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嚴一諾不熟悉，卻也不算陌生。
當初作爲徐家的外孫女，她來過幾次，後來隨着年紀長大，徐氏的公司位置也搬遷了幾次，地段越來越好，高樓越來越顯眼醒目。
而再一次來到這裡，卻是時隔了好幾年之後的此刻。
近鄉情怯。
望着氣勢磅礴，高聳入雲的徐氏，嚴一諾此刻只有這麼一個念頭。
這裡面，不只擁有過去的記憶，坐在高樓上面，最頂端位置的，還是徐子靳那個男人。
“一諾，別發呆了，走吧。”老太太晃了晃手裡的保溫盒，將遊離在外的嚴一諾叫起。
“老太太，我就不上去了。”
豆芽聞言，用力地拉扯嚴一諾的手，扁着小嘴撒嬌。“媽媽，上去看看爸爸吧，我還沒有跟媽媽一起去過呢。”
這麼說來，這小傢伙也沒有少來這裡看他的爸爸？
嚴一諾微微一笑，“你跟奶奶上去，媽媽在下面等你。”
“媽媽……”豆芽還想磨，嚴一諾卻堅決地搖了搖頭。
最後，小傢伙怏怏不樂地鬆開她的手，站在老太太的旁邊，彷彿已經感覺到自己無法改變媽媽的主意了。
嚴一諾見狀，鬆了口氣。
“一諾，你真的決定好了？”老太太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一個女人，在面對愛情的時候太過驕傲，並不是什麼好事。
“老太太，我確定。”
她不認爲自己的身份，在這個時候有上去的必要。
因爲沒有防備，甚至出門的時候，連一個口罩都沒有拿。
而偌大的徐氏，就算不是每個員工都看娛樂八卦的，卻多少總有人注意。
那麼作爲當初緋聞女主角的嚴一諾，難道真的一個人都認不出來？
她不信。
她的出現，對她的流言蜚語倒是其次，只怕是原本消停的八卦，又要在徐氏燃燒起來了，到時候徐子靳如何能不被流言蜚語波及？
就算他是徐氏的總裁，也干涉不到長在別人身上的嘴。
“真的確定？一諾，子靳若是真的對你沒有意思了，你覺得他會放任我在這裡竄上竄下做這些？”
嚴一諾渾身一震，咬着脣，說不出話來。
老太太趁熱打鐵，“你又捫心自問，自己多次妥協我的安排，是真的出於無奈，還是因爲心理還有掛念？”
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可見老太太這個旁觀者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偏偏他們兩個當事人，驕傲的驕傲，冷漠的冷漠，都不願意爲彼此低頭。
“趁着現在還有挽回的機會，你真的不願意嘗試一番？而是任由機會錯過？子靳是一個原則性很強的人，我看着他長大，生子，唯一沒有原則的時候，都是面對你的時候。可見，你對他的影響力很大。”
“但我說實話，他爲此付出了不少，上一次你們悄然離開，幾乎逼瘋了這個四十歲的男人。”
老太太條理清晰，有條不絮的語言，向一座大山般，將嚴一諾壓垮。
眼眶微微發酸。
從頭到尾，承受壓力的人是徐子靳，護着她的也是徐子靳。
相比之下，她幾乎沒有爲徐子靳付出什麼。
所以，在面對老太太質問的時候，她感覺臉上格外的火辣，因爲，這樣平凡的她，根本對不起徐子靳的愛。
“老太太，我還有機會嗎？我現在……”嚴一諾痛苦地低下頭。
傷透了徐子靳的心，還落得這樣的下場，這是她最大的心結。
而她和徐子靳，明明相隔千里，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彼此靠近。
對，她的心裡，徐子靳的身影，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今天，老太太只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將她的心思剖析出來，乾淨利落地攤開在彼此的面前。
她不知道難受還是羞愧。
“機會都是靠自己爭取的，如果你不願意爲子靳努力，那麼就算是一線之隔，也沒有用。”
“而相反，如果你有贏回子靳的心的意念，即便是再困難，最終也會拔雲見霧。”
嚴一諾聽得很認真。
從來沒有此刻一樣，認真去考慮她和徐子靳的現狀。
要麼，徹底放棄。
要麼，抱着這一線之機，從頭開始。
兩個選擇，她只能選一個。
“你好好想清楚，現在你還沒有做出決定之前，我不逼你。”老太太笑了笑，示意手裡的保溫盒。
“我跟豆芽上去，你在下面等我們就行了。”
老太太語畢，一手提着保溫盒，一手牽着豆芽，緩緩走向徐氏的大門。
嚴一諾在外面凝視兩人的背影許久，許久。
直到徹底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嚴一諾才錯開視線，輕輕呼出一口氣。
寒冷的天氣，氣體立刻化成一道白色的霧。
而在霧氣中，嚴一諾緩緩做了一個決定。
“蹬蹬蹬”一道清晰的高跟鞋聲，從後方傳來。
嚴一諾坐在輪椅上靜候老太太和豆芽的消息，並沒有注意。
而提着食物的王露，也沒有注意那個角落裡的人。
直到她從旁邊經過，看到光滑柱子上那張臉的倒影之後。
“咚”的一下，王露瞪大眼睛震驚地看着那個倒影，腳步直直停下。
嚴一諾還沒有察覺。
王露渾身僵硬地轉過來，這下，更加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張臉。
“一諾姐……”難以置信的輕音，準確地鑽進嚴一諾的耳朵。
她一愣，擡頭，對上王露的視線。
“你回來了？”
嚴一諾呆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點了點頭。“好久不見，王露。”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王露，驚訝之情自然不必說。
而更加讓嚴一諾想起的，是徐子靳客廳裡，他們親密的那一幕，心裡，帶着濃濃的失落和不舒服。
“你在這裡等徐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的腿……”王露的疑問很多，顯得整個人有些慌亂。
她現在確實是慌亂的。
本來沒有多少起伏的生活，因爲那一個晚上的意外擁抱，而微微變了調。
這幾天，她總是在回味那種皮膚緊貼的感覺，甜蜜得睡不着。
可正當她對徐子靳抱有更多幻想的時候，嚴一諾回來了。
“發生了點意外。”嚴一諾淡淡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