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下的人各自忙碌着,根本沒人在意葉玲和蘇流年。
蘇流年收斂了笑意,語氣變得格外的堅定,“如果不是伯母暗箭傷人在前,今天又怎麼會是這樣的局面?我們原本可以攜手好好準備今天的演出的,可是伯母卻要聯手柳茹和薛副團長,縱容她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我百般折磨。依照伯母的脾氣和權利,原本是可以阻止她們的!今天的這一切,我也只是爲了自保而已。如果要追究的話,伯母纔是導致今天這個局面的人!”
“你……你竟然敢用這種語氣同我講話?”葉玲氣惱的聲音都在顫抖。
蘇流年抿了抿嘴脣,微微揚起眉梢,道:“伯母,我是你兒子的未婚妻,我尊重你也敬愛你,但是這不代表我凡事都要對你卑躬屈膝!尤其是,當我知道你錯得很離譜的時候。現在,我也只是站在公平與正義的角度,客觀的向你表述而已。我告訴司令,這一系列的事情,伯母都不知道,就是想要給伯母彌補的機會!”
“我葉玲,居然需要你一個小小的晚輩給我機會?你居然也有資格在我面前談論機會?究竟,是誰給誰機會?”葉玲微微擡高了音量,氣勢洶洶的逼近蘇流年。
蘇流年不卑不亢地回道:“一開始,是伯母抓到了想要在我芭蕾舞鞋裡放繡花針的薛副團長,對於這一點,我很感激伯母!所以我選擇在司令面前隱瞞伯母的事情,也是對伯母一開始對我保護的感恩。雖然我知道,伯母想要保護的只是今天這場演出,並不是我,但是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除了更加精心的完成演出,我們又能做什麼呢?”
話音落地,葉玲撲閃着灰濛濛的眸子,竟然無話可說。
“辛苦伯母了,我也要去後臺看看情況。”蘇流年淺笑着,微微頷首。
“柳茹會怎麼樣?”
蘇流年停下了腳步,緩緩說道:“我不是軍人,我不知道。”
另一邊,柳茹已經從副官的口中得知了所有的事實。
所有的……
但是柳茹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的計劃會被蘇流年識破,她不相信到頭來勝利的人還是蘇流年,她不相信自己費盡了千辛萬苦還是無法登臺,她不相信……她什麼都不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騙我!是你在騙我!”
柳茹瞪着一雙佈滿血絲的眸子,滿目猙獰,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副官不由得一驚,但很快又穩住了,“我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司令讓你過來,我在這裡等你,就是爲了不讓你去禮堂破壞芭蕾舞劇!你入伍多年,參加的演出少說也有上百場了,今天的這一場你爲什麼要搞這麼多的花樣呢?”
“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柳茹低吼道,“憑什麼她蘇流年來了,我什麼都要讓着她?男人、讚譽,甚至連我的舞臺,我爲什麼要被她搶走這麼多?自從她來了軍營後,我的生活平衡完全都被她打破!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啊?”
副官皺着眉頭,什麼話都沒說。
柳茹更像是自言自語似的,緩緩說道:“就因爲我的樣貌,我的家世背景不如她嗎?拋開這些,她還有什麼能和我相比的?你們男人,總是膚淺,只看重身材樣貌和她的家財萬貫!難道其他的女人,都不是女人了嗎?都不值得去愛了嗎?你看過我跳芭蕾的,我跳得比蘇流年好看,對不對?”
“你因爲顧少校不接受你,就將怨恨遷怒在了蘇流年的身上?”
“不接受我?你哪知眼睛看見他不接受我的?明明是蘇流年橫刀奪愛在先!”柳茹冷哼道,“男人,膚淺,還經不住誘惑!沒有你們的愛,我們女人更幸福!”
副官無奈的搖着頭,柳茹已經徹底的走火入魔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碰巧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政委的電話。副官立刻起身到了辦公室外才接了電話。
柳茹一個人看着眼前雪白雪白的牆面,忽然覺得看什麼都是這麼的白。
她的電話也嗡嗡的震動起來,柳茹恍恍惚惚的接了電話,對方居然是傑森。
“我聽說,你被困在司令辦公室裡了?”
柳茹冷笑道:“難道你神力通天,連司令辦公室你也能把我弄出去?”
“我當然可以,不過我覺得你老老實實的待在裡面比較好。”
“爲什麼?”柳茹着急地說道,“我要出去!我還要表演!”
“如果我讓你去表演了,那我怎麼看蘇流年跳舞呢?”
柳茹一怔,恍然大悟,震驚道:“你喜歡的人,是蘇流年?原來是她?”
“那你覺得,我爲什麼要幫你呢?”
“我早該想到了。”柳茹苦笑道,爲什麼每次遇上蘇流年的事情,她總是衝動的什麼都不去思考,“看來,利用我的人,不止蘇流年一個,還有你!你們真的是天作之合!”
傑森電話裡的聲音在笑,“謝謝你的祝福!你原本對我來說還有利用價值的,不過看看你現在淪落的這幅模樣,對我來說,你就像是垃圾桶裡的剩飯剩菜一樣,毫無利用價值!既然你什麼都做不了了,你家的房契地契,還有欠條,就當做你對我的報答吧!因爲很快,顧錦城和蘇流年就會永遠的分開了!”
“我的妹妹?我的妹妹現在在哪裡?”柳茹着急地問道。
“她好得不能再好了,不過她長得真的比你漂亮多了!你說,當我的女朋友怎麼樣?”
“你不準碰她!你要是敢碰她一根頭髮,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一陣音樂,還有不少的人在說說笑笑着,柳茹的眼睛立刻瞪得像車輪子似的,不住的追問道:“你在禮堂,對不對?節目要開始了……節目要開始了!”
“啊,傑森,我還在到處找你呢!”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政委的聲音,傑森立刻掛斷了電話。
柳茹對着電話又怒吼了幾聲,可是除了忙音在迴應,哪裡還有人呢?
辦公室的門突然又開了,副官一面揣着電話,一面走了進來。
柳茹的雙手立刻握住了輪椅的輪子,倏爾一個旋轉,副官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她已經徑直朝副官衝了過去。副官倒吸了一口冷氣,立刻後退着閃到了一側,才勉強躲過。可是柳茹像是豁出了命似的,一鼓作氣的朝樓梯趕去。
副官一面喊着柳茹的名字,一面捂着膝蓋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去追她。
可是柳茹的速度像是風一樣的,她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眼見着樓梯口就在眼前,但她完全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她只是一味的朝前衝,越發急速的朝前衝,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立刻趕到禮堂!她一定要阻止!她一定要在最後的一刻阻止蘇流年!
“砰”的一聲,副官整個人都僵硬住了,他加快步伐追上去,柳茹已經連人帶輪椅的從樓梯上翻了下去。而輪椅,沉沉的壓在她的身上,而她,只是瞪圓了眼睛,像是魚眼似的,額頭上滲出的鮮血止不住的滑落她的臉龐,瞬間就將她的臉染紅了大半,她整個身子都癱軟在血泊中。
副官站在樓梯口,驚愕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柳茹那兩束到死了也不會善罷甘休的目光,直勾勾的,帶着怨恨,帶着不屈,帶着執拗,像是來自陰曹地府的女鬼似的,刺進了副官的心裡,他的後背忍不住的爬上了厚厚的一層雞皮疙瘩。
而幾乎同時,禮堂裡的芭蕾舞劇,也正式緩緩的,拉開了血紅色的帷幕。
蘇流年優雅高貴的,踩着音樂翩躚而來,成爲了萬衆矚目的焦點。
顧錦城坐在臺下,捧着鮮花,柔情四溢的目光裡滿是濃厚的愛意,和幸福。
和他之間隔着幾個人的傑森,懷裡也抱着一大捧的鮮花,目光永遠都鎖定在蘇流年的身影上。她的一舉一動,一蹙眉一微笑,都在他炙熱又渴望的眸子裡。
坐在第一排中央的,是司令和政委,還有從中央和其他軍區總部來的代表,衆人都被蘇流年的舞姿深深吸引着。*跌宕起伏的劇情,舒緩又強勁的音樂,唯美又迷離浪漫的舞臺效果,所有人都忘記了禮堂之外的事情。
儘管司令和政委的電話在不住的震動,但是他們兩人都毫無感覺。
一幕接着一幕,旋轉接着旋轉,在觀衆們雷聲滾滾的掌聲中,蘇流年保持着結束時的舞蹈動作,等待帷幕的緩緩落下。又在觀衆掌聲的歡呼中,帷幕再次升起,蘇流年牽着小雯還有男伴的手,連同身後所有的參演人員,他們深深的向觀衆們鞠了一個躬。
“你們文工團的實力,十分厲害啊!相比之下,我們的,遜色多了。”
司令謙虛的揮着手,道:“客氣了,你太客氣了!這位主演,是我們軍營的軍嫂,其他的,纔是我們文工團的演員。”
“軍嫂都能有這樣的水平啊!不可小瞧啊!”
幾個領導都起身熱烈歡呼,傑森也站起身來,徑直走過顧錦城的身邊,將手中的花獻給了臺上最炙手可熱的焦點,蘇流年。坐在臺下的顧錦城正準備起身,忽然見到傑森,整個人都怔住了,包括舞臺上的蘇流年,也是瞠目結舌。
“傑森?你怎麼在這裡?”
傑森笑着上前抱了抱蘇流年,道:“從小到大,哪怕我是在美國,也沒有錯過你的一場演出。所以,今天也不能例外,不是嗎?”
蘇流年幸福地笑了笑,道:“謝謝你,傑森。”
臺下的顧錦城尷尬地走上了舞臺,蘇流年看見了他,緩緩鬆開了傑森,淺笑着。顧錦城也勉強露出了一絲微笑,將花捧給了蘇流年,道:“跳得真好看!”
蘇流年羞澀的頷首,顧錦城和傑森的目光相對的一剎那,似乎都能聞見硝煙的味道。劉菲菲和其他人也紛紛上臺獻花,包括小雯,也收到了不少的鼓勵和擁抱,讓她的心裡也是美滋滋的。
而舞臺下的政委終於感覺到了電話的震動,目光看過去的時候,竟然已經有了二十通未接來電。他皺了皺眉,還看見一封簡訊,簡短的一句話,卻已經把政委嚇得站都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