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荒郊野外,草木皆枯,一片蕭瑟,月光下,遠山和樹林都變成了灰黑色,與天地融爲一體,黑壓壓的,讓人沒由來的感到恐慌和害怕。
這種環境,讓沈若蘭情不自禁的想起早上坐車時那些人說的那些話,嚇得她一邊走一邊不停的回頭,左右張望,唯恐冷不丁從哪兒竄出條野狼或大熊瞎子啥的……
桃花村離靠山屯四五里地,兩村之間是崎嶇不平的山路,這條路白天走走還成,晚上走就有點兒困難了,一個不留神,路上的坑坑窪窪就能讓你摔個大跟頭,或者“咔嚓”一下直接崴了你的腳脖子。
沈若蘭既要觀察四周,時刻保持警惕,又要藉着微弱的月光觀察路況,防止自己摔倒或扭傷,這種情況下,體能的消耗比早上來時消耗的還要大,沒走出一半兒呢,她就累得氣喘吁吁,寸步難行了。
哎!這不爭氣的小體格兒啊!
她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一邊捶着腿,一邊吐槽着自己的體格,這段路,要是身體狀況正常的人走,頂多也就是累點兒罷了,哪像她,走一半兒就累癱了?
嘆息幾聲後,她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調養身體當成目前的首要任務,都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一個好身體,想幹啥都不成,只有身體好了,她纔有力氣去幹更多的事兒,她的人生纔能有轉機,生活也纔會有意義。
正鬥志昂揚的想着,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沈若蘭被嚇了一跳,一些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嚇得她頭皮都有點兒麻了,她緩緩地轉過身,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然而,當她回過頭,看到張二勇的那一剎那,那顆懸着的心又放下了。
“艾瑪,張大哥,是你呀,你可嚇死我了!”
她拍着胸脯,心有餘悸的埋怨着。
這黑燈瞎火、荒郊野嶺的,走了數里路都一點兒動靜沒有,冷不丁傳來腳步聲,可不是把人給嚇死了咋地。
張二勇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說:“對不住了沈姑娘,我是來送羊的,沒想到會嚇住你。”
“不怪你,是我自己膽子太小了。”沈若蘭可沒有亂髮脾氣,遷怒於人的壞毛病,該咋回事兒就是咋回事兒。
“哦,我走累了,想歇會兒,張大哥等我一會兒行嗎?”
“行,那沈姑娘你歇着吧。”張二勇說着,牽了羊默默的往後站了站,立在一邊等她。
還知道往後退幾步,看來還挺知理的,若蘭看張二勇的舉動,默默的讚了他一句。
這個張二勇,除了窮點兒和不大愛說話,其餘的方面都挺好,人品相貌不錯,打獵的本事也強,在莊戶人家,這樣的男人不是挺好的嗎?
真不知沈若梅尋死覓活的作的是啥?
“沈姑娘,這羊我剛纔在家裡餵過了,你回去不用再,咕嚕咕嚕……”
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張二勇的話,在這寂靜的野外分外響亮,張二勇急忙捂住了肚子,一臉的尷尬,然而肚子卻不管主人臉上好不好看,咕嚕咕嚕的叫得更賣力了。
看來是餓了,想必這傢伙收了她還的三文錢也沒捨得給自己買點啥墊補墊補。
沈若蘭從籃子(實際上是空間裡)裡拿出個大白饅頭,起身走到張二勇面前,把饅頭遞過去,“張大哥還沒吃飯吧,給,吃個饅頭墊補墊補!”
“不用了!”
張二勇急忙擺手推辭:“我一會兒回家吃就成了,沈姑娘還是留着自己吃吧。”
對這個‘小沈姑娘’,張二勇多少知道點兒,知道她十個命苦的,從小跑了娘,爹又不管她,一個人苦兮兮的吃百家飯長大,對她來說,一個饅頭應該是很金貴的東西吧,他可不好意思吃她的。
沈若蘭哪知道自己已經被人同情了,還只管可憐這省吃儉用的傻小子呢,她向前一步,把饅頭塞進他的手裡,說:“我們屯幫工幹活兒的,按例東家都得供一頓飯吃,你幫我送羊,我供你吃一個饅頭,就頂供你那頓飯了吧。”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而且沈若蘭已經把饅頭塞給他了,他再塞回去就顯得矯情了。
張二勇只好接住了饅頭,不好意思的說了聲‘謝謝。’ шшш● Tтkǎ n● ¢O
沈若蘭咪咪一笑:“不用謝我,張大哥今天幫了我不少忙,要謝也是我謝你啊。”
張二勇憨憨的一笑,低頭吃饅頭。
夜,靜謐,空曠的荒野中,只有張二勇低低的咀嚼聲,沈若蘭捧着臉頰坐在石頭上靜等,閒得無聊,就開口道,“張大哥,進山真的像他們說的那麼危險嗎?”
早上車裡那幫人說的話她可都記着呢,她一直對上山挺感興趣的,要是真像他們說的那樣的話,那她就把進山的念頭徹底打消了罷。
張二勇嚥下一口饅頭,說:“沒他們說的那麼玄乎,但也不是沒有危險,只看各人的運氣和本事罷了。”
“那你在山裡看見過什麼兇險的野獸嗎?比如老虎野狼啥的?”
“見過,我見過兩隻落單的野狼,還見過一隻豹子,還見過一個熊崽子……”
提到打獵,張二勇的話多了起來,人也不像之前那麼靦腆了,他侃侃而談,說了一些兇猛動物的習性,又說了臥龍山那片兒地方安全,那片兒地方兇險,那些地方野獸多,那些地方草藥多……
吃完饅頭,沈若蘭已經歇好了,兩人起身向靠山屯兒出發。
考慮到沈若蘭身子弱,張二勇故意放慢了腳步,兩人一路走一路說,從上山打獵說到野羊的飼養方法,還沒等沈若蘭累呢,就不知不覺的走回了靠山屯。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男女搭配,幹活兒不累吧,沈若蘭如是想到。
進屯子時,已經是戌時,屯子裡的村民們都已經睡了,莊戶人家都有早睡得習慣,因爲捨不得點燈,要知道,一戶人家一年省下來的燈油錢,也是很可觀的一筆呢。
兩人悄悄地進了村,走到到沈若蘭家,把野羊拴在了後園子的一顆大樹下,後園子長滿野草,野草長的比院牆都高,她家的後園子又緊挨着山,把羊養在這兒,根本不會有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