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浩兒發高燒,我在用白酒給他降溫!”蘇可方忍着氣解釋道。
降溫?
賈氏一怔,聞到酒味後才如夢初醒,原來她錯怪這丫頭了!
見賈氏一臉的尷尬和懊惱,蘇可方暗自嘆了聲,說到底,嫂子還是邁不過心底那個坎。
“方兒,嫂子剛纔太着急了,你別放在心上。”賈氏不是個扭捏的人,錯了就是錯了,當面就給自家小姑子道起歉來。
“嫂子這是關心則亂,我理解,只是這酒白白浪費了。”
“你哥已經去山上落河村找程大夫去了,浩兒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賈氏臉色蒼白的上前替兒子把衣服穿了回去。
程大夫到落河村出診去了?蘇可方恍然。
怪不得玉兒去了那麼久。
隨即,蘇可方眉頭又緊緊鎖了起來。
據她所知,落河村到豐果村來回將近要一個時辰,浩兒都已經燒成這樣了,哪能再拖下去?
“浩兒——”盧氏年紀大跑得慢,她滿頭大汗的衝進屋子,臉上掛滿了焦慮的神色。
“娘,您先打點冷水來給浩兒敷一敷,我去去就來。”蘇可方說着就出了院子,轉到屋後去了。
她記得屋後長了一大片臭艾,以前她和師父在山上發熱的時候就是用臭艾葉搓身子退熱的。
這時纔是三月底,臭艾的葉子還很嫩,蘇可方不管三七廿一,連拔帶拽將臭艾連根都拔了起來。
蘇可方將臭艾拿回屋子,把葉子從莖上擼下來搓爛,叫道:“嫂子,快把浩兒的衣服脫了。”
賈氏看了那臭艾一眼,便把兒子身上的衣服褪了下來。
這艾草她也認得,確實是可以散熱,只是她不確定能否退燒。
“娘,您再弄些臭艾熬了水給浩兒喝下,雙管齊下,肯定有用!”蘇可方邊給浩兒搓着身子邊急急的說道。
程大夫還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所以不能靠他!
“好,我這就去。”盧氏沒敢遲疑,手腳麻利的揪了一把臭艾葉就進了廚房。
“嫂子,等會浩兒喝了臭艾水咱們還是送他到鎮上醫館吧!”蘇可方說道。
發燒不比其他風寒症狀,在這個醫療設備落後的朝代,稍有不慎就會要命的。
“等會再看看吧。”賈氏眼眶紅了紅。
這裡離鎮上要走半天路呢,就算借來牛車,她也不知道兒子這身子能不能受得住顛簸?所以不到不得已,她是不會送兒子到鎮上去的。
蘇可方不知道賈氏心中所想,只好點了點頭。
盧氏給浩兒喂完臭艾水後用棉被將浩兒的身子包了起來,沒一會浩兒就發出汗來。
賈氏時不時探向兒子的額頭,不知道探了多少遍後,驚喜喊道:“燒好像退了些!”
蘇可方也伸手探向浩兒的額頭,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是退了些!”
雖然只是退了一點點,但起碼不會繼續往上燒。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盧氏也鬆了口氣。
這是她唯一的孫子,這孩子要是有個萬一,她都不知道怎麼活下去。
浩兒聽到聲音,緩緩睜開眼睛,在看到牀邊的蘇可方後眼睛瞪得老大,好半晌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姑姑,您怎麼纔來看我?”
蘇可方被蘇思浩這突如其來的大哭給哭傻眼了,盧氏見孫子哭得委屈,忙心疼的哄道:“浩兒乖,你姑姑前陣子受了傷沒辦法來看你,現在她傷好了,以後可以常來看你了。”
盧氏說着給女兒使了個眼色,蘇可方下意識看向自家嫂子,她不知道嫂子歡不歡迎她呢?
賈氏爲了彌補剛纔的衝動,抿着脣說道:“既然浩兒想你,你就來吧。”
“好,以後姑姑每天都來看浩兒。”蘇可方高興的揉了揉浩兒的頭,柔聲哄道。
嫂子不是口是心非之人,她既然開了口,那就表示是真心歡迎她的。
說話間,蘇可彬已經領着程大夫進了屋子。
“程大夫您可算來了,趕緊給浩兒看看吧。”盧氏眼尖率先看到程大夫,忙將位置讓了出來。
因爲浩兒的病,蘇家人與程大夫也算熟稔了,所以盧氏也沒跟他客套。
“才病好沒幾天怎麼又燒起來了?”程大夫將藥箱放在牀尾,伸手就探向浩兒的脈搏。
“這幾天忙着地裡的活兒,沒顧得上孩子,可能是吹了風吧。”賈氏很是自責。
孩子身體不好,她再忙也不該忽略孩子的。
片刻後,程大夫收回手,盧氏忙問:“程大夫,浩兒的燒什麼時候能退?”
“你們給浩兒服了臭艾湯?”程大夫答非所問,他一進屋就聞到臭艾的味道,這會又看到牀前殘剩的臭艾根,所以不難猜。
“是啊,剛纔浩兒燒得太厲害了,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只有用臭艾試一試了。”盧氏道。
“臭艾的確可以退熱,而且也容易找,以後浩兒萬一燒得厲害,我又趕不過來,你們還是可以用臭艾先給他服下,不過不宜常喝,不然浩兒的脾胃怕受不住。”
臭艾性涼,浩兒的身子骨本來就不好,服用太多反而有害無益。
程大夫說着打開藥箱拿出筆墨寫了張單子交到蘇可彬手裡,很官方的說道:“浩兒這燒是上火引起的,燒暫時是退了,不過還得再喝幾副藥,平日要多喝水。”
蘇可彬給程大夫付了診金將他送了出去,蘇可方也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蘇可方將程大夫叫住,不死心的問道:“程大夫,浩兒身子能好起來嗎?”
程大夫神色複雜的看了蘇可方一眼,又看了看蘇可彬,見蘇可彬點頭,這才道:“我還是那句話,浩兒當初落下的病根想要治恐怕很難,除非有上好的藥材吊着,不然……”
程大夫一頓,嘆了口氣:“不然最多還能撐個三、四年。”
程大夫知道自己這話說了也白說,像他們的情況,能買得起一根人蔘就不錯了,浩兒的身子就是個無底洞,不是他們能填得起的。
蘇可彬雖然不是頭一次聽到這話,此刻心頭還是止不住的疼起來,半晌才黯然說道:“有勞程大夫了,不過還請程大夫不要告訴孩子實情,浩兒這孩子心思重,我擔心他知道後會影響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