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踏着夜色回到家裡,意外地看到了樑玉,正和紅菱他們在琴樓上,比劃着刺繡手工。寬大的羅牀上,擺着一些新色衣料子,她還有紅菱小芹三人,就趴在牀邊探討着,聲音軟軟的,很好聽。
許清制止剛要出聲提醒的素兒,打算悄悄走上去嚇她們一下,就見樑玉和紅菱相繼起來,上身探到牀裡去拿最裡面的衣料子,這個動作讓她們的粉臀高高的翹起來,襦裙遮不住那美好的形狀,兩相對比之下,雖各有勝場,但同樣挺翹渾圓,看得許大官人一陣心跳加速。
“少爺,你站這看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小顏的聲音,讓他嚇了一跳,趕緊收回目光打個哈哈道:“都探討些什麼這麼入神啊,本大官人站這半天了也沒個人理會,呃,還是我們家小顏乖巧啊,快,少爺我渴了,小顏快去倒杯茶了。”
欣賞完令人上火的美好畫面,這口能不渴嗎?衆人不知他作爲,倒不覺得奇怪,只有把一切全看在眼裡的素兒,抿嘴偷偷笑着,被許清瞪了一眼後,乾脆轉過身去繼續偷笑。
“許郎可回來了?今天許郎可夠威風的,把人家六品大官都打成那樣了,還被東京百姓捧成大英雄,以爲許郎你一得意,找不着回家的路了呢?”
咦,紅菱今天這話怎麼聽都不對勁啊?這是怎麼了這是?看着紅菱款款走到桌邊給他倒茶,再看看坐在牀上含笑看着他的樑玉,岔開話頭問道:“玉兒,你什麼時候來的?今天本想去找你,告訴你的一聲我回京了,不曾想路上遇到了件不平事,還好你過來了。”
樑玉看看他,又看看故作鬧彆扭的紅菱,笑得更意味難明瞭,到許清瞪了她一眼,她纔開口道:“今日店裡新到了些衣料,我思量着給紅菱妹妹做裙子正合適,這就拿過來了,過來時街上人人在傳說你的事,子澄今天這是?”
正說呢,紅菱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原來是有人來通氣報信啊,他也不避嫌,往樑玉坐着的牀邊一靠,順勢躺了下去,這才說道:“別提出,今天去找你,遇見個欺負婦孺的歹官兒,其實看不過眼,就把這官兒給打了,只好去開封府走了一趟,不過你們放心,如今沒事了。”
“少爺,少爺,快說說是怎麼打的,那官兒欺負誰了?哎呀,人家怎麼就沒看見呢,少爺都被人家說成英雄了,那官兒一定很壞吧?”
小顏一聽不得了,也不管衆人在場,興奮的一把撲到許清身上,和他滾在一起,嘴是還不停地催促着,一雙大眼睛緊緊盯着他的嘴巴,彷彿生怕漏過一個字似的。
紅菱她們見怪不怪,倒是樑玉第一次瞧見倆人這般毫無隔閡,兩小無猜的親密樣,雙眼也移不開了,在他們身上瞄來瞄去,嘴裡的笑意更濃。
“丫頭,下來﹗瞧這樣,我還能說出話來嗎?你樑玉姐姐看着呢,都是大姑娘了,還沒大沒小的。”
許清一把抱起她那細細的柳腰,起身把她頓坐在牀上,臉上裝得兇巴巴的,然而小顏豈會怕他,咯咯地笑着反撲到樑玉懷裡,這才探出頭來說道:“少爺,快說嘛,少爺害羞人家不壓你就是啦,快說,快說。”
紅菱這才把茶給他送上來,和聲說道:“許郎這剛一回京,又惹出事非來,你啊,總個沒讓人省心。”
許清接過茶坐回自己的躺椅上,這才答道:“沒什麼大不了,那人理虧在先,開封府也把案子判了,此事就別再提了。”
不提了?小顏哪肯依,又要起身撲向他去,好在紅菱象個孩子的母親一般,摟住她安撫起來,小顏那雙大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這才嘟起小嘴作罷。
許清倒不怕樑玉誤會自己跟小顏怎麼樣,反正也就這樣了,今後怎麼辦他也不知道,總之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保小丫頭一世無憂吧。
“子澄在西北還好吧?聽說你帶兵與黨項人作戰,着實讓人糾心,你不回來呀,怕是紅菱妹妹沒法安心睡個好覺呢。”
樑玉比紅菱大了差不多一歲,這聲妹妹叫得倒也恰到好處,她今天安坐在這,表現得挺自然隨意,沒有那種尷尬或不自在的感覺。
許大官人在她和紅菱身上瞄了幾眼,不其然的做了下比較,容貌不用說,都是極品美人,也都長的高挑修長,只是樑玉看上去稍爲纖弱一些。
紅菱也打趣道:“別光說我了,樑姐姐還不是一樣睡不安穩,我啊,是拿他沒法子了,只望着樑姐姐能管着他點。”
這話說的,樑玉這回再也淡定不下去了,羞得直想扭紅菱那沒遮攔的嘴巴幾下才甘心,可看許清在場,笑鬧起來又不象樣,只得紅着臉起身欲去。
“慢着,天色已晚,要走也一起吃個飯再說。”許清淡淡地說道,那口氣雖輕,卻有種不容拒絕的味道,樑玉只得乖乖地從新坐下。紅菱趕緊去吩咐人開飯去了。
“玉兒,你父親身體現在怎麼樣?好些了嗎?”
“還是老樣子,他那老毛病看了許多郎中,都說難以根治,受氣候影響總是時好時壞的。”
許清點點頭,他對中醫一竅不通,只感覺樑思訓得的應該是肺部的疾病,有些象後世所說的肺氣腫之類的,估計這年頭的醫學水平很難根治。
“家裡遇到什麼困難就跟我說說,一家人,別見外了。”
樑玉聽了俏臉又紅了一陣,抿着嘴點點頭接口道:“如今倒也沒遇到什麼難題,大弟也開始學着經營生意了,有爹爹一旁指點着,學得倒也有模有樣。”
樑玉的大弟今年也就十四歲這樣,不過這年頭人成熟得早,十四歲學着經營也不奇怪,後面還有樑思訓坐鎮着,若他也有樑玉這份精明的話,只要歷練一兩年,樑家的生意也就可以全盤接手過去了,許清看了看樑玉,心裡一鬆,咱的媳婦終於找到接班人了,那就安心來做咱的管家婆吧。
樑玉靜靜婷婷地坐着,剪水的明眸看着窗外的花園,她和紅菱不同的是,紅菱無時不給人一種非常親密的感覺,心中的愛意總是不其然的散發在面上、眼中,甚至從她每一個自然而柔和的動作中,許清都能感覺到紅菱那深深的情意;而樑玉大多時候卻自然地透出一股疏淡的氣息,品茶靜坐中,兩人在一起時,往往看上去更象一對知心的朋友,只有某些特定的情形下,你纔會在她眼中發現那抹款款的深情。
“子澄上次提到管理茶園的人選,我已經物色好了,幾個都是我家商號裡的老人,信得過,只等子澄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帶人過來給你看看,就可以派往杭州去了。”
許清一怔,這事他差點忘了,看着樑玉輕輕拂過髻邊的玉指,柔和的動作靜若處子,看着她,許清不由自主地想起空谷中的幽蘭,茶几邊嫋嫋的檀香飄過,讓她的身影變得有些朦朧。
“不用了,這事兒你看着辦就行,明天就把人派過去吧,生意上的事你比我強,都說過了,咱家以後的錢袋子都由玉兒你來看管的。”
“子澄,你再胡說,我可要走了?”
許清淡淡一笑,樑玉這種疏淡的性子,只有話語之中偶爾撩撥她兩句,你才能看到她那含羞草般的另一面。
紅菱去了許久,還沒見過來通知開飯,許清估計怕又是親自下廚,擺弄她那兩手廚藝了,其實說來,她做的菜也就一般,只是她用心良苦,許清怕傷了她的興致,才大加讚賞,如今看她那樣子,倒有點樂此不疲了。
想到做菜,她突然想起晏楠來,如何在刑部那天的菜真是晏楠自己做的話,還真是不得了,那菜的口味絕佳,所以至今許清還有點不相信,那麼可口的菜,是晏楠那個刁蠻靈動的丫頭做出來的。
“子澄還真是的,自家的事全做了甩手掌櫃,一天就知道四處亂逛,這也罷了,沒事還去和人家打起架來,你那刻印作坊怕是許多沒去了吧?還有大柱開的糕點店兒……”
“嘶﹗”
被樑玉這麼一說,許清倒抽了一口長氣,還真是,畢昇那刻印作坊弄成什麼樣了,他還真不清楚,更別提大柱的糕點店了,連門往哪邊開都不知道,他苦笑看了樑玉一眼,輕聲說道:“玉兒,辛苦你了,我這人性子就是這樣,常常開了個頭便丟三落四的,幸好有你在看着,不然我這……唉,明天就去看看吧。”
樑玉抿嘴輕笑道:“子澄你放心吧,我都幫你看着的,你是做大事的人,這些瑣碎的事分了你的心反而不好。”
我是做大事的人?嗯,真算起來也僥倖做了一兩件吧,可以這個爲理由便不管家裡的事,那也說不過,他看着樑玉,這還沒進門呢,就能幫這麼多忙,嗯,好媳婦兒。
等紅菱叫開飯時,院中早已掛起了許多燈籠,把後院照得很是清幽靜美,一家人吃過晚飯,紅菱好話說盡,樑玉就是不好意思留在許家住宿,許清也不好說什麼,生怕她認爲自己有不詭之心,只好親自把她送回景明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