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翊帆立刻打住了話頭,可是葉玲的臉色依舊不好,蘇流年只當她還在糾結和顧錦城的關係,所以也沒有往心裡去。蕭翊帆快步上前接過了蘇流年懷裡的紙盒,問道:“只有這一箱嗎?”
“裡面還有,我都是拖小雯幫我找來的。”蘇流年淺笑道。
蕭翊帆將紙箱放到了客廳,起身道:“我去拿,你們佈置好了。”
蘇流年點了點頭,拆開了箱子,將裡面的綵帶拿了出來。
葉玲看着她,又環顧四周,道:“這屋子,都是你打掃的?”
“是啊,錦城平時那麼忙的,我又閒着,能做一點是一點。”蘇流年笑道,“也只是儘量保持乾淨整潔,也沒有可以的清掃的,總之還能住人就好了。”
“你是千金大小姐,居然還會這些?”
蘇流年的眼神微微閃過一絲哀愁,勉強笑道:“我媽媽走得早,自然懂事也早了。後來趙麗梅來了,少不了有些不方便的,還是自己動手比較好。其實很小的時候,我差不多已經獨立了。”
葉玲轉過身來,看着蘇流年正在往桌上纏綵帶,又什麼話都沒有說。
“伯母,你坐下就好了,我一個人很快的。”蘇流年看着葉玲一直站着看着自己,立刻笑道,“不如伯母看電視吧?我聽說伯母很會唱歌,現在這個點正好重播昨天晚上的一檔唱歌比賽……”
蘇流年一面說着一面開了電視,切換到她說的那個電視臺,時不時的還會和葉玲說幾句關於電視上這個選手的事情,然後一面繼續忙着。
葉玲看着她,忽然覺得這就是平常家庭裡面的小日子,平凡美好,只可惜,顧家,註定不是平常的家庭。倘或顧錦城只是平凡人,那麼他們一定會很幸福,但是葉玲一想起顧氏的重擔,越發認爲眼前這個小女人完全不適合扛下這個重擔!
“我來幫你!”
蕭翊帆將三箱紙箱都搬了出來,看見蘇流年踮着腳尖想要將綵帶掛在窗框上的樣子,他立刻上前接過了蘇流年手裡的綵帶,輕而易舉地就將綵帶纏了上去。
葉玲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掏出電話,蹙了蹙眉,看了眼正在忙碌的蘇流年,轉身出了屋,在過道的盡頭接通了電話。
“媽。”葉玲輕喚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顧老太太淺笑道:“聽說,你回西南軍區總部了?”
“是的,媽,回來大概一個星期的樣子,還沒有來及告訴你。”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看見,錦城和流年了吧?他們還好嗎?”
葉玲回頭看了眼蘇流年的房間,低語道:“他們都很好。”
“只要他們好,我就放心了!”
“媽。”葉玲醞釀了片刻,終於說道,“媽真的認爲,蘇流年是最適合的人選嗎?”
顧老太太微微有些停頓,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反問道:“你認爲不適合嗎?”
“或許蘇氏集團的這個背景的確是門當戶對,但是……”
“但是你認爲她沒有手段和本事,對不對?”
葉玲微微頷首,道:“是的,媽,我認爲找一個像柳茹這樣的女孩就不錯。不知道媽還記不記得,就是五年前,來過家裡爲媽賀壽的那個文工團的女孩。”
“我記得,你選的人當然不錯,光是看她的眼睛,我就知道那個女孩的心思不簡單。正因爲如此,錦城也好,顧氏也好,都不能交到這樣的女孩手裡。百年過後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倘或她一個反面不認賬,將顧氏改成了她柳氏,錦城也未必有法拿得下她!”
“可是……也不能讓一個這麼簡單的女孩,進入我們顧家啊!那樣不僅是害了她,也是害了我們顧家啊!”葉玲着急的皺起了眉頭,她素來是喜怒不於色的,可是一旦提起顧家和顧氏,她比任何人都還要着急。
顧老太太微微嘆了口氣,語氣驟然嚴厲起來,音調都突然擡高了,道:“我這個老太婆還在,我說了算!如果你質疑我這個老婆子的眼光,那麼你也應該質疑你自己,當年你憑什麼能進我們顧家的門!”
“媽……”葉玲被說得是無話可說,任何人在顧老太太面前,都顯得太渺小了。
顧老太太頓時話鋒一轉,道:“今天是錦城的生日,他在你的身邊嗎?”
葉玲苦笑道:“那個孩子,怎麼會在我的身邊呢?”
“總之,顧家未來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和錦城改善關係的好!替我轉告他一句生日快樂,就說奶奶想他了,有事沒事,還是讓他多往家裡來電話。別總是軍長打電話來彙報情況的時候,我才知道他鬧出的好事!”
“知道了,媽,您也要保重身子。”
顧老太太沒有再說話,徑直掛斷了。
葉玲的耳邊是一陣滴滴嘟嘟的忙音,就像她狂跳的心聲一樣。
她將手機收了起來,望着外面璀璨的銀杏葉,發呆了好久。
屋內的蘇流年和蕭翊帆說說笑笑着,已經將屋子裡裝飾得差不多了。
“剩下來的,也只有氣球了……啊!我差點忘了!”蘇流年忽然拍掌叫了起來。
蕭翊帆正在用腳踏板爲氣球充氣,見蘇流年開始翻箱倒櫃起來,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東西忘記了嗎?”
“我從江州帶了香薰蠟燭過來的,怎麼找不到了……”
“找不到的話,我的行李裡還有。”葉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
蘇流年擡起頭來,葉玲又說道:“我去拿過來就好了,你們繼續佈置吧。”
“不好意思,要麻煩伯母多跑一趟了。”蘇流年抱歉微微頷首。
葉玲只是點了點頭,轉身又走了出去。
蘇流年環顧四周,扳着手指數着,蕭翊帆見她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道:“你還有什麼東西是忘了的?”
“我正在想呢……綵帶、彩燈、氣球和蠟燭,現在差不多都有了……啊!還有蛋糕!”蘇流年突然響了起來,立刻轉身推開了廚房的門。
蕭翊帆一面踩着腳踏板,一面問道:“蛋糕待會我出去買一個就是了。”
“不用,我可以做一個,很快的。”
蘇流年將做蛋糕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蕭翊帆看着她忙碌的樣子,不禁鬆了腳踏板,走了過去,打趣道:“你從江州過來的時候,是把家裡的東西全部都搬了過來嗎?誰會沒事帶着這些東西啊……”
“因爲我想着沒事的時候,可以給錦城做一些糕點啊,所以我就都帶來了!”
蘇流年得意的眨了眨眼睛,蕭翊帆是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笑道:“我算是服你了!需要我幫忙嗎?”
說着,蕭翊帆已經挽起了袖子。
蘇流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會做嗎?”
“不會,但是名師出高徒,不是嗎?”
蘇流年淺笑道:“我纔不敢當,你先幫我這些東西洗一洗吧,很久沒用過了。”
“好。”
蕭翊帆擰開了水龍頭,洗得格外的認真。
蘇流年看着眼前的雞蛋、牛奶等必需品,正清算着還差什麼。當她確認什麼東西都齊全的時候,終於興奮的拍了拍手,笑道:“東西準備得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
蕭翊帆笑着看向她,衝她豎起了大拇指。
蘇流年淺笑着搖了搖頭,打開碗櫃想要找一個盤子,可是因爲很少在這裡下廚的緣故,盤子都放在碗櫃的上層。她試着踮着腳尖,還是夠不着,嘗試了片刻,她頂多能用手指尖輕觸到盤子的邊緣,只能這樣一點一點將盤子挪了出來。
蕭翊帆洗完了手裡的東西后,猛地擡頭看來的時候,碗櫃頂層的盤子正巧從上面滑落,嚇得蘇流年倒吸了一口冷氣,千鈞一髮之際,他來不及思考,突然閃身抱住了蘇流年。蕭翊帆用他的被擋下了源源不斷摔落的盤子,他們腳邊都是飛濺而起的玻璃碎渣。
“天啊……”
蘇流年驚愕的雙手捂住了紅脣,她擡頭看向蕭翊帆,只見一行鮮血從他的額角滲透而出,嚇得她臉色蒼白一片,“你傷到頭了?快讓我看看……”
“沒事,只是割破了皮而已。”蕭翊帆安慰道。
“你們在做什麼?”
蘇流年正在檢查蕭翊帆的傷口時,顧錦城不偏不巧的喘着粗氣看着他們。
蘇流年一愣,看着顧錦城目瞪口呆,竟然支支吾吾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顧錦城也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他突然衝上去,一腳踩在碎片上,猛地拽着蘇流年將她推出了廚房。他再上前二話不說就是一拳砸在蕭翊帆的鼻樑上,蕭翊帆沒有躲,也沒有防禦,鼻血混着他額上的血,沿着他輪廓分明的臉頰,暈染了他的軍裝衣領。
蘇流年大驚的叫了起來,上前去拉扯顧錦城的胳膊,道:“你瘋了?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剛纔翊帆只是想要保護我而已……”
“翊帆?叫的真夠有親熱的!”顧錦城怒瞪了蘇流年一眼,胳膊一揚,蘇流年腳下不穩,向後踉蹌了兩步突然倒下去撞到了落地燈,又是嘩啦啦的聲響,落地燈的燈罩四分五裂,蘇流年的臉上也泛起了淤青。
蕭翊帆黯然失色,大喊了一聲蘇流年的名字,猛地揪住顧錦城的衣襟將他摔倒了一邊,然後衝出了廚房將蘇流年扶了起來,關切地問道:“傷到哪裡沒有?”
蘇流年含着淚水的搖了搖頭,又對上了顧錦城冰冷甚至是失望的目光。
“蘇流年,一個星期……只是一個星期,我們之間的感情難道連一個星期都抵不過嗎?他對你做了什麼?他威脅你?”顧錦城歇斯底里的低吼着。
蘇流年掛着層層的淚水,拼命的搖着頭,道:“我和他什麼事都沒有啊!錦城,你真的誤會了……”
“這麼蒼白無力的藉口,你以爲我會信你嗎?”顧錦城譏諷道,“蘇流年,原來你是這樣的一個女人!當初的薛雲陽,現在的蕭翊帆嗎?”
“我……”
“流年一心爲你,你認爲她是怎樣的女人?”蕭翊帆反擊道。
顧錦城不假思索,盯着他們兩個,忽然說道:“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