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隔壁張員外的小妾那清脆的聲音再次傳來,讓剛被小顏拉起‘牀’的許清嘴角不禁上翹,雖然未見過面,但光是聲音,同樣參與組成了一種讓自己熟悉的生活氛圍。
許清又和小顏在小院中練起了太極拳,石榴樹,青苔斑駁的院牆,還有樹下許清爲小顏掛起的千秋,一切彷彿都保持着原貌;紅菱在邊上含笑看着,小芹手上端着香茶和麪巾。
小顏練到一半似乎覺得不夠熱鬧,跑過去拉紅菱和小芹:“快快快,紅菱姐姐你們也來嘛,少爺說了,練太極拳能得道飛仙的,到時候我和少爺得道飛仙了,留下你們怎麼辦?”
許清自個練完拳,拿過小芹手上的面巾擦擦面,自顧着在樹下的躺椅上靠下來,看小顏一臉認真的要給紅菱他們充老師。
“哎呀,小芹你好笨哦,不是這樣啦……”
小顏不時咯咯地笑着,手把手地指正着小芹她們的動作;紅菱被纏得脫不開身,向許清投來求助的目光。
“紅菱,太極拳動作舒緩,你們練練也好,對身體有好處的,真能堅持下去的話,延年益壽還是有可能的。”
這個時代醫療條件不發達,許清本就打算讓她們一起練練的,如今有小顏纏着她們,倒省了他許多事。
二柱做回了專職司機,早早架好了車子在大外等待,許清輕快地跳上車吩咐道:“走,去潘樓街大宋銀行。”
二柱迴應一聲,右手一抖鞭‘花’,小‘毛’驢便歡快地放開四蹄,車上許清挽起車簾子,和二柱有一答沒一答地聊了起來。
“二柱,我聽說你孃親看上了張員外家的立‘春’,正在找人去張員外家給你說媒是吧?”
許清笑‘吟’‘吟’地問着,二柱難得地臉紅了起來,納納地答道:“少爺你別聽她們‘亂’說,沒有的事。”
“你孃親自己說的,怕張員外家不肯放人,她昨晚還找我商量來着,不過二柱啊,你對立‘春’印象怎麼?人長得如何,漂亮賢惠嗎?”
二柱被許清一通問‘弄’得很是尷尬,一句話也答不上來,許清還不放過他,繼續侃道:“只是張員外家,我聽小顏提起最多的是秋分,想來秋分定是比立‘春’好的,二柱啊,你看怎麼樣,要不要我讓你娘給你換換,改秋分算了。”
“立‘春’也很好的……”二柱突然有些急了,終於‘露’出了點口風,許清不禁哈哈笑了起來。
兩家緊挨着,雖然立‘春’不可能整天象小顏那樣,逛完東家竄西家,但平日他們偶爾能見回面還是有可能的,說不定二柱這傢伙,早就跟人家立‘春’對上眼了,纔會這些着急。
“要不我跟藍嬸說說,把兩個一起娶回來,這樣你孃親就不用再忙活了。”
許大官人似乎已經忘了他家的鍋有多大,正胡侃着,車子剛到銀行‘門’口,突然聽到有人喝道:“停車,停車,你們什麼人啊?一輛破驢車也敢直闖我大宋銀行總部!去去去,沒事一邊去,只有那些大客戶才能進裡院,你們也不瞧瞧自己什麼身份。”
許清把頭望去,只見一個彪形大漢提着一根木‘棒’,上來一把勒緊小‘毛’驢的繮繩,把車子止了下來,嘴裡還喝叱個沒完。
許清今天心情本就不錯,一見這情形就更樂了,些許日子不來,沒想到在自己這一畝三分田裡,還會遇到這樣的趣事。
他輕輕止住了想要辯解的二柱。開口對那守‘門’的彪形大漢侃道:“這位大哥,你別看我車不好,我車上可是堆滿了銀錢的,怎麼就不能放我們進去呢。”
彪形大漢看他象是個讀書人,本來還有些顧慮的,可車簾卷着,一眼就能把裡面看個通通透透,裡面連個包裹都沒有,許清分明是在睜眼說瞎話。
彪形大漢不禁有些惱怒地喝着:“少廢話,你便是連‘毛’驢也是金子做的,咱們大宋銀行也不稀罕,沒事趕緊給別人讓開道來。”
許清一看還真是,大‘門’本來並行進出兩輛車子不成問題,但他們的車子剛好停在道路中間,這樣就把道給全卡住了,剛好要出來的兩輛車子都被堵在了裡面。
彪形大漢的喝叱聲頓時引來了一些人的圍觀,許清跳下車,讓二柱把車趕開讓道,他自個兒哼着歌兒往裡溜達。
彪形大漢還想去攔住他,就見寧平‘波’火燒屁股般的跑出來,一邊對彪形大漢瞪眼,一邊給許清陪着小心:“許大人,這守‘門’的是新來的,不懂事,怠慢了大人,小人知錯了,等下就把他給換了……”
彪形大漢一聽傻眼了,連忙想上來辯解,雖然這只是份守‘門’的差事,但待遇很好,他是寧‘波’平的表親,好不容易纔‘弄’到這差事,沒想到轉眼就要丟了。
寧平‘波’見他還要上來說道,竟不顧形象地在大漢屁股上揣了一腳,他心中已經悔恨之極。
許清不在,他的事忙了許多,礙於親戚情臉,還沒來得及培訓就讓他去守大‘門’,沒想到偏偏撞上了許清這位大神。
許清看在眼裡,更是樂得哈哈笑了起來,他一邊往裡走一邊侃道:“寧部長幹得不錯,把咱們銀行大‘門’守得很牢,這樣既賊又防盜,好,很好!”
寧平‘波’聽得臉上肌‘肉’一陣‘抽’搐,他對許清的‘性’格太瞭解了,平時很隨和,工作上要求卻很嚴格。
店大不能欺客這是許清一再強調過的,如今自己第一個撞到了刀口上,心裡十分忐忑不安。
許清來到自己的撿押房,這纔對寧平‘波’嚴肅地說道:“大客戶才能進裡院這沒錯,但你瞧瞧他什麼態度,當街那麼喝叱,前面櫃檯那些散戶會有何感想,好了,該說的我以前都說過了,我會把你這事向各分行通報,而且這半年的獎金你就不用拿了。”
寧平‘波’聽了輕輕鬆了一口氣,許清總算沒把自己一擼到底,他連忙向許清道謝,並保證今後不會再犯,轉而又不禁開始‘肉’痛,按總行現在的業績,他的獎金可不少了啊。
“方有信他們呢,平時常過來嗎?”許清隨口問道。
“常過來,只要人在京城總會過來看看的,大人,你原來說朝廷有意發行全國通行的‘交’子來着,怎麼不見動靜,如今咱們銀行的存銀匯兌業務量越來越大,咱們在銀錢轉運上已經有些吃力了,大人你看……”
許清沉‘吟’一下,說道:“目前咱們各分行的存入量通常都大於兌現量,在銀錢轉運上暫時放緩一些也行,發‘交’子一事關係太大,不是我一個人能推動的。嗯,我會再去跟陛下提提,爭取早日實行吧。”
銀錢轉運確實是一個大難道,大宋銀行成立不久,銀行自己的保衛司還不健全,目前大批的銀錢轉運,都是由朝廷出動禁軍押運,所以許清一開始就向趙禎提出,以銀子銅錢作儲備發行‘交’子。
但這種以‘交’子完全代替銅錢的大事,朝中不少大臣還有疑慮,畢竟‘交’子比較容易被人造假,而民衆辨別起來也比較困難,真出現這種狀況的話,必將造成極大的魂‘亂’。
寧平‘波’又和許清彙報了一些情況,最後才小心地問道:“許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許清知道他今天被自己抓住了小辮子,呆在這裡極不自在,擡擡手說道:“沒事了,你這段時間做得很好,業績節節攀升,但你若因此便忘乎所以的話,你這部長的位子也就坐不久了,好了,自己去思量一下吧!”
今天方有信他們一個也沒有到,許清在銀行總部處理完些事務,一個人呆着有些無聊,看看天‘色’,估計趙禎應該下早朝了,他便出‘門’叫上二柱,直奔皇宮而去。
皇宮天章閣裡頭,此刻傳出趙禎哈哈的大笑,朝堂上受的煩悶氣一掃而空。
“閻文應你說的都是真的?”趙禎一邊笑一邊還有些不信地問道。
但凡見到趙禎不開心,閻文應便儘量找點趣事說給趙禎聽,這也是閻文應取悅趙禎的一些小手段,見趙禎尤自不信自己的話,他笑呵呵地答道:“官家,這事假不了,是外出採辦的王遠親眼看到的,當時許清坐着他那輛舊驢車,還象原來一樣直奔大院裡頭,被那‘門’人一把勒住小‘毛’驢,大喝道一輛驢車也敢闖我大宋銀行總部,也不瞧瞧這什麼地方,沒事一邊去。奉直郎倒也不生氣,笑呵呵地問道,我這車上可是裝滿了銀錢,怎麼就進不得?那‘門’人答得更乾脆,說就算你這‘毛’驢都是金子做的,咱們大宋銀行也不稀罕!”
“哈哈哈……”在閻文應繪聲繪‘色’的描述下,趙禎笑得喘不上氣來,把桌上的奏摺都碰落了幾本。
“子澄這人還真是好脾氣,還有心戲耍‘門’人,這事還真有趣兒!我估‘摸’着等下他就會來見朕了,朕非要當面再逗逗他不可,哈哈哈……”
笑完趙禎又有些疑‘惑’地問道:“朕當初不是賜有他一千貫錢嗎?連輛車都捨不得換,這個許子澄想是窮怕了,一分錢都拽得緊緊的。”
“陛下,這京中馬少,一匹好馬如今已經賣到了三四百貫,奉直郎捨不得倒也不奇怪。”
趙禎點點頭,兩人正聊着,一個小太監進來並報奉直郎許清求見。
趙禎和閻文應對視一眼,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