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仙宮裡
燈火熒煌,暖輝燭地,在一片錦繡珠翠叢中,孝端太后端坐在紫檀木椅上,笑容可掬的接受着衆人的叩拜、道喜。
今日便是她宣佈小兒子和安安郡主定親的日子,爲表重視,她特意在壽仙宮裡舉行宴會,宴請朝中一品以上的誥命夫人們,以及她們家中的嫡出女兒,此外,還有各王府的王妃、世子妃、公主、郡主、縣主、翁主…。整個兒楚國的貴族婦女們齊聚一堂,其樂融融,歡聲笑語。
榮嘉大長公主和鄧駙馬強逼良家婦女,亂殺無辜的事兒已經被應天府‘查明’了,乃系刁民誣告,不關他們夫妻的事兒,此事已經告一段落,徹底翻篇兒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衆人雖然心知肚明,但誰也不會蠢到對此結論作出質疑。此刻,大家分坐在大殿的兩側,紛紛向榮嘉大長公主和安安郡主道喜,誰也沒有提及數日前被誣告之事,彷彿那件事已經被忘記或者從沒有發生過似的。
榮嘉大長公主也很是得意,忐忑了好幾天的事兒,最後竟輕輕地翻了過去,害她白白擔驚受怕了這些天,驚喜之餘,她琢磨了一番,覺得這次能平安渡過此劫,還是多虧了她的寶貝女兒。
因爲安安是個知書達理,溫柔謙和的女子,廣受京城上層社會的讚譽,不僅琴棋書畫俱精,且又有楚國第一美人之稱,如此出衆的女兒,想來湛王也十分心儀,不然也不會將那件事一筆抹去,還毫無芥蒂的跟她定親!
當然,也不排除母后臨終前那道遺詔起了作用,湛王是個重情重義的男子,太皇太后對他有恩,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對太皇太后的遺詔置之不理,加上她女兒優秀出衆,非其他貴女可比,所以不管怎樣,這個湛王妃,她女兒都做定了!
此刻,安安郡主就坐在榮嘉大長公主身旁,粉面緋紅,嬌羞欲滴的樣子。
適才進來時,她曾無意間瞥到太后身邊的坐席一眼,見那人穿一身深紫色圓領錦袍,樣式很簡單,卻在繞袖繞領用金絲線繡着精美的青松圖案,腰間繫着玄色腰帶,金線滾邊兒,中間鑲着一顆瑩潤的大東珠,低調中透出奢華。
他面容俊朗,氣質尊貴,臨高望來,只一眼,便讓她心跳如鼓,羞澀不已。
多年不見,他依舊是那副桀驁不馴、睨視天下的樣子,一如十年前第一次在宮中相見時一般。
只是,那時的他,身上還帶着少年的狷狂和不可一世,但正是那份桀驁狂妄,一下子入到了她眼,也入了她的心。
從此,一眼萬年。
自那日起,成爲他的王妃就成了她全部的夢想,爲了這個夢想,她日日守在外祖母的宮裡,小心侍奉,處處設法討她的歡心,以便於將來能開口求她指婚。
當他戕害嬪妃出事時,是她第一個跪在外祖母的面前,痛哭流涕的替他求情,從此,外祖母知道了她的心事,所以纔會有那道臨死前指婚的遺旨。
現在,她終於要實現自己多年的夢想,成爲他的王妃了,這莫大的幸福,讓她整個人都如在飄在空中一般,感覺此生再也不能有比這更幸福的時刻了…。
純曦縣主也在,只是她只是個縣主,位分低,這種場合只能坐在宴會下端的位置上,她冷眼看着那個面若桃花,嬌羞動人的楚國第一美女,心裡冷笑着。
笑吧,趁你現在還能笑得出來,待會兒你就笑不出來了,你不是美貌無雙,便是沒有德行,僅憑容貌和儀態(湛王說的)就足夠做他的王妃了嗎?那就叫你的容貌儀態盡失,看你還有什麼臉繼續做他的正妃。
她在偷瞄安安郡主,同樣,安安郡主也在留意着她,不經意間,兩人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看着離自己很遠的純曦縣主,安安郡主禮貌的頷首、微笑,態度溫和又友好。
看在別人眼裡,那就是湛王的王妃和側妃姐妹情深,關係友好,將來戰王府的後院肯定是一片和諧了!
**
“諸位,想必大家都知道太皇太后留下的遺旨,令湛王娶安安爲妃,今日哀家就遵奉太皇太后的旨意,給湛王和安安訂下親事,請諸位來做個見證。”
孝端太后站起身,舉起手中的金樽,正式的向座下的衆人宣佈了湛王與安安郡主定親的消息。
“臣妾等(臣女等)恭喜太后娘娘,恭喜大長公主,恭喜湛王爺,恭喜安安郡主……”
座下的衆人齊齊福身,向太后等道喜。
孝端太后笑道:“同喜同喜,大家飲了這杯,就不必拘着了,入席吧!”
“是,謝太后!”
衆人飲酒謝過恩,這才正式入席。
很快,絲樂起,綵衣舞姬纖步入殿,翩翩起舞助興,宮人捧膳紛入,往各個桌子上擺放飯食。
“大長公主殿下,臣妾敬您一杯,恭喜恭喜!”
絲樂聲中,當朝丞相陳奇安的夫人,也就是陳皇后的母親——虢國夫人楊氏,手執玉杯,笑容可掬向榮嘉大長公主敬酒!
榮嘉大長公主素來眼高於頂,一般人從不放在眼裡,但在皇后老孃的面前,還是十分客氣的:“多謝陳夫人美意,來,咱們幹——”
兩貴婦碰杯,美酒下肚後,馬上又有人來錦上添花。
“大長公主殿下,妾身聽聞安安郡主是我朝有名的才女,尤善詩詞,不如藉此機會,請安安郡主給咱們做首詩助助興,想必太后娘娘也一定喜歡。”
今天乃是歡樂喜慶的日子,孝端太后自然不能掃大家的興致,聽到這夫人的提議,就笑容可掬的對安安郡主道:“安安,既然有人提議,你就即興給大家賦一首吧!”
安安郡主起身,翩然的向太后拜了一拜:“是,臣女遵命!”
她又擡起頭,望着那滿殿的歌舞昇平,緩緩開口:“噗——”
沒聽到驚採絕豔的詩賦,倒看見一口鮮血猝然噴出,濺溼殿中獻舞宮女的彩裙,那宮女目露驚慌,舞步微亂,卻不敢停,只忍着繼續跳。
“安安,你怎麼了?”
見到安安突然吐血,榮嘉大長公主大驚失色,顧不得禮數,上前一把抱住了女兒緩緩滑下的身子。
滿殿的貴婦們也驚愕不已,這是怎麼了?安安郡主怎麼忽然吐血了?還倒下了?
“母親…。母親……安安肚子,好痛…。”
安安郡主無力的躺在母親的懷裡,面色慘白、氣若游絲,嘴角還緩緩的滲出黑色的血跡來,不知誰大呼一聲:“哎呀,郡主這副樣子好像是中毒了!”
榮嘉大長公主一聽,頓時慌亂的哭起來:“太后救命,安安好像中毒了,快傳太醫呀——”
“傳太醫,快傳太醫——”太后也驚慌的叫起來。
衆貴婦驚起,誰也沒想到,後的宴會上竟然會發生這種事兒,殿上還聚着獻舞的舞姬,多數人瞧不清對面的情形,淳于珟沉聲對舞姬道:“退下!”
衆舞姬慌忙邁着小碎步,弓着身子倒退出去。
淳于珟扶着太后的手走過去,只見安安雙目緊閉,脣甲發紺,身子還微微的顫抖着,明顯是中毒症狀!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就中毒了?”孝端太后有點兒不知所措了。
榮嘉大長公主哭道:“我也不知啊,剛纔還好好的呢,怎麼喝杯酒的功夫,就中了毒了呢?”
淳于珟觀察了片刻,從身上拿出一個羊脂白玉的小盒兒,打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枚藥丸兒來,“姑母,先把這個給她服下,可暫緩毒性發作。”
榮嘉大長公主已然被嚇蒙了,手忙腳亂的接過藥丸兒,拔下頭上的金簪,撬開安安的嘴,將那藥丸送了進去……
“來人,把安安擡到後殿去,太醫呢?太醫怎麼還不過來?”孝端太后看着安安郡主越來越白的臉色和嘴角不斷滲出的血跡,焦躁起來。
夏槿道:“回太后的話,太醫院的院判已經來了,正在殿外等宣呢!”
“都什麼時候了還講這些?快讓他進來,瞧病要緊!”太后急聲吩咐道。
不一會兒,太醫院的院判提着藥箱大步流星的走進來,剛要叩拜,孝端太后道,“孫院判免禮,快進裡面看看,安安郡主怎麼樣了?”
“是,臣這就進去。”孫院判欠了欠身,在兩個宮女的指引下,快步往內殿去了。
此時,壽仙宮大殿裡一片沉寂,出了這樣的事,宴會進行不下去了,但是誰都不敢離開,因爲是在宴會上出的事兒,萬一先走了惹上嫌疑就壞了,於是衆人便都撂下了筷子,垂首靜坐,等候太后發話。
孝端太后也沒想到在她的宴會上會出現這種事,短暫的手忙腳亂後,理智漸漸回籠。
太后很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竟然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殺人,簡直是不把她這個太后放在眼裡!
目光冷厲的掃了一眼坐下的貴婦千金們,執掌後宮多年磨練出來的高冷氣勢也在這短短的一瞥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她端坐在高位,不怒自威:“今日之事情殊可恨,哀家定要嚴查下去,勢必把那投毒害人的奸佞抓出來,以儆效尤!”
座下的貴婦千金們齊齊躬身:“太后英明!”
淳于珟拱手道:“母后,兒子想負責徹查此事,請母后恩准。”
“準了!”孝端太后道。
此事關係到他的未婚妻,由他來審理再合適不過,況且,讓他在這邊有點事兒幹,也省得他總惦記回北邊去。
“謝母后!”
淳于珟謝過母親,擡頭時,眸子似漫不經心似的在衆人身上掃了一圈,隨即精準的停在了純曦縣主身上。
純曦縣主感受到他的目光,擡頭看了回去,二目相對時,她本打算報以一個落落大方,坦坦蕩蕩的微笑回去,可一對上那冷峭的目光,眉眼間的森森寒意,她的心一顫,不由得虛了起來,笑到了一半的表情也僵在了那裡,不知該笑下去還是該收回去,最後,她有點兒慌亂的低下頭,不敢再去看那雙寒森森、似笑非笑的眸子了。
看到她心虛的模樣,淳于珟一聲輕笑:蠢貨,這麼明目張膽的害人,這下子就算是太后也幫不了你了。
“安安啊,我的安安啊——”
內殿裡,忽然傳來榮嘉大長公主哭嚎的聲音,春柳急匆匆的跑出來,跪在太后面前,奏道:“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安安郡主她,她……去了…。”
“什麼?怎麼會?”聽聞這個噩耗,孝端太后激動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剛剛給兒子訂個媳婦,這還不到一個時辰呢,就死了,這要是傳出去,他兒子起不會落上克妻的名聲?
“孫原判呢?他說的嗎?”
春柳垂首道:“是,孫原判就是這麼說的,安安郡主的心脈和氣息都停了,已然是活不成了。”
聞言,孝端太后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臉色煞白,目光發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似的!
安安是太皇太后的嫡親外孫女,太皇太后一直拿她當眼珠似的看着,臨死前還特意安排要把她嫁給老七,現在,她剛跟老七訂婚,就在她的宮裡被人毒死了,天下人會怎麼議論她呢?百年之後,她又有什麼顏面去見太皇太后呢?
“母后,兒子想進去看看!”淳于珟道。
孝端太后捂着胸口,半天才頹然道:“去吧,她現在是你未婚妻,又是在母后宮裡出的事,於情於理,你都該去向她致意。”
“安安郡主桌上所有的東西都不許動,本王未發話前,誰也不許離開這裡。”淳于珟交代了一生,邁着長腿往內殿走去。
內殿裡,榮嘉大長公主抱着女兒,都要哭得死過去了,看到淳于珟要並未收斂半分,反而哭得更響了,“我的女兒啊,我的安安啊,是誰那麼狠心要毒死你呀?你死的好冤啊,可憐你剛定下夫婿啊……”
大長公主一邊哭着,一邊不忘提醒淳于珟給她女兒報仇雪恨。
淳于珟走過去,孫院判忙跪下請安問禮,淳于珟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了!
他走到榻邊,看到大長公主正抱着安安哭得如醉如癡,淳于珟觀察了一會兒,問應英戰道:“你覺得是真死還是假死?”
英戰道:“回主子,屬下現在也不確定,須得試探一下方知。”
“嗯,那你去準備吧。”
英戰下去了。
看大長公主還在哭,淳于珟說,“姑母先別急着哭,安安郡主死沒死還不一定呢!”
“心脈和氣息都斷了,又有什麼不一定的呢?湛王你就不用安慰我了,你要是想我好受,就快點兒把害我安安的人抓出來,爲安安報仇吧……”
大長公主抱着女兒,一邊哭一邊喊道。
這時,英戰回來,淳于珟說,“姑母,你先把安安放下,讓我這個手下救救試試,說不定還能有救呢!”
“還有什麼救啊?連孫院判都說死了,你看看都不喘氣兒了……”大長公主兀自沉浸在悲哀中,已經難以自拔了。
淳于珟道:“我在北邊打仗時,知道這世間有一種死法,叫做假死,看起來跟真死一般無二,只是還有救活的可能,姑母試都不讓我試一次,萬一安安郡主是假死,姑母把她當真死處理了,豈不是太可惜嗎?”
榮嘉大長公主聽了,擡起淚跡斑斑的臉,猶豫的說,“老七,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沒誆我?”
淳于珟道:“事關生死,豈能兒戲!”
榮嘉大長公主見他面色嚴肅,也曉得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拿來兒戲,就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讓了開來。
淳于珟示意了一下,英戰立刻上前,把碗放在安安郡主的胸口上,觀察了一會兒,突然將碗拿開,擡起安安郡主的下頜,把手指伸到她的嘴裡,摳其咽部,又把她翻過來,臥伏在地,拍背壓腹,一頓折騰後,只聽嗷的一聲,英戰再將她翻過來時,安安郡主的睫毛輕顫,人已經可見微微的呼吸。
“佛祖菩薩保佑啊!我的安安又活了!”見到安安郡主又有了生命跡象,榮嘉大長公主竟激動得哇的一聲哭起來。
淳于珟見這邊沒事了,又宣孫原判重新過來診治,他則提步又回到大廳裡。
前殿,衆人已經聽聞湛王把安安郡主又救活了的事,都興奮不已,大家高高興興的來參加宴會,誰也不想出人命的事,不然沒準兒還得惹上麻煩呢,現在好了,湛王把她又救活了,這下子沒事了!
不,不是沒事,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把下毒的人揪出來,絕不能便宜了這個陰毒的東西。
淳于珟從裡間出來後,孝端太后急忙迎上前去,握着他的手,把他救人的事兒又問了一遍。
淳于珟簡單的跟她解釋了一下什麼是假死,又安慰了她幾句,就馬上步入正題。
“母后,兒子想知道都有誰接觸過安安郡主剛纔喝下的那杯酒?”
壽仙宮的掌事宮女夏槿忙道:“稟王爺,今日席上客人的酒杯都隨意發放的,除了太后和皇后,沒有誰用固定的酒杯,負責給安安郡主斟酒的宮女同時也負責給榮嘉大長公主、虢國夫人、陳九小姐斟酒,斟的都是同一個酒壺裡的酒,只是,榮嘉大長公主,虢國夫人和陳九小姐喝了那酒都沒事,唯有安安郡主出事了。”
“把那個宮女給本王叫過來。”
“是!”
話音落後,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宮女哆哆嗦嗦的走過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叫道:“王爺,奴婢只是負責給郡主倒酒,奴婢什麼都沒做啊!”
淳于珟眯起眸子,眸光犀利的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冷聲道:“傳太醫!”
不一會,孫院判從內殿出來了,“王爺,您喚下官?”
“去檢查一下安安郡主的杯子,看看杯子有沒有問題。”
“是!”
不用太醫詢問,夏槿已經把安安郡主用過的那個酒杯拿了過來嗎,孫院判拿着杯子細細的檢查了一遍,又是聞又是舔的,最後道:“回王爺的話,下官檢查過了,這杯子沒問題,只是杯裡的殘酒有苦澀味道,應該是酒被下毒了。”
淳于珟心中有數了,眸光又晦暗不明的看了地上的小宮女幾眼,嚇得小宮女握緊了拳頭,把手縮進了袖子裡,。
“孫院判,再檢查一下她的指甲有沒有問題。”
小宮女一聽這話,猛的擡起頭來,臉上的驚慌和恐懼一覽無餘。
她跪在那裡,瑟瑟的抖着,連叫她起來都聽不見了。
沒辦法,孫院判只好蹲下身子,拿起她的手檢查起來,也是又聞又添的,小宮女低着頭,面如死灰,像一片被狂風吹落的葉子似的……
很快,孫院判驚喜的奏道:“王爺,下官發現這個宮女的右手小拇指指甲裡有跟安安郡主酒杯裡一樣的毒藥!”
太后一聽,勃然大怒道,“大膽賤婢!誰給你的膽子,敢在哀家的宴會上害人,來人,把她給哀家拿下,送到慎刑司嚴刑拷打,務必要查出是誰指使的!”
立刻有兩個侍衛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小宮女的胳膊,拎起她就往外拖。
小宮女被嚇得面如土色,快被拖到門口時,才失聲大叫:“純曦縣主,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這一聲叫,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一下子把純曦縣主劈在了那裡,她眼神飄忽着,面紅耳赤,有點不知所措了。
衆人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像發現了什麼驚天的大秘密似的!
“縣主,你說過會保住奴婢無事的,你能不能不管奴婢了啊——”
小宮女在生死關頭,什麼都顧不得了,純曦縣主就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她不抓住它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纔不管不顧的叫起來。
“閉嘴,賤人,誰跟你說過那樣的話?你不要含血噴人!”
聽到小宮女聲嘶力竭的呼救聲,純曦縣主臉上乍青乍白的,色厲內苒的喊了一句。
小宮女的話就像是一道劈雷,不僅把純曦縣主給劈懵了,也把孝端太后給劈到了,她驚愕的看着純曦,像是不認識她似的一般。
孝端太后做夢都沒想到,這個她疼愛多年的小侄女,竟是個敢下毒殺人的魔女,還是在她的宮裡,勾結她的人!
太讓她失望了!
**
兇手查出來了,宴會也很快就散了……
安安郡主的毒性已被控制住,被榮嘉大長公主接回到府中養病去了,諾大的壽仙宮又只剩下太后等幾個人了。
太后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侄女兒,失望至極,聲音涼得讓人感到陌生:“說吧,怎麼回事?爲什麼要在哀家的宴會上殺人?”
純曦大哭道:“姑母,我沒想要殺她,我就是想讓她在宴會上丟醜,我也不知道那藥爲什麼會毒死人,明明是泄肚藥,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呵,這麼說來,你是被冤枉的了?”孝端太后冷笑一聲,笑容不達眼底。
純曦縣主哭道:“姑母,我確實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您相信我好不好?我沒想要殺她沒,真的沒想,我就是想讓她丟醜而已,姑母我是您看着長大的,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瞭解嗎?”
孝端太后冷冷的看着他,良久,“哀家確實不瞭解你,曾經,哀家以爲你是個天真浪漫,毫無心機的好孩子,所以一直寵着你,慣着你,可自從上次你暗中指使穆家的奶孃,狀告榮嘉大長公主夫婦,哀家才知道你的心思並不想表面那麼單純,但是,哀家也只道是你一時糊塗,替你瞞下了此事,本以爲你會知錯就改,懸崖勒馬,沒想到你非但不知悔改,竟還變本加厲,越發的狠辣了……”
純曦震驚的擡起頭,不可思議的看着座上的人,眼底除了震驚,還有心虛。
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做得那麼嚴密,竟然還被姑母發現了,這下完了,她不可能再相信自己了……
“你是不是在想,該怎麼跟哀家狡辯,說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對不對?”
純曦咬着嘴脣,淚水撲簌簌的滾下來,她搖着頭,沒敢說是,也沒敢說不是。
“都是哀家不好,不該把你養在宮裡,你本就是個外戚小姐,原就該長在自己家中,該怎樣就怎樣,偏偏哀家心疼你,什麼都想給你最好的,結果,倒把你養的心大起來了!”
“姑母……”
純曦聽到太后的這番話,忽覺不妙,顫聲叫了一句:“姑母,曦兒知錯了,您饒了曦兒這一回吧,曦兒再也不敢了。”
孝端太后搖搖頭:“晚了,哀家的眼裡見不得髒東西,你已經不能生活在哀家的身邊兒了,明個兒哀家就派人送你回惠州去,往後,你就在惠州好好過日子,不用再來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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