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給不了我姐幸福,那麼就請你永遠不要再靠近她!”
傑森奮力推開了薛雲陽,重新從衣領上摘下墨鏡戴上,氣勢洶洶的離開了。
薛雲陽卻踉蹌着後退了好幾步,腰部撞在了桌子的幾角,疼得他幾乎直不起腰來。他一手撐在桌面上,一手摁着自己腰上的傷口,半眯着眼睛望着傑森遠去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
桌上的手機突然嗡嗡的震動起來,他側眸斜睨了一眼,來電人是他的母親。薛雲陽後仰着脖子,整個身子的重心都靠在桌角,可是他並沒有接通電話。他原以爲自己和他的母親不一樣,他原以爲自己會心甘情願的送蘇流年離開,可是,他還是用傑森的軟肋刺激了傑森。
薛雲陽很瞭解他,如果不是因爲當初和蘇流年分手了,他和傑森或許就是這世上最鐵的鐵哥們。所以他清楚的知道,一旦用蘇流年擾亂了傑森的心,那麼傑森一定會走向極端,任意妄爲,最終蘇氏集團就會因爲管理不善而走向沒落。
薛雲陽僵硬的站了起來,原來早在不知不覺間,他的心已經被他母親灌輸的仇恨而腐蝕了。既然已經走到現在了,早已經沒有了回頭路,自己再掙扎痛苦又有什麼用呢?他抿了抿嘴脣,最終還是撥通了他母親的電話。
戶外,陽光明媚的像是一枚金鑽鑲嵌在淺藍色的天鵝絨緞子上,穿透綠葉的細細碎碎的光斑像是舞動的精靈躍動在每一個人的肩頭,蘇流年忍不住的深呼吸了一口氣,手裡握着草莓味的冰淇淋和顧錦城並肩站在寫字樓外。
傑森遠遠的就看見了她,卻故意放慢了腳步。他看着她淺笑着看向顧錦城,二人不知道在說什麼,但是他們的臉上都閃爍着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芒。
蘇流年將自己的冰淇淋遞到了顧錦城的嘴邊,顧錦城輕輕的一抿,眼睛笑得如彎彎的月牙兒。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淺笑着也含了一口自己的冰淇淋,誰料顧錦城的身影突然壓了下來,緊緊的握着她的手腕。
“怎麼……”
她傻傻的還沒有回過神來,顧錦城已經用舌尖輕輕的舔過冰淇淋。
蘇流年不由得紅了臉,想要別過身去,可顧錦城並沒有鬆手,“難道我吃過之後你就不吃了嗎?”
“誰……誰說的?你這樣拽着我,我、我不方便而已……”
顧錦城大大咧咧的笑開了,“可是我就是要這樣和你一起吃。”
蘇流年眨了眨睫毛,靈動的眸子似乎快要變成蝴蝶飛走了一樣。
她垂下了眼瞼,嘴角微微勾笑,和顧錦城一起握着冰淇淋,輕輕的舔了一口,弄得嘴脣上到處都是,黏糊糊的。顧錦城淺笑着俯身,蘇流年正準備去掏自己的衛生紙時,她的雙脣已經被顧錦城含住了,渾身像是觸電般的感覺。
“秀恩愛是會被人拉仇恨的。”傑森雙手插在褲兜裡,幽幽的站在了他們後面。
蘇流年立刻推開了顧錦城,顧錦城卻依舊保持着親吻蘇流年的姿勢,淡淡望着蘇流年笑着,緩緩直起了身子,道:“我去開車,你們在這裡等我。”
傑森看着他朝停車場走去,才扭頭看向蘇流年,近乎撒嬌道:“這麼熱的天,怎麼沒人給我買冰淇淋嗎?把你的給我吃吧!”
“不行!這是錦城買給我的,你要吃自己買去。”
傑森無奈的撓了撓頭,佯裝苦笑的樣子,道:“小時候我給你買的冰淇淋,沒見你有這麼的捨不得,回頭還不是請其他的同伴吃了。我現在就只是想吃一口,只是一口,你都要這麼小氣啊?喂,我是你的弟弟啊!”
蘇流年撅着嘴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算了算了,還不如直接叫冰淇淋小妹請我吃。”
傑森說着衝蘇流年揮了揮手,轉身又走進了那家意大利冰淇淋店。
蘇流年詫異不解的望着他,只看傑森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賣冰淇淋的小妹妹立刻心花怒放的做好了一個巧克力的冰淇淋球遞給他。傑森接過之後,俯身在那女孩的臉上印上了一吻。蘇流年嘆着氣搖了搖頭,傑森正好從面前的反光鏡面上看見,他索性摁住了那個女孩的後腦,霸道的吻住了她的紅脣。
“切,這算什麼啊?”
蘇流年嘟着嘴的收回了目光,顧錦城開着悍馬正好停在了她的面前。
顧錦城看着她一臉死灰的坐了上來,淺笑道:“怎麼了?”
“有一個花花公子的弟弟,真的不是一件讓人省心的事。”
“至少有一個對你死心塌地的男朋友,可以讓你省心不少啊!”
顧錦城打趣着,傑森正好走了過來,靠在副駕駛的窗口,道:“你們先走吧,我等我新認識的女伴下班,晚上我直接去會所就好了。姐,把你的車鑰匙給我,我沒開車來。”
蘇流年皺了皺眉,將車鑰匙塞在了他的手心裡,道:“你的吻,只值一個冰淇淋的價錢嗎?”
“那你覺得,值什麼呢?”
傑森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將巧克力味的冰淇淋遞給了蘇流年,揮着手離開了。
蘇流年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惋惜似的嘆了口氣。
顧錦城發動了車子,融入了川流不息的車海中。傑森頓下腳步,回頭看去,陽光突然變得格外的刺眼,不知道是誰的手錶在反光,晃的他眼角滲出了透亮的淚珠——
“我不要吃草莓味的,我只要吃巧克力味道的。”
那年夏天的一個午後,蘇流年和他圍坐在冰淇淋桶前,她吵着要吃巧克力味道的冰淇淋。可是傑森不給她,只說女孩子都只能吃草莓味的,吃草莓味道的纔像個女孩子。所以他更不能吃草莓味的,他不能被人嘲笑成女孩子。
蘇流年不聽,拿出姐姐的架勢將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全部搶了過去。那個時候的傑森還沒有蘇流年的個子高,力氣也沒有她大,兩個人爭來搶去的結果,就是傑森一頭撞在了餐桌的桌角,額頭上滲出了黏糊糊的鮮血,後來在醫院裡縫了整整十針,嚇得蘇流年連續不斷的哭了三天。
再後來,蘇流年真的沒有吃過巧克力味道的冰淇淋。因爲她知道傑森喜歡,統統都讓給了他,哪怕她自己看着不住的流口水,卻也開始只吃草莓味的冰淇淋。
傑森轉身走向意大利手工製作冰淇淋的店,門口愣了良久。
賣冰淇淋的女孩淺笑道:“我還有兩個小時才下班,真的不要緊嗎?”
“再幫我做一個草莓味的冰淇淋球。”傑森根本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女孩應了一聲,欣喜若狂的轉身忙去了。
顧錦城將車停在了巷子外,和蘇流年手牽着手走在狹窄的巷子裡。陽光照射在斑駁的古牆上,一簇一簇的青苔也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們修長的身影交織在一起,在靜謐的時光中拂過了那一堵一堵的青磚灰瓦。
“六月都快要過了,丁香還開得這麼好。”
蘇流年停在了牆角,看着從院子裡橫斜逸出的那枝丁香。
顧錦城大步上前,摟過她的腰,笑道:“我們的愛情纔剛剛開始,它當然不願意凋謝。我還記得,以前讀書的時候總是會見到你一個人在學校的丁香花樹下。”
“我哪裡是一個人啊?我的身邊,少說也有三四個男生跟着我吧!”
蘇流年雙手背在身後,得意的一個轉身,擦過顧錦城的肩頭,笑道:“而且還總有一些像你這樣的男生躲在角落裡偷看我,所以,可是讓我煩惱急了!”
“是嗎?”顧錦城也打趣道,“那個時候你要是沒有注意到我,怎麼知道我在角落裡偷看你呢?嗯,所以肯定是你先愛上的我!哎,你早點向我表白,我們就可以少走一些彎路,不是嗎?”
蘇流年撅着嘴,道:“給你點陽光你還真的燦爛起來了!誰先愛上誰的,誰先向誰表白的啊?我可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自己說過的話,難道也不知道?”
“我說過什麼啊?我什麼都沒有說過……”
蘇流年說笑着立刻跑開了,顧錦城小跑着追了上去,雙手不住的撓着她的癢。
“想要抵賴!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告訴你,你是怎麼給我表白的啊?”
“啊!不要……不要……快放開我!顧錦城,好癢啊!”
“到了我的魔爪裡,我纔不會放過你呢!”
顧錦城說笑着立刻上前抱住了蘇流年,她的粉拳如春風似的掃過他的胸前。
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笑道:“我再也不會放你走,永遠不要!”
蘇流年笑臉盈盈,纖長濃密的睫毛也掩飾不了她充滿愛意的目光。
顧錦城微微的俯身,輕輕擡起蘇流年的下頜,溫柔的吻住了她的紅脣。
蘇流年雙手環過他的腰際,連帶她的心都陷入了顧錦城的柔情裡。
微風輕起,夾雜着牆角繽紛的落花,像是一場花雨,籠罩在他們的身上。
午後的陽光漸漸變得炙熱起來,聒噪的蟲鳴聲徒增着盛夏的悶熱。
葉培培家裡的老式風扇吱呀呀的旋轉着,棉紡的白色鏤空桌布角,隨着風扇的風,有節奏的起起伏伏。顧錦城和蘇流年陪着小磊在客廳裡玩耍,陸之然和葉培培在廚房裡忙碌着,時不時的還能聽見葉培培責怪陸之然幫倒忙的聲音。
生活似乎開始變得難得的靜謐,也難得的幸福。
“你說,我們以後的孩子是不是和小磊一樣的可愛啊?”
顧錦城和蘇流年圍着小磊坐在墊子上,正玩着變形金剛的小模型。
蘇流年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起孩子,只是淺笑道:“那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最好是女孩,以後可以做我的兒媳婦!”葉培培端着熱氣騰騰的酸菜粉絲湯走了出來,笑道,“這是陸之然做的,我可不能保證味道,你們先嚐嘗。”
顧錦城抿着嘴,打量了一番黑烏烏的酸菜粉絲湯,道:“我怎麼有一種試毒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