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一整個人趴在手術檯上,後背皮開肉綻,一條巨大的血痕在他的目光裡,張牙舞爪地出現。
裴逸白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如此可怕的傷勢,如同一個拳頭,重重地朝着他砸來。
此刻,他恍惚明白,醫生爲何要堅持用藥。
可這又如何?他的孩子和妻子,一個都不能有事!
眼底的腥風血雨,漸漸傳染了護士,她們不安又驚恐,生怕有什麼被殃及。
兩人的腳步,都有些發顫,正想找一個理由出去,裴逸白冷漠的聲音頓時傳來。
“我在這裡守着她,有什麼事的話,會讓你們進來的。”
他的逐客令,正視護士門的及時雨,恨不得立馬離開。
“好的先生,一有什麼情況,你立馬通知我們,我們就在外面,”
裴逸白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宋唯一的身上,似乎沒有聽到她們的話。
走到門邊,剛巧是她們口中的郝醫生要進來。
兩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下意識指了指裴逸白的方向,朝着醫生搖搖頭。
郝醫生頓時明白了她們的意思,怕是被趕出來的。
只是作爲醫生,他可不敢在這個時候離開。
給了她們一個安心的眼神,郝醫生挺胸走了過去。
“先生,我檢查一下病人的情況,以便隨時跟你的朋友彙報。”
拿出這個理由,裴逸白頓時沒了攔着郝醫生的意思。
便起身,稍稍讓開一些,目光卻緊盯着他的動作。
門口的兩個護士見此,腳步不敢再退。
“還是進去吧,郝醫生都在,我們這個時候不能離開。”其中一個護士說。
另一個護士也苦着臉,勉強點了點頭。
“你先進去,我有點尿急,去一趟洗手間再回來。”
小護士離開了急症室,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外面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攔住她的去路。
“你是哪位,要做什麼?”小護士被嚇了一跳,繼而繃着臉呵斥道。
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是你們急症室病人的朋友,想知道她此刻的情況。”
“朋友?你既然想知道,爲什麼不親自去問?”
“不方便,小姑娘通融一下。”說着,男子從懷裡掏出一疊現金,目光懇切地看着面前的護士。
那一疊現金,少說有五千塊。
小護士的手抖了抖,驚訝地看着對方。
“麻煩了,我真的很擔心。”
“既然如此,那我告訴你吧。病人現在情況也不算嚴重,後背受傷了,再者發燒,至於她肚子裡的孩子,暫時沒什麼事。”
孩子?
男子微怔,驚訝地看着面前的護士。
他倒不知道,這個宋唯一還懷孕了。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他禮貌地點了點頭,便看着護士離開。
直到護士離開,男子纔拿出手機。“夫人,我剛剛知道一件事,宋唯一似乎懷孕了。”
“什麼?”電話裡,震驚的聲音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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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內,裴逸白要求的最優秀的醫生,果然到了。
兩個婦科醫生,一個外傷醫生,外加一個賀承之。
三人從車上下來,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就進了手術室。
而賀承之,因爲不放心,特地過來看看。
裴逸白已經從急症室出來,表情凝重,一張臉也同樣沒有血色。
“放心吧,來的時候我已經詳細的跟他們討論過了,會沒事的。用藥會選擇最保守的藥物,AB類對孕婦的影響最低,目前來說還沒有孕婦因爲用AB類藥物而出現不適的反應。”
“至於不用藥,那是不可能的。高燒持續不退的話,不管是對大人還是對孩子,都有極大的傷害。”
道理裴逸白都懂,可是聽着賀承之的這一番話,卻感覺心如刀割。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擔心,不自信過。
生怕被賀承之幾乎是信誓旦旦的保證之下,還能出什麼紕漏。
裴逸白臉色鐵青,因爲這是賀承之開口說的,即便此刻心裡暴躁到了極點,也只能強忍着。
目光盯着手術室外面的燈光,心裡無比期望時間過得快點,再快點。
“我明白了,今天辛苦你了。”裴逸白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賀承之德目光有些同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隨即,注意到裴逸白身上的狼狽,已經溼漉漉的衣服,心裡咯噔一下。
“老大,你還是先換一套衣服吧,這樣下去會感冒的。別嫂子沒事,你先染上了病。”
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奔波了多久,竟然會來到這麼一個偏僻的小地方。
“我沒事。”裴逸白搖頭,淡淡回答。
“你現在沒事,這樣下去遲早會有事,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現在的溫度是二十三度?”
賀承之嚴肅地說。
本來就低溫,再加上渾身溼漉漉的,鐵打的人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了。
“一會兒嫂子醒過來,發現你這樣,估計會被嚇哭,相信我。”
好說歹說了許久,甚至信誓旦旦地告訴裴逸白,離手術結束還要很久,他換個衣服只需要兩分鐘。
最後才勸服了裴逸白。
手術沒有那麼複雜,也沒有醫生說得那麼嚴重。
只是在選擇藥物上,三個醫生極爲保守,用的都是國外最好的藥物,效果很好,藥性溫和,對孕婦的傷害很小。
病房裡,兩個婦科醫生,和外科醫生之外,便是先前去洗手間的小護士。
寬大的護士服下面是她自己穿的衣裳,今天她穿的恰好是衛衣,外面有兩個很大的口袋。
此刻,口袋裡鼓鼓囊囊,裝了許多鈔票。
不只是上衣,連下面褲子的袋子裡面,都是如此。
小護士的動作有些慢。
細看之下,還有些發抖。
明知道不適合收下這筆錢,可是金錢的魅力太大,最後還是收下了。她也只是告知了病人的情況,再者那個人之後就走了,應該沒事吧?
“剪刀。”醫生重複了第二遍,她纔回過神,急急忙忙地將剪刀遞了過去。
被那個醫生冷冷掃了一眼,小護士額頭不停冒汗。
“是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