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寧對着有一段時間沒見的人,不動聲色,甜甜的喊道,“韓爺爺好。”
韓四水仍舊像以前一樣笑呵呵的對她:“丫頭好,最近怎麼樣啊?”
“挺好的,就是醫院事情比較多,不能常回來陪着外公。韓爺爺,您沒事的話多過來跟外公聊天,省的他一天到晚閒的發慌。”
“臭丫頭,我哪裡閒了,你外公我比誰都忙。”這樣說着,手上空了下來,“今晚我和你韓爺爺喝兩杯,你去做幾個拿手菜。”
“好來。”她給韓四水倒了水,起身道,“您跟外公喝茶,我去做飯。”
“去吧去吧,好久沒吃過你做的飯了,怪想得慌。”
等她拎着菜籃子進屋,韓四水臉上的笑容弱了很多,“小丫頭變了。”
變的跟他客套了,笑容依舊,眼裡卻沒了小時候的孺慕之情。
“孩子大了,總會變的。”和自己半輩子的老友,周豐仁也沒有假惺惺的說“哪裡有變”這樣的假話。
韓家退婚在先,韓母無理撒潑在後,舒安寧又已和夜風準備訂婚,兩家小輩再無結合的可能。與其那樣虛假的安慰,還不如實話實說,讓老友接受現實。
“老夥計啊,你是不是也怨我?”韓四水端杯喝茶,卻彷彿喝了酒,有些醉意,“如果不是我韓家教子無方,咱兩家該是完美的兩姓之好。咱們一輩子的交情啊,就毀在我的不孝孫身上了!”
“老夥計,你這說的什麼話。”周豐仁在最初的時候是怪過韓成,但他生性慈善、仁慈,也在自家外孫女身上找原因。
“事情都過去了,孩子們會有自己的生活,我們兩個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還想那麼多幹嘛,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啊,不管了,讓他們去折騰,好壞他們自己承受。”
韓四水感嘆一聲:“我就是沒有你想的開。不過你一向是有大魄力的人。想當初你家女兒吵着鬧着不讓安寧丫頭學醫,不允許你教她周家醫術,你氣的差點沒把她逐出家門。”
端了水果過來的舒安寧冷不防聽到這話,莫名心虛,不知是該過去還是該轉身離開。
在遲疑的瞬間,兩個老人的對話又傳過來。
周豐仁道:“翠琴不是好母親,重男輕女思想特別嚴重,當初就是發現她這樣,我才把丫頭接過來養。”
韓四水低笑一聲,頗有些心災樂禍的樣子,“你家女兒,是個會做面子的人,平常對丫頭噓寒問暖,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多疼孩子。”
“其實稍微注意點就能發現,她也只是嘴上好聽,但凡丫頭喜歡的,她都要阻攔,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怎麼想的,難道女兒就不是她孩子?厚此薄彼也就罷了,還在丫頭面前充慈母,也不看看一件件都做了什麼事!”
舒安寧心情沉重,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媽咪留給韓四水的是這種印象!
她聽到外公嘆息:“一個身體健康、聰明伶俐;一個心智不全、體弱多病,難免她對安平多寵了一點。”
韓四水見多識廣,雖知道事實真相不會如此,也不再多說什麼。
都是周家的外孫,周
豐仁能寵着丫頭多年,又把一身醫術傳給她,除了血緣關係的疼愛,誰又能說沒有一分愧疚的補償在裡面呢。
“外公、爺爺,你們在說什麼這麼開心?”舒安寧端着水果,彷彿剛走過來,笑道,“我找了幾個新鮮的瓜果,你們先吃,飯一會就好。”
“好,好。”
看着她轉身的背影,韓四水深深的嘆了口氣:聰明能幹,上的廳堂下的廚房,相貌又好,在外又能獨當一面!這麼優秀的女孩子,怎麼就被韓家弄丟了呢?
他悔的腸子都青了,氣自己沒有管好韓成,讓舒安寧從韓家離去!
周豐仁看到他眼裡的悔色,不厚道的笑了,“別看了,再看也不是你家的了。”
這話說的太不見外,韓四水不惱反而很高興,這說明老友對自己還是一如既往,並沒有因爲兩家退婚而產生隔閡。
不過,他不服氣,“那還不一定呢,等我家臭小子回來,我全力支持他重新追求丫頭!”
“追吧,我肯定不會阻攔。”
兩人笑笑,都知道這是隨便說說的,也明白,以舒安寧的脾氣,除非太陽打西邊出現,否則,她再進韓家,機率渺茫。
等夜風過來的時候,舒安寧已經上牀睡覺,周豐仁還在整理藥材。
“外公,您還沒休息?”
“今天很忙嗎,沒有和丫頭一起回來?”周豐仁難得見兩人分開走,沒敢問舒安寧,生怕兩人吵架了。
“是有點忙。外公知道的,我大哥住院,公司裡的事情壓在我身上,難免忙了一些。”他有些擔心的問,“是不是舒舒生氣了?”
他不打算把龍門的事說給周豐仁聽,怕老人擔心。
“沒生氣,可能剛上班還不適應,老早就躺牀上睡覺去了。對了,吃過飯沒?丫頭做的菜多,在冰箱裡放着,我去給你熱熱?”
“不用麻煩,我先去看看她,一會再下來自己熱,外公忙好了早點休息。”
“你上去吧。”周豐仁等夜風上樓,放下藥材,去廚房熱飯。
夜風對舒安寧好,他做外公的當然也會對他好。
樓上。
夜風推開虛掩的門,寵溺的看着牀上睡的臉蛋微紅的某人。
他伸出手,摸着她柔順的髮絲,看她毫無設防的靠近,小腦袋在掌心噌來蹭去,心,頓時柔成一團,似有水在滴。
這一瞬間,他覺的捱了一槍值了!
只要面前的人平安無恙,只要她寧靜安好,就算暴露暗夜中的身份,就算再和人開槍對決,他也甘之如飴!
突然,手指被人輕輕的咬住,微微的刺痛讓他回神。
看眼正瞪着迷濛大眼的某人,夜風笑容盪漾,風情絕世,像妖姬一樣,妖媚逼人,“屬小狗的嗎,還咬人?”
他點點自己光滑潤澤的脣:“咬這裡。”
舒安寧推開他的臉,扭臉,鬧起小脾氣,“你跑哪去了?”
老實說,給蘿莉做完手術後沒看到他,心裡挺失落,還有些委屈,要不然也不會在看到夜雲和他一樣的臉時就想哭了。
“替你報仇去了!”夜風原本想瞞着,轉念又一想,他爲什麼要瞞着?應該說出來,讓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絕不是軟腳蝦小白臉保護不了她。
“你什麼意思?”她悶在枕頭裡的眼睛眨啊眨,心虛的不敢擡頭。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他一把撈過某人,對着她撇着的嘴親了一口,笑的雙眼如花,“我去找龍門替你報仇了,把龍傲天狠揍了一頓。”
他沒敢說兩人開了槍,怕她擔心。
“啊?”費勁心思去瞞,還是沒躲掉,好鬱悶,“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眼睛危險的眯起:“說,你是不是在跟蹤我?”
舒安寧聲色厲茬,生怕他發現了自己身上的傷痕。
跟人打架已經很不淑女了,再讓他知道自己被揍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夜風舉手作發誓狀:“我發誓,我沒跟蹤你!我問阿月的。”
他不用猜就明白她心裡的想法,當然不會說是因爲看到她身上的傷威脅季娟得來的第一手消息。
小心的掃了她一眼,見沒有發怒的跡象才抱着她靠在牀上,“蘿莉自殺,我覺得有事,就問了阿月,誰曾想居然聽到我老婆是高手!我頓時覺得壓力山大,不揍龍傲天一次,顯不出我和你的般配呀。”
這話,說的多輕鬆,好像龍傲天就是那剛會走路的小孩子,誰想揍就能揍一樣。
可舒安寧知道,龍門人數衆人,龍傲天身手莫測,爲她報仇,不亞於闖一次龍潭虎穴,“以後不準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聽到沒?”
夜風似笑非笑的看她:“只要你能記住這句話,我肯定也能記住。”
反而言之,你要是敢不記住,我絕對也不會記住,到到時候該出手時照樣出手。
舒安寧討好的笑笑:“放心,下次我肯定跟你說。”
她挺喜歡做溫柔嬌氣的淑女,非常不願意整天干些打架的事情,要不,能甘願隱藏自己的身手。
“乖啦。”他就是喜歡她這一點,沒人在身邊的時候堅強,他在的時候小鳥依人甘願被保護。
“咕嚕嚕。”某人肚子在唱空城計。
“沒吃飯?等着,我去給你做。”
夜風把她按住:“乖乖躺牀上,我自己來。”
“我熱好了,過來吃。”周豐仁端着兩菜一湯進來,夜風受寵若驚的瞬間彈起,接了過來,笑的見牙不見眼,“謝謝外公,您對我真好!”
他老孃都沒這麼侍候過自己。
“一家人,說什麼謝。”他很高興寶貝外孫女能找到把她放在心上疼的人,笑道,“趕緊吃了休息,碗就放在門口,等明天再收拾。”
“好。”
“不是想哭吧?”舒安寧在旁邊笑話他:“被一份剩飯剩菜感動成這樣,出息!”
轉而又道:“等以後我經常給你做飯,你是不是要感動的不要不要滴?”
“不讓你做,以後我做飯。”夜風餓狠了,扒拉一口飯,對她眯眼傻笑,“疼老婆,就要培養她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