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蓉吞下一把電容以後,胃裡火辣辣地灼熱、脹痛。
她的腦子裡,猛地閃過菡兒的臉。
菡兒撅着嘴,煩躁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對她說:“媽,你一定要幫我,只有你能救我了。我要田植死,我一定要他死。要不然,我會死的。媽,救我!”
“媽,我要扎西死。他手裡有我以前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媽,我知道我錯了。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幫幫我。我不要韓澤昊知道這件事情。”
“媽,我一定要嫁給韓澤昊,要不然,我寧願死!”
“……”
霍展鵬說,他明天就要把菡兒趕出霍家。
他說,他已經召開了記者招待會,已經對外公佈,要把霍氏集團的所有股權轉給施堯嘉了。
現在,菡兒一定很傷心很難過吧?
她現在會在哪裡呢?
明天以後,菡兒該怎麼辦?
菡兒從小被她捧在手心裡,她一直在蜜罐中長大。就是去國外留學的那幾年,她也特意花錢請了傭人照顧她。除此以外,她還花大量的時間在國外陪着她。
菡兒從明天開始就要一個人生活了,她怎麼能做得到?
不行,她不能死。她至少要替菡兒解決了扎西和田植。至少要替菡兒奪得時裝賽的第一名。至少要讓菡兒嫁個好人家,就算不是韓澤昊,也要是配得上菡兒的人。要給得起菡兒一份穩定生活的人。
至於霍展鵬說的,等他找到二十年前縱火案的證據,要讓菡兒親自送她進監獄。他會用霍家的財產來引誘菡兒這麼做。
這樣,就很好!
她得活着,菡兒纔有機會得到霍家的財產。就算用送她去監獄的條件作爲交換,又有什麼要緊,只要菡兒過得好就行了。
她爲什麼要死?死了菡兒就什麼也沒了。
肖蓉越想越急,她將手用力地伸進喉嚨裡,嘔嘔地吐起來。可是什麼也吐不出來。
不行,她不能死,她要逃出去。她不能死!
她瘋了一般地奔向倉庫門口,用力地敲打鐵門:“外面有人嗎?救救我,有人嗎?”
她的胃部,越來越難受,越來越灼熱。
就在她決定放棄從門口逃出去,準備想別的辦法之際。
倉庫的門,突然咚咚被敲了兩聲。
緊接着,從鐵門下面塞進來一張紙條。
肖蓉爬過去,看到紙條上面寫着:南溪路7號服裝店,扎西約了霍梓菡,準備要她的命!
肖蓉看到紙條,眼前就是一黑。她用力地捂頭,又伸手去摳喉嚨。
她艱難地爬起來,就見倉庫門打開來,她什麼也顧不上去想,直接出門打了個的士,就往南溪路7號而去。
到達地點,她沒有錢,直接推開車門就跑進南溪路7號服裝店。
她一進去就急着找霍梓菡。
她沒有發現,她一進去,背後的門就從外面被關緊了。
她也沒有發現,此刻的服裝店裡,除了大量的服裝以外,空無一人。
她更沒有發現,服裝上面全部都倒滿了汽油。
她往裡面走去。
身後的火突然燃了起來。
她一轉頭,就看到一片一片的火瘋狂地燃燒起來。
她慌了,大叫:“菡兒,菡兒……”
沒有任何的迴應。
她猛地想起二十年前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在舊宅子裡縱了火。
伍采薇拼命地拍門,大聲喊着:“肖蓉,快開門,快開門!”
她打開門,伍采薇抱着霍雨瞳就要衝出來,她一把將她們再推進去,然後用力地關上門,鎖緊!
她看着火苗瘋狂地竄動,眨眼間就變成了一片火海。
火海……
是霍展鵬報復她?
霍展鵬等不及找證據來送她坐牢了。直接就要她的命了!
不行,她不能死。她還有菡兒要照顧,她不能讓菡兒一無所有。至少,她要替菡兒解決扎西和田植!
那兩筆費用她都付過了呢。
她請了國際殺手。他們都已經收到了訂金,從國外趕過來了。
她至少要確認菡兒是安全的……
轟——
一個鐵質衣架砸下來,直接砸到她的腳背上,她的腳背立即傳來一陣劇痛。那是燙傷的痛,灼熱得厲害。
她跑向門口,用力地去拉門。
轟——
一個模特倒下來,火燒到了她的頭髮,燎到了她的衣服。她身上的衣服也着了火。
她用力地往地上倒去,毫無形象什麼也顧不上地往地上一滾。
滾了一圈,身上的火熄了,只有衣襬邊沿有一點點火星,她直接用手去用力掐,手燒得有點痛。她不在乎,呵,這點痛,她不在乎的。她要出去!她要救菡兒!
轟——
又一個模特倒下來,砸到她的身上,她的衣服又再被火焰點燃。
咳咳咳……
濃煙滾滾,她被嗆得睜不開眼,拼命地咳起來。
她很難受,窒息。
胃裡還傳來一陣陣的熱浪。
她吞下的那把電容,她知道她是不可能消化的。她知道,她一定會死!
她不要死。她要找到菡兒,然後去醫院……
她頭暈眼花,再也支撐不住。
砰一聲倒在火海里,失去了知覺。
門在這個時候被推開來,肖蓉的身體被人抱了出去。
*
韓澤昊接到King行動失敗的電話,大爲震驚:“你說有人從你的眼皮子底下把肖蓉救走了?”
在錦城,還會有這樣的人物存在?
King神色凝重:“是的。他們身手矯健,個個訓練有素。看上去不像是M國人。”
“查!”韓澤昊聲音冷如地獄撒旦,“我一定要肖蓉死!”
如果那些人是肖蓉的人,救走了肖蓉,肖蓉勢必會反撲,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肖蓉不是施堯嘉,肖蓉比起施堯嘉來,手段要高明得多!要不然,也沒本事將二十年前的縱火案僞造成失火案,還一瞞就二十年!
當年,霍展鵬是查過這件事情的,肖蓉能夠將一切粉飾,可見她是一個心思縝密之人。
*
肖蓉醒來的時候,是在一棟別墅裡。
她的手上扎着針,吊瓶正往下滴着鹽水。
她一睜開眼,就驚叫起來:“菡兒……”
她的聲音,卻突然成了一把破鑼的聲音,嘶啞又低沉,聽上去有些恐怖。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平靜地對她說道:“夫人,你受了很嚴重的傷,纔剛剛做完手術。現在不宜活動。”
肖蓉驚訝地看着穿白大褂的人:“你是誰?我在哪裡?”
白大褂沒有給她想要的答案,而是平靜地說道:“我是醫生,我並不知道這是哪裡。夫人,我只負責這棟別墅裡所有人的治療,別的,我一概不管,也一概不問!你胃裡有異物,我已經爲你手術術取出了。”
“我要出去!”肖蓉恐懼地說道。
人類對未知的東西,有着天然的恐懼。
何況,她擔心菡兒,她必須要離開這裡。
迎面走來一個人,他長着一張西方人的臉,金色的短髮微微卷曲着,有着一雙碧藍的眼睛。他笑着對肖蓉說道:“夫人,我路過那家服裝店,救下了你。”
肖蓉潛意識裡不太願意相信這種說辭。
金髮碧眼男人又笑着說道:“夫人您很幸運,我之前在那家服裝店裡買東西,掉了錢包,我回去找!”
肖蓉還是不信,不過,她的命是這個男人撿回來的,這一點,毋需置疑。
“我可以離開這裡嗎?”她請求地問。
她悲哀地發現,她的聲音,已經再不復從前的清脆,如同一把破鑼。她的喉嚨痛得難受,而且很庠。
她已經不能確定她的聲音變成這樣,是因爲火災還是因爲她吞食了電子原件?
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了,不是麼?
死過一遭的人,突然覺得生命可貴。沒有霍展鵬的愛情,她至少要守住女兒!
金髮碧眼的男人十分紳士地揚了揚手:“夫人有人身自由的,夫人如果想離開,當然可以!不過,夫人現在的身體狀況很糟糕。我不知道夫人經歷了什麼,但是我的醫生從夫人的胃部取出大量的電子原件,夫人的腸胃以及消化系統全部受到了嚴重的損傷與破壞。夫人離開以後,還是請專業的醫生再給夫人調養調養身體吧。我這就派人送夫人離開。”
肖蓉被帶到了別墅前的一輛車子前。一個穿着黑色西裝戴着墨鏡的男人禮貌地拿了一個黑色的頭套對她客氣道:“夫人,這裡是私人別墅區,我們不想因爲救了夫人而惹下麻煩,還請夫人配合!”
肖蓉戴上了黑色的頭套,坐進車子裡。車子約摸繞了一個多小時,她被人從車上請了下去。
她聽到車子離開的聲音,揭下頭套來,置身於一片荒郊。
她的胃突然劇烈地抽痛起來。痛得她大汗淋漓。
之前在別墅裡着急離開,現在才發現,自己是怎樣的狼狽不堪。
身上一大股的燒焦的味道。
她一低頭,就看到自己的衣襬處,棉衣被燒得邊角處蜷曲起來,硬綁綁的,發黃,發黑。
她胃部疼痛,下意識地就伸手去壓胃。
興許是麻藥的勁頭已經過了,她壓胃部的時候,覺得腹部特別痛。
她撩開衣服一看,就看到腹部一個兩寸長的刀口,那裡,還縫着黑色的線。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她憑着感覺彎着背,託着腹部往前走。她要回錦城去,她要找菡兒。這點痛,她可以忍的。
確認菡兒沒有危險以後,再去醫院。她胃裡的電子原件已經被手術取出了,她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