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沈!”菊兒軟軟的答到。
聞言,沈若蘭心中一顫,兩隻手都絞到一起去了,她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激動,又問:“那......你幾歲了?”
菊兒說:“十一歲,我和哥哥都是十一歲,我們倆是龍飛胎。”
此刻,沈若蘭簡直不知自己該說點兒什麼好了!
現在,她終於知道爲啥看見竹兒捱打她會心痛,爲啥竹兒會不由分說的叫她姐姐,爲啥她一看見菊兒就會喜歡,也知道爲啥看見那個婦人會有熟悉的感覺了。
因爲她們是血脈至親,心靈相通的啊!
“姐姐,你怎麼了?”菊兒看到對面的大姐姐眼圈兒突然紅了,緊接着還流下兩串晶瑩的淚滴,一時間有些錯愕。
沈若蘭抹了一把眼睛,勉強笑道:“沒什麼,姐姐的眼睛裡進東西了。”
菊兒從座位上欠起身子,湊了過來:“姐姐,菊兒幫你吹吹吧!”
沈若蘭看着湊到自己跟前兒的小妹妹,心中一軟,擡手摸了摸她的頭,說:“菊兒,你們這些年都是在哪兒生活的?生活的怎麼樣?又爲什麼會住到雞毛店裡呢?”
菊兒沒有細推敲她的話,聽她詢問,就把家之前在西川的生活簡單的說了一下。
“我娘會刺繡,從前都是靠我娘刺繡養活我們,後來我們長大了,靠娘刺繡賺的那點兒錢養不活我們這幾張嘴,我哥去給村裡人放牛,我幫人家放鵝子、鴨子,也能賺些錢貼補生活,前段時間,我娘說要帶我們來北邊兒找我們爹和我們姐姐,就把家裡的房子什麼的都賣了,本來一路都挺順利的,沒想到走到這兒的時候,遇到了偷兒,把我們的盤纏都給偷走了,我娘本就病着,見沒了盤纏,一着急病勢加重了,我們走不了了,就在這兒耽誤下來......”
“後來,我孃的病遲遲不好,我跟我哥沒辦法,就把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可還是不夠給我娘買藥的,這兩天更是連吃飯錢都沒有了,今早上我哥說出去找活兒幹,給我們掙錢買飯吃,結果現在還沒回呢,姐姐,我哥哥是咋受傷的,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又叫人給打了?”
聽到一個“又”字,沈若蘭就知道竹兒肯定不是頭一回捱打了,心疼得不得了,她摸了摸菊兒頭頂的小丫丫,柔聲說:“沒事兒,就是摔了一下,很快就好了。”
菊兒抿了抿嘴,嘟囔說:“姐姐和我哥一樣,我哥每次捱打,都說被摔的、撞的.....”
沈若蘭說:“你哥總捱打嗎?”
菊兒點點頭,輕輕的說:“我們村裡有幾個壞孩子總說我跟我哥是沒爹的野孩子,還欺負我們,哥氣不過,就跟他們打,可是總也打不過他們,還總被他們打......”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低下頭去摳手指頭了。
沈若蘭看着菊兒這副樣子,忍不住握住了她的小手,鄭重承諾說,“放心吧,往後,姐姐不會再讓人欺負你們了!”
沈若菊還不知道沈若蘭跟自己的關係,還以爲沈若蘭再安慰她,就擡起頭,勉強的笑了笑,說:“姐姐能幫我娘找大夫治病,菊兒已經很感激了,等我們到了找到我爹,我爹肯定會把姐姐給我們花的銀子還給您的......”
沈若蘭扯了扯嘴角,抵笑道:“行,到時候,姐姐跟着你們一起去你爹去!”
*****
到了醫館,馬車剛停下,就看見竹兒站在醫館的門外,正焦急的伸着脖牌子等着她們呢,看到沈若蘭從車上跳下來,竹兒大聲道:“姐姐,你接着娘和妹妹了嗎?”
沈若蘭轉過頭笑道:“接到了,快來搭把手,把娘扶下來。”
“來啦!”竹兒歡快的喊道。
車裡的菊兒正扶着娘往沈若蘭的後背上送呢,聽到哥哥的聲音,愣愣道:“姐姐?”
竹兒跑過來,看到車裡的娘和妹妹,高興的抱住了沈若蘭的腰:“姐姐,你真好,你把娘和妹妹都接回來了。”
沈若蘭揉了揉他的腦袋,“少廢話,快上車去幫菊兒把娘扶下來,我好揹她。”
“好嘞!”
竹兒興高采烈的上了車,就要幫菊兒扶娘。
見菊兒還怔怔的,笑道:“你傻了,快點兒把娘扶下來啊,姐姐還等着呢。”
菊兒聽到哥哥和大姐姐之間的對話,震驚得連看到哥哥變成豬頭都顧不上問了,“哥,你說啥?這個大姐姐......是我們姐姐嗎?”
竹兒哈哈一笑:“你這個小傻瓜?跟姐姐在一起這麼半天,連這個都還不知道呢嗎?我可是看姐姐第一眼就把姐姐給認出來了啊,哈哈,姐姐長得跟你一模一樣,不,是你長得跟姐姐一模一樣,誰都能認出來!”
菊兒的嘴脣蠕動了兩下,嚅囁着,“哥,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可別騙我,我會哭的。”
“是真的,千真萬確,不信你問姐姐去。”竹兒看到妹妹這麼激動,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安撫着。
“姐——”
菊兒衝着沈若蘭喊了一聲,瞬間淚如雨下。
看着孩子這副激動的樣子,沈若蘭的心裡也酸酸的,恨不能抱住他倆哭上一場,但是,娘還在車裡昏着呢,現在還不是煽情的時候!
“菊兒乖,先幫你哥把娘放姐姐身上,咱們得先找個大夫給娘看病。”
“嗯,我聽姐姐的......”
菊兒哭得稀里嘩啦的,但是聽到沈若蘭這麼說,就一邊哭一邊幫竹兒扶着娘。
兄妹倆一起使勁兒,終於把娘扶了起來,放在了沈若蘭的身上。
沈若蘭揹着娘,穩穩的走進了醫館中。
進去後,她把娘放在椅子上,讓竹兒和菊兒守着,自己到裡面去找大夫了。
白天坐診的大夫已經走了,但是醫館裡有值宿的大夫,沈若蘭把值宿大夫請了出來,讓他給娘看病。
也是他們幸運,今晚這位值宿的大夫,乃是這醫館裡藝術最高明的,被請出來後,他伸手按在穆氏右手脈上,調息了至數,凝神細診了半刻工夫。換過左手,亦復如是。
診完了,纔對沈若蘭說:“我看這位大嫂的脈息,左寸沉數,左關沉伏,右寸細而無力,右關虛而無神,現在應該是肺經氣分太虛,頭目不時眩暈,不思飲食,精神倦怠,四肢痠軟,怯寒易病。據我看這脈,當有這些症候纔對。”
竹兒和菊兒一齊說,“您說的極是,我娘正是這樣的症狀,從打我記事兒起就有了,這些年斷斷續續的也吃了不少的藥,就是沒啥效果。”
沈若蘭說:“既然您已經查出症狀了,就請您給開個方子,幫我娘把這病給治好了吧。”
那大夫說:“這位大嫂這個症候,可是給耽擱了,要在五年前就用藥治起,只怕此時已全愈了。如今既是把病耽誤到這地位,也是應有此災。依我看起來,病倒尚有三分治得。吃了我這藥看,若是夜間睡的着覺,那時又添了二分拿手了。據我看這脈息,除了用藥,也該常勸這位大嫂心情開通些,很多症候都是憂思過度,五內鬱結引起的,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則思慮太過:此病是憂慮傷脾,肝木忒旺,明顯說一個水虧火旺的症候來。”
沈若蘭低下頭,暗暗思忖着,娘爲啥會憂思過度呢着?還有,當年她都懷了孕了,爲什麼要離家?這些年又經歷了什麼?又有什麼事情能讓她五內鬱結,憂思過度呢?
大夫又給她開了方子,上面寫的是益氣養榮補脾和肝湯
人蔘二錢白朮二錢土炒雲苓三錢熟地四錢歸身二錢白芍二錢川芎一錢五分黃芪三錢香附米二錢醋柴胡八分淮山藥二錢炒真阿膠二錢蛤粉炒延胡索錢半酒炒炙甘草八分引用建蓮子七粒去心大棗二枚
沈若蘭不懂藥理,菊兒和竹兒也都不懂,但看這方子上又是人蔘又是阿膠的,應該很管用,就去找夥計抓藥了。
結果,抓藥的時候,發現這位大夫開的藥竟然要一兩八錢銀子一副,一個療程六付藥,叫吃三個療程的。
這可把個竹兒和菊兒愁壞了,當初他們決定回北邊兒來找爹的時候,房子才賣了四兩銀子啊,可這一副藥就要一兩八錢銀子,和着他們傾家蕩產,還不夠在這兒開三副藥的呢!
這三個療程的藥吃下來,就是三十多兩銀子,可他們連三個銅板都沒有,又上哪去找那三十多兩銀子呢!
正愁着呢,姐姐卻淡定無比的拿出荷包,像買菜一樣平常的口氣,道:那就先開三個療程的吧。”
說完,從荷包裡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把藥給抓了。
竹兒見姐姐這麼有錢,忽然想起那個黑衣人說的:要是活不下去了,就去找你姐姐吧,她可本事着呢,養活你們三口綽綽有餘......
看來,那個黑衣人果然沒騙他!
沈若蘭把娘也安置在了醫館中,就跟竹兒住一個房間,她還在醫館買了砂鍋,租了一個竈眼兒,這樣就既可以在這兒做飯,又可以在這兒熬藥了。
知道娘和菊兒都還沒有吃飯,沈若蘭又掏錢,打發夥計出去買了點兒小米和雞蛋,就在這新租的廚房裡一邊煎藥,一邊煮雞蛋、熬粥。
菊兒讓哥哥守着娘,自己也來到廚房,要幫姐姐燒火。
好不容易跟姐姐相認了,她想好好看看姐姐,跟姐姐說說話,正好沈若蘭也想親近親近她,就讓她留下了。
菊兒就坐在竈堂前,一邊看着姐姐,一邊往竈坑裡添柴火。
她覺得,她姐姐長得可真好看,眼睛大大的,鼻子直直的,嘴巴也紅潤潤的,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跟畫上的仙女似的。
“姐姐,你長的可真好看啊!”
沈若蘭噗嗤一笑,說:“你知道竹兒是怎麼把我認出來的嗎?就是因爲咱倆長得太像了,所以你誇我,也就等於誇你自己了。”
菊兒摸了摸自己的小臉兒,羞澀的說:“姐姐你別聽他胡說,你長得比我好看多了,我瘦巴巴的,哪能跟您比呢?”
“可不行妄自菲薄。”
沈若蘭把米和雞蛋都下了鍋,回頭笑道:“當初姐姐比你還瘦呢,簡直就是個瘦猴子,不過後來姐姐練就了一手好廚藝,把自己給吃胖了,也吃水靈了,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你等着吧,就你這小身子,用不上三個月姐姐就能讓你變得胖乎乎的,肯定比我還水靈呢。”
菊兒抿着嘴笑了笑,點頭說:“嗯,那我等着。”
不一會兒,鍋開了!
一圈圈兒白霧從鍋蓋周圍飄出來,散發着真真稻米的清香,菊兒的肚子也隨着香味兒的氤氳跟着‘咕嚕咕嚕’的叫喚起來,沈若蘭卻沒忙着開鍋。
菊兒的胃已經餓好幾頓了,處於受傷狀態,不宜與吃硬的東西,包括硬粥。
她讓那粥鍋又小火兒慢火兒‘咕嘟’了好一會兒,差不多煮爛了纔開鍋,把粥和雞蛋都盛了出來,粥用兩個大碗折了折,雞蛋也用涼水拔一下,就可以開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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