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歲的無雙將?可能招攬來?!”盧府尊擡眼眺望着那隊飛馳如龍的重裝騎軍,尤其是騎軍之首,那道稍顯纖細的女將身影。
“...這,恐怕不行。”崔司馬猶豫斟酌了一下,然後微微搖頭,嘆氣道:“那位少女是田都尉青梅竹馬的妻子,兩人乃是出身山中隱世家族,或許是見世道大亂,方纔代表家族出世,但又有傳言,兩人背後可能是一位從沉睡中甦醒而來的龍君神尊。”
崔司馬這段時間也派人去打聽過田歡背後的勢力,只不過消息比較混亂,混亂中又摻雜着不少亦真亦假的謠言,頗有些神秘。
盧府尊聞言眉頭皺起,這對年歲不大的小夫妻便能有如此本領,那背後的勢力自然不會簡單,不管是哪種級別的隱世家族,又或者是何等實力的龍君,恐怕都非輕易能對付的。
再加上還未被消滅的餓鬼流賊,心思曖昧的清海鎮,以及那位頻繁滲透的景福神,都讓盧府尊感到頭疼,遠在秦州安都的朝廷,還有他那早不如前的家族,簡直如一團亂麻般。
“且...先看看吧,崔司馬,我在此處設宴,你去替我迎接那位少年英雄。”盧府尊按捺住心中的煩躁,恢復淡然清雅的神態,然後擡手拋出一座巴掌大的朱漆木樓。
木樓旋轉着落地,化爲一座九丈高的奢華樓閣,樓閣向外又鋪墊出了一方十數丈方圓的景觀院落,氤氳飄飄,靈氣徐徐,桃李竹林,鮮花灌木,竟如一座小莊園般。
“是,府尊。”崔司馬拱手應下,隨後又化光而去。
士氣高昂的團練軍疾行趕到,卻發現敵人已退,當下多有躁動,好在田歡此戰威望樹立,一聲令下,數千軍士肅容整隊。
崔司馬落下身影,臉色微凝,隨後又神情緩和,頗爲恭敬的迎到田歡所駕戰車前。
“田都尉,我家府尊已在前方設宴,專爲都尉接風洗塵。”
“喔,府尊設宴嗎?”田歡擡眼看了下那座突兀出現的樓閣,眼眸輕動,心思不知在想什麼。
“正是,萬賴都尉解圍,慶林府方纔得以保全,此戰都尉首功,當爲都尉賀之。”崔司馬走上戰車,忽然又說道:“府尊這朱樓酒閣專爲風雅,不着半分戾氣,還請都尉放心。”
田歡聞言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崔司馬誤會了,我只是想府尊本爲上官,怎好讓府尊專爲我設宴,應是我主動前往拜見纔對,不過既然府尊想邀,我亦不能不去。”
隨後田歡囑咐婉娘留下領兵暫等,然後又邀請了數名隨軍的築基修士,一同前往赴宴。
出乎田歡的意料,盧府尊看起來真的沒有絲毫的惡意,見面就非常親熱的拉住田歡,好似一位溫厚長者般,隻字不提上下尊卑,就好似將田歡當成了自家相熟的子侄般。
朱樓酒閣中還有不少府衙屬官,以及府城名流,十數名賓客,全都是築基境修士,而這甚至還遠不是府城中的所有築基修士,而慶林府還不算是一個富裕繁盛的府。
不過也對,越是高層次的區域,原本低層次難得一見的強者,就越常見,若是在那郡城名邑中,便是金丹修士也都不算少見。
酒過三巡後,對田歡極盡誇讚的盧府尊,乾脆以賢侄而稱,而田歡也沒有生疏,張口便喚爲盧伯父,絲毫沒有少年心性的稚嫩,令酒宴上的衆人,各自暗中稱奇。
酒宴上,嬌俏的婢女,美麗的舞姬,清雅的樂師,盡皆俱全,但若是細看,卻能發現這些活靈活現的侍奉之人,竟全非真的活人,乍一看似是機關人偶,但再細看,卻又有靈慧波動。
田歡心頭一動,卻覺惡寒,若所料不差,這些侍者應當是以機關賦形,陰神灌入煉化而成的傀儡人。
所煉陰神,自非凡人,應該都是煉氣後期的修士,不過細想卻似乎並不算什麼,這類高門大族之中,妾婢成隊,奴僕成羣,養之如養寵,抽魂煉物,卻也尋常。
盧府尊側眼看田歡眼神在那些舞姬身上流轉,誤以爲年少貪色,當下便開口說道:“怎麼,賢侄可是看上了這些歌舞傀儡,若是喜歡,老夫便將其全都送於賢侄吧。”
“額,不了,我只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傀儡,多看幾眼新鮮罷了,比起這些傀儡,我倒更想向伯父討些其他。”田歡收回目光,既然心中明瞭這些高第修士本性,田歡便藉機討起買賣。
“喔?賢侄想要什麼,若老夫能做主的,必爲賢侄辦到。”盧府尊言辭爽利,但眼底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警惕。
“我觀那些被餓鬼軍兵拋棄的許多流賊,本爲良善,所行惡事,不過是被迫不得,甚爲可憐,不知伯父打算如何處置。”田歡目露悲憫,看起來頗爲那些被暫扣的可憐流民擔憂。
“唉,我亦知那些流賊本爲朝廷赤子,但陷於賊手,便多遭邪化,變得不人不鬼,若是異化不深者, 倒還能留下,若是...”說到這,盧府尊又嘆了口氣,只是心中卻在猜測田歡要那些流民做什麼。
“伯父有所不知,我家本爲山中隱世族裔,雖身處人妖混雜之地,但卻尊奉守善龍君,常以庇護山民,而山民人妖不分,異化者頗衆,對於這等遭了餓鬼邪氣侵蝕的凡人,亦有幾分善術,不如府尊揀選過,將那些異化較深的流民,都轉託於我,由我來安置,如何?”
田歡邊說邊打量起盧府尊的神態,卻見對方先是露出沉思,隨後好似鬆了口氣般,長嘆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若能有爲民解憂之法,老夫自當行之,既然賢侄能爲這些可憐人解脫異化,老夫自不必來當惡人了。”
“多謝伯父,能救的這許多民衆,侄兒就別無他求了。”田歡覺得自己現在一定是渾身上下,都洋溢着慈悲善良的靈光吧。
“唉,這本應該是老夫這位父母官所需操勞之事,卻不想還得拜託賢侄,老夫深覺羞慚,對了,賢侄麾下數千虎賁還未賞功吧,老夫亦當厚謝之。”盧府尊忽然又將話題轉到田歡的麾下軍兵身上。
“爲國效力,本爲應當,怎好多求賞賜。”田歡眼眸輕動,按住心中警惕,頗爲謙虛的說道。
接下來待酒宴過半,田歡以軍務繁多爲由起身離開,只是原本跟他來的幾名築基修士,卻都含含糊糊的留下,田歡也不以爲意,這些修士本就非真心投靠於他。
只是暫時隨軍討賊而已,眼下看到搭上了府尊的線,便覺得再跟着田歡,還不如直接留下,跟隨府尊討得更大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