感覺?
再偷眼看看那個調戲自己的人,卻是一臉的坦蕩,簡直是一臉正氣,沒有半分心虛的意思。
難道,是她想多了?
“還不走?沒吃夠?”他說了一句,提步出去了。
回到書房,繼續畫畫。
沈若蘭很快把精力都放在了畫板上,忘記了剛纔的插曲。
然,經過這頓飯,齊大爺的心情忽然變得好起來,居然沒再跟她擡槓,還跟她聊了幾句。
先是問她那副對子是怎麼想出來的。
沈若蘭告訴他,是自己無意中想出來的。
又問她是怎麼識得字,誰教的,沈若蘭就把昨天在百味人家忽悠大夥兒的那套說詞又搬出來說了一遍。
然後這廝又問她是跟誰學的畫畫,沈若蘭就結合小學課本中《神筆馬良》和《王冕學畫》兩課的內容,聲情並茂的向他講述了一個沒有畫筆,買不起畫紙的可憐小農女,用樹枝和草棍兒,在大地上學習繪畫的故事!
經過兩人這一番對話,轉眼日已偏西。
沈若蘭起身告辭,“齊爺,咱們今天就畫到這兒好不好?我今天回去還有點兒事兒,明天再過來繼續畫,成嗎?”
淳于珟正聊的起勁兒,見她竟然不識相的要走,臉上頓時多了幾分陰鷙。
難得他這麼有興致跟人聊天,還聊得這麼投機,她竟然沒眼色的要提前走,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盼着能跟他有這樣聊天的機會嗎?又不知有多少人,爲了能跟他聊到一起去,處心積慮的尋找他感興趣的話題,甚至挖門盜洞的找關係,打探他感興趣的事。
她竟然對此殊榮不屑一顧,還要把他晾在這裡,真是個可惡的東西!
“什麼事?”
他涼涼的問道,要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他是不會放她回去的。
沈若蘭不好意思的一笑,像被人發現了秘密的小女孩兒似的,羞澀的說:“我要去百味人家聽書,昨天說書的講到烏孫的敵營裡有人要對湛王放冷箭,雖然我知道湛王現在沒事,但是還是很想知道他受傷了沒有?現在回去的話,還來得及。”
“你是關心…。湛王?”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陰鷙消彌了些,還定定的看着她。
沈若蘭點頭,如實道:“是呀,我很關心他,怕他受到暗箭傷害。”
“爲什麼?你見過他?”淳于珟繼續問道。
沈若蘭誠實的說:“沒見過。”
淳于珟笑:“既沒見過,又何來關心?”
沈若蘭說,“我雖然沒見過他,但是卻聽說過他的事蹟,我知道他是一個用兵如神,保家衛國的好男兒,還知道他體恤百姓,愛民如子,前幾個月,咱們楚國有一些姑娘被拐到烏孫,被逼爲妓,還是他下令救回來的呢!”
說這些的時候,她明眸放光,兩邊臉蛋兒還紅撲撲的,像個小迷妹在說起自己的偶像似的!
淳于珟往後靠了靠,輕笑,“既如此,你且去吧,明日早些來,莫要讓爺在等你!”
“嗯,謝謝齊爺,小女告辭!”沈若蘭福了福身,高高興興的出去了。
望着那道歡快的背影,某人摸了摸下巴,她這樣,是不是少女懷春,對湛王心生愛慕了呢?
要是她知道他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又會是什麼心情呢?
想想他們第一次見面的的場景,再想想後來發生的一些事,他的笑容褪去了些。
算了,還是先別讓她知道了!
起身再去看她的畫兒時,淳于珟又是一愣!
這幅畫像,已經比晌午時看到的更加完善,更加寫實了,濃重的色彩堆砌下,他的臉,他的表情,甚至他的每一根頭髮絲,都栩栩如生的躍然畫板上,像得出奇,就跟自己在照鏡子的感覺似的,難怪她敢說自己能畫出古人後無來者的畫,此言,果然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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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蘭坐着馬車,一路催促着,趕到百味人家時,那個說書的剛要開始,沈若蘭找了個小桌兒坐了,點了兩個菜,就開始聽書了。
“諸位客觀,上回說道烏孫敵營要放冷箭射殺湛王——”
“哎呦小姐,你不是昨天出那副對子的姑娘嗎,在下申由甲,是修遠書院的學子,對姑娘的才華很是欽佩啊,今日能再見姑娘,真是三生有幸……”
沈若蘭正聽得入迷,一個又瘦又小的男子忽然出現在她面前,驚喜的跟她搭訕。
沈若蘭皺了皺眉,淡淡的說,“我是特意來聽書的。”
她都這麼說了,要是個有眼色的,聽到這話就該閉了嘴,別再打擾人家,然而,這個申由甲卻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打擾了人家,還繼續碎碎念念的說:“在下昨天回去後,徹夜研究了姑娘的那副對子,果真是妙啊,簡直妙不可言啊!可惜,在下學疏才淺,研究了一天一夜,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今日正好見到姑娘,可謂是有緣,不知姑娘可否賞光,指點一二?”
“對不住得很,我之所以出五百兩銀子求下聯,就是因爲我也不知道下聯,公子還是去找別人研究吧。”沈若蘭轉過臉,眼睛盯着說書的臺子,不再去看那個莫名其妙的申由甲。
就差沒直接趕人了。
都到了這個份兒上,申由甲這個奇葩還是沒有退縮,甚至還在沈若蘭的對面坐了下來,繼續道:“原來姑娘也沒有下聯啊,那不如我們一起研究一下,不知姑娘是在什麼情況下做出的上聯,當時是一副什麼情景,姑娘說出來,或許對對出下聯能有所提示呢。”
沈若蘭受不了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這位公子,我是來聽書的,你已經影響到我了,而且,我對跟你研究下聯兒一點兒都不敢興趣,還請公子自便吧。”
被她這直接說開了,申由甲才意識到自己招人煩了,他摸了摸鼻子,訕訕的離開了。
他倒是走了,可最精彩的部分已經被說書的講完了,她都沒有聽到湛王到底有沒有中箭,又是怎樣逃出生天的!
哎,真倒黴,好容易花大價錢來吃飯、聽書,結果被一隻蒼蠅給耽誤了!
沈若蘭沮喪了幾秒鐘,決定明天像那個齊爺打探打探湛王到底有沒有受傷,又是怎樣脫險的,他肯定是軍營裡的人,肯定知道這些。
通過今天下午跟聊天,她不像之前那麼懼他了,而且他對她的態度也有明顯的好轉,要是她跟他打聽點兒湛王的英雄事蹟,他應該不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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