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糖恨恨跺腳的時候,黎姿的電話打了進來。原來是楊晨陽醒了,知道了唐糖被趕出病房的事情,叫黎姿把唐糖叫回來。
唐糖聽到楊晨陽醒了,馬上趕回了病房,暫時將和顧知書的賭氣放到一邊去。
回病房之前,唐糖特地去了一趟洗手間,整理好衣服,冷敷了一下眼睛,確定黎姿等人看不出自己痛哭過,這才調整了表情去楊晨陽的病房。
唐糖走進病房,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病房門口不遠處的小雅,小雅眼睛紅腫,看着唐糖的眼光既不甘心又很防備,但是也沒敢再對唐糖出言不遜,很顯然,剛剛應該是被楊晨陽罵過的。
畢竟剛剛被小雅敵視過,唐糖也做不出什麼友善的動作,因此只是掠過了小雅不友善的眼神,看向半坐在牀頭的楊晨陽。
“還好嗎?”唐糖走過去,在黎姿的示意下坐在了黎姿身側,看向楊晨陽的眼神是真誠的擔心。
楊晨陽看到唐糖看向自己的專注眼神,忽然之間覺得這一次的車禍實在是挺值得的。如果唐糖以後都能這麼看着自己,流點血算什麼!
如果被唐糖知道楊晨陽的想法,不知道會不會一個拖鞋拍過去。
“沒事,只是破了點皮。”楊晨陽楊起慣有的微笑,避重就輕地道。
唐糖早就已經從醫生那裡瞭解到了楊晨陽的傷勢,有些好笑地沒有拆穿楊晨陽的逞強。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天,一旁一直瞪着唐糖的小雅這時候走了過來,手裡拿着楊晨陽的午餐,一邊輕聲道:“哥,吃飯。”一邊輕柔地在病牀邊上的桌子上佈菜。
唐糖有些驚訝小雅對於楊晨陽的稱呼。
看到唐糖的目光有些疑惑地在自己和小雅身上來回掃視,楊晨陽笑着解釋道:“小雅從初中開始就是我資助的一個孩子,我相當於是看着她長大的,自然的感情也像是親兄妹一樣。”
唐糖恍然大悟,難怪小雅對於楊晨陽這麼維護,而且還敢光明正大地對自己擺臭臉。
楊晨陽看了唐糖一會兒,忽然說道:“剛剛我已經聽說了,小雅之前對你態度不好,我替她跟你道歉,剛剛我已經罵過她了。”
唐糖趕忙擺擺手,不好意思道:“沒事,都是自己人,這麼客氣做什麼。”
楊晨陽聽到“自己人”三個字,忽然之間有些想入非非,於是嘴角含笑看着唐糖不說話了。因爲經歷了生死一線,楊晨陽忽然想通了很多,所以態度也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唐糖感覺楊晨陽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對勁,但是也沒多想。倒是一旁的黎姿和西麗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相視一眼,皆是有些不贊同地看着楊晨陽,眼神中有着警告。
這邊暗流翻騰,別看小雅年紀小,但是由於家貧,經歷過的人情世故可不少,一看這樣子哪裡還有不看透的,嘴角不自覺擰緊,看着唐糖的眼神敵意更是明顯了。
因爲楊晨陽吃完午飯之後還要休息,唐糖等人便告辭離開了,留下小雅和經紀人一起照顧楊晨陽。
唐糖和黎姿等人離開之後,直接回了劇組,並沒有再和顧知書聯繫。
顧知書半夜一點多才從手術室出來,滿身的疲憊,抹了把臉,回到辦公室,拿出手機一看,竟然滿滿的都是未接電話,其中有一個是唐糖的,其餘的全是張阿姨的。
一看到張阿姨十來個未接電話,顧知書幾乎是彈跳而起,什麼疲憊勞累通通消失不見了,一下子就飛奔到了兒科診所,直接跑到戴醫生的診室。
戴醫生正在收拾桌面,看到顧知書跑進來,冷冷地看了一眼,低頭繼續忙自己的,一點也沒有理會顧知書的意思。
顧知書環視了一週,並沒有看到張阿姨或者是笑笑的身影,雖然戴醫生態度冷漠,但是顧知書還是上前幾步溫聲問道:“戴醫生,我女兒她……”
“哦,你還記得你有一個女兒啊。”戴醫生擡頭,看着顧知書的眼神滿是譏誚。
顧知書低眸,沒有多做狡辯。畢竟,不管怎麼樣,也確實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責。女兒生病,他不能陪在身邊,反倒是讓一大把年紀的張阿姨跑前跑後。
戴醫生自己作爲醫生,自然是知道顧知書的忙碌,看着顧知書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剛從手術檯上走下來的,雖然對於顧知書和唐糖很是不滿,但是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剛剛我媽已經帶她回去了,燒到四十多度,有些抽搐,按時吃藥,注意觀察。”戴醫生說完,轉身就離開了診室。
顧知書嘆了口氣,馬上回到辦公室換了身衣服回家。
戴醫生就是張阿姨的女兒。戴醫生自小家境貧寒,由張阿姨一手撫養長大,張阿姨拼命地做了幾十年的保姆將戴醫生供養了出來。好不容易可以享福了,竟然又跑到顧知書家伺候了笑笑。
戴醫生心裡別提有多慪了,特別是唐糖和顧知書都很忙,笑笑基本上可以說是張阿姨一手帶大的,看着自己白髮蒼蒼還每天忙前忙後的媽媽。雖然知道是張阿姨自己心甘情願的,但是戴醫生就是沒有辦法對顧知書和唐糖有好臉色。
顧知書自知有愧,畢竟張阿姨拒絕顧知書和唐糖額外的錢,就是堅持只拿當初說好的很普通的保姆價格,完全與付出不成正比,怎麼說都是自己佔了便宜。
想找多一個保姆幫忙,張阿姨也只願意讓他們幹些擦地洗衣服分活兒,做飯照顧笑笑,都是親力親爲的,說是不放心交給別人。
顧知書回到家的時候,家裡的客廳還亮着一盞小黃燈,看樣子張阿姨和笑笑回來也沒有多久。
顧知書輕手輕腳地推開笑笑小房間的房門,一眼就看到笑笑正蜷縮着小身子躺在自己的小牀上,小臉不正常的通紅,整個人本來就不是很有肉,生了好幾天的病,這下子竟然是連骨頭都看到了,看着可憐兮兮的。
張阿姨正在笑笑的小牀邊擰着溼毛巾,一會兒就換一條,希望能幫笑笑降降溫,睡得舒服些。
看着笑笑睡着了仍然難受得皺起的眉頭,顧知書心裡滿滿的都是疼惜和內疚,走上前。顧知書接過張阿姨手裡的毛巾:“阿姨,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忙活了一天了,我看着就行。”
張阿姨擡頭,看到顧知書黑得嚴重的黑眼圈和十分疲累的臉色,很是心疼,搖了搖頭:“你纔是忙了一天,這幾天你白天上班,晚上照顧笑笑,一天到晚能睡個兩三個小時嗎?這樣下去不行,還是我來吧。”
顧知書笑了笑,拒絕了張阿姨的好意,最後還是苦口婆心將張阿姨送出了笑笑的小房間,讓她在家裡的客房裡面好好休息。
顧知書確實是很累很累,心累身也累,但是他作爲爸爸,做不到看着笑笑在這裡難受,他卻在另一個房間睡覺,畢竟白天已經照顧不了她,晚上總想着盡一份心裡,更何況,張阿姨白天晚上地照顧笑笑,年紀那麼大了,怎麼吃得消。
顧知書回到笑笑的小牀邊,正好看到笑笑因爲難受而發出呻吟,趕忙上前輕輕地拍了拍笑笑的後背,柔聲道:“乖,睡覺覺哦,爸爸就在笑笑的身邊。”
聽到爸爸的聲音,睡得迷迷糊糊的笑笑硬是睜開了眼睛:“爸爸……”
“嗯,是我,笑笑乖,笑笑睡覺覺。”顧知書看見女兒看着自己滿臉依戀的模樣,差點紅了眼,聲音不自覺變得十分沙啞。
笑笑確定是爸爸在身邊,身體似乎也不是那麼難受了,很快地在顧知書輕柔的安撫聲中閉上了眼睛,再次睡去。
顧知書每兩三分鐘就給笑笑換一個溼毛巾,但即使是這樣,也不能解除笑笑的痛苦,半夜仍然是一下子燒到了將近三十九度五,顧知書趕忙喂退燒藥,可是根本行不通,很快地就被嘔吐出來。
笑笑整張臉都紅了,整個人昏昏沉沉,連眼睛都無法睜開,只能難受地發出小貓般地嗚咽聲。
最後,顧知書總算是想到了辦法,給笑笑用了退熱栓,這下子笑笑的燒總算是退了下去,窩在顧知書的懷裡睡着了,眼淚沾溼了顧知書一片胸前的襯衫。
將笑笑小心地放在小牀上,擰來乾淨的毛巾輕輕拭去笑笑臉上殘留的淚水,顧知書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就連手術檯上最危險的一次手術都沒有讓顧知書這麼緊張疲累過。
一個晚上既漫長又短暫,顧知書眼睛都沒閉過一分鐘,就這樣熬到了第二天,但是第二天當看到笑笑睜開眼,眼中已經有了清明,臉蛋也沒有那麼紅了,顧知書覺得一切都值得。
和笑笑吃了早餐,餵了藥水,顧知書馬上再次趕去醫院。雖然累,但是醫院目前少不了他,實在無法請假。
在趕去醫院的時候,顧知書唯一盼望的,就是笑笑的病情不要在反覆了,即使知道希望渺茫。
笑笑已經生病了好幾天,先是上吐下瀉,然後就是高燒不斷,顧知書已經幾天沒閤眼,但是笑笑仍然沒好。在顧知書的授意下,張阿姨也沒有告訴唐糖。
唐糖現在面臨着太多的壓力,顧知書實在是不想讓她在分心了……
“嘶——”緊急的剎車聲忽然響起,顧知書雙眼圓睜,不敢置信地看着醫院大門口相擁在一起的那對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