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黃色液體順着江雅瓏的臉頰流淌上,“啵”,一滴砸落了下來,綻放一朵美麗的水花,灰色的菸灰混合着淡黃色的液體,附着在她白嫩嬌滑的臉蛋上,渲染出一抹濃重的“山水畫”。
樂小汐看也不看扔掉手中的杯子,理直氣壯:“反正以後不用有好日子過,有冤伸冤有仇報仇還需要挑日子麼。”平淡到極致、冷靜到極致,好似剛纔的事情不是她做的一般,江雅瓏一時沒反應過來。
樂小汐彎腰從沙發上撿起一根黑色皮鞭,“刷刷”甩了兩下,破空的聲音格外清晰,“江小姐,我以前是幹什麼的你應該很清楚吧?”她眯着眼睛一步一步逼近她,居高臨下地睥睨着一臉不可置信的江雅瓏。
“我對SM很有興趣哦!唔……想必江小姐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大概不太瞭解SM是什麼意思吧?”她笑的一臉純良無害,繼續揮舞着鞭子,尖銳地破空聲擦着她的耳朵而過。
“就像這樣。你知道鞭子抽打在你這樣白白嫩嫩的肉上是什麼滋味嗎?想想還真帶感呢?紅腫的痕跡與你這樣白白嫩嫩的肌膚將會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視覺盛宴。”她腳一伸,在她旁邊撥了撥還沾着渾濁地酒瓶。
“知道這是什麼嗎?酒瓶?不不不,這是最簡便的跳蛋,這東西可是會讓人慾仙欲死的。”她嫌棄的撥弄了兩下,“你看,剛剛被人使用過呢。”江雅瓏不由自主的朝她腳下撥弄的東西看過去,身子一顫。
“嘖嘖。”樂小汐嘖了兩聲,“當然,這些都是開胃菜,如果你喜歡,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醉生夢死,比如……”她的視線從包間裡的各種道具上轉了一圈,“窗簾可以當困繩,唔……要不,你這衣服也行,質量這麼好,又是純棉的,絕對不會留下痕跡。要不,嚐嚐電擊棒怎麼樣?”她隨手拿出一根電擊棒,打開開關便見一絲電光閃過。
江雅瓏狠狠地打個了哆嗦,酒勁立馬就消失了,她哆哆嗦嗦地躲進沙發裡,一臉蒼白,她哪裡見過這樣的流氓,竟然還隨身攜帶道具!
或許是被嚇的,或許是她真的清醒了,江雅瓏緊緊蜷縮着身子,長長的羽睫顫抖着,蕩起小小的弧度。
看她安靜下來,樂小汐坐在茶几上,與她對視。
“江雅瓏,是不是在你的眼裡,女人的價值只有出身和地位?”樂小汐沒等她回答,繼續道:“一個女人拼命努力獲得其他男人的幫助,在你看來就是使出手段勾引男人嗎?”
樂小汐夢想成爲一個編劇,在這條路上她走的實在太艱難了,她空有一身才華卻沒有施展的平臺。
先是白悠悠的陷害讓她無法再這條路上前行,緊接着便江雅瓏的千般阻止,她想不通江雅瓏這麼做的理由,難道就因爲自己的喜好就斷送別人的一生嗎?
她拼命的努力、拼命的爭取,對她而言,所有因爲夢想而做的努力、掙扎,所有因爲夢想而經歷的苦楚、艱難都是值得的,她在朝着她的夢想一步步地前進,一步步的靠近她的夢想,眼看着要抓住她的夢想,江雅瓏卻跳了出來,無所不用其極的破壞她的夢想,否地她的努力。
說不恨是假的,多少個日夜她挑燈夜戰,只爲寫出一部好的劇本,多少個白晝她風塵僕僕,只爲了一個好的題材、好的構思,沒有努力過的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辛苦,更無法體會看着劇本像個孩子一樣一點點長大的那種幸福感、滿足感。
她幽幽的嘆了口氣,目光透過她看着什麼,“如果你真是這樣認爲,那就太可悲了。你沒有看到我爲了這個劇本花費了多少難以想象的努力,只關注林少對我的一點幫助,並且以此斷定我在勾引你的未婚夫。”
樂小汐沉默下來,剛開始她確實抱着勸說見江雅瓏的念頭,不知不覺竟將自己的心裡話說的個七七八八。
或許她太委屈了,在這條路上她付出了多少努力,而江雅瓏僅僅憑藉一主之念就否定她所有的努力。
江雅瓏也沉默了。
她是樂小汐這條路上所有苦難的始作俑者,她知道樂小汐投入到劇本創作的全部熱情,更知道她所經歷的所有艱難,林宸東對她太過特殊,爲她收購環視、爲她力駁董事會、帶她尋找靈感、爲她奔波勞碌,江雅瓏從來沒有見過林宸東那麼認真,所以她怕了。
或許剛開始針對樂小汐只是心有不甘,然而隨着林宸東對樂小汐的關注越來越對,對她的幫助越來越明顯,她內心深處的不安徹底爆發了出來,她喜歡林宸東,很喜歡,可她也知道,林宸東或許對她根本沒有感情,與她訂婚也不過是因爲她剛好符合他聯姻條件罷了,所以,她才更加的不安。
她大概是有些嫉妒樂小汐,她努力起來真的很迷人,她不止一次的看到林宸東看着她努力時溫柔似水的眼神,所以找人給她下絆子,讓白悠悠爲難她,甚至是刻意詆譭她,不僅僅因爲林宸東對她的特殊,更是因爲她努力起來的樣子太過耀眼。
江雅瓏身爲江氏集團的大小姐,一路順暢無比,前二十多年,她在走家裡早已經爲她鋪就好的路,她不需要多麼努力,即便是出國留學,她也只需要戴着面具做那個儀態萬千的江小姐而已。
她不需要努力,所以羨慕甚至是嫉妒努力時發光的樂小汐,更嫉妒因爲努力而吸引別人目光的魅力。
呵呵,現在想想,她突然找不到當初爲難樂小汐的初衷了。
江雅瓏蜷縮着身子,將腦袋埋在膝蓋裡深吸一口氣,“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林宸東不要我了,他要跟我解除婚約。”江雅瓏心裡忽然很平靜,像面對多年好友一樣絮絮叨叨將壓抑在心中的話都說了出來。
“你知道嗎?宸東親口跟我說要跟我解除婚約,他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即便是婚姻大事也只是在作出決定後通知我,不管是訂婚還是解除婚約。”現在想想,她從一開始就處於不利位置,因爲林宸東對她根本沒有一點感情,而她則因爲林宸東的特殊而釋放了全部的熱情。
“我拼命求證他是不是喜歡我,可是結果卻讓我越來越不安。他跟我訂婚,從始至終或許都是一場交易,林氏需要一個可以與之並肩的合作伙伴,他需要一個門當戶對的聯姻者,恰好,我符合他所需要的所有條件,所以他選擇了我,可憐我還自以爲是,還以爲他喜歡我。”江雅瓏自嘲一笑,從始至終林宸東沒有說過一句“我喜歡你”,他對她永遠都是溫和客氣的。
“他對我跟對合作夥伴一樣,永遠溫和有禮,永遠疏離客氣,他從不要求我跟別的男人保持距離,從不介意我跟別的男人來往密切,哪怕他知道雷勁琛之前追求過我,也放心我跟他獨處一室,我抱有太大的期許,所以在求證的過程中一點點的陷入絕望,我發現他根本不喜歡我,他僅僅只是對我有好感,而這好感只是建立在他需要一個聯姻者的基礎上。”
江雅瓏越說越絕望,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中溢了出來,一滴一滴接連不斷墜落、綻放、消逝。
“他看我的眼神永遠都是溫和的,像是對待一個客人,他從來不會主動牽我的手,出差回來送我的禮物永遠都是助理打點的,他從不會跟我親暱,即便是聯絡感情,也只是公事公辦、例行公事罷了。”現在連她自己都堅信林宸東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
江雅瓏覺得自己很奇怪,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跟別人提過自己的失敗,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驕傲的不能容許自己有一丁點的失敗,可現在她卻對着自己的情敵,一點一點剖開自己的內心,將自己的失敗、自己的懦弱沒有防備的呈現在她面前。
“我自以爲我做的天衣無縫,自以爲我的計劃完美無缺,自以爲用計劃可以一點一點改變他的感念,讓他愛上我。呵呵,其實我那麼做真的很蠢,因爲一個男人如果需要你去求證他到底喜不喜歡你,就說明他真的沒有對你動心,一個喜歡你的男人,一定會想法設法讓你感覺動他喜歡你。”
她與林宸東,便是第一種情況。
她在拼命求證林宸東到底喜不喜歡自己,完全沒有去考慮其實他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她。
所以她才敗得一塌糊塗。
因爲從始至終林宸東都只是高高在上的看着,完全沒有對她動一點心哪。
樂小汐沒有去探尋江雅瓏爲什麼要對自己說這番話,只是靜靜聽她說完。
其實她很羨慕江雅瓏,因爲有個傻瓜一直愛着她,即便遭遇再多阻礙,他也愛的義無反顧。
胸口一陣陣的疼,像是有人狠狠地抓捏着她的心臟,一點一點將它揉碎。
她一直堅持本心,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然而,在最重要的一件事上,她卻要違背初心,將那個男人推向別的女人。
沉默冷漠的雷勁琛,桀驁不羈的冷勁琛,暴怒狠戾的雷勁琛……一幕幕、一幀幀串聯起來,她要將那個彆扭的男人,送到別人的身邊。
他所有的溫柔、所有的溫情、所有的呵護,從今以後,她都沒有理由享受、沒有理由霸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