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樑小濡只覺得一隻冰涼的手從她手裡抽走酒杯,然後又飛快的塞了回來。
停電只有幾秒鐘的時間,好像電壓不穩似的,馬上又燈火通明起來。
樑小濡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空酒杯發呆,順勢朝沈澈投去感激的目光,給vivian一看空杯表示已喝:“謝了!”
她本不屑這樣玩弄手段,但是沈澈的好心她不能不領。
手段這東西,玩好了叫睿智,玩壞了就是陰損,她寧願相信這是和敵人鬥智鬥勇。
Vivian沒轍了,扭着屁股坐到了姚盛陽身邊,卻遭來男人不滿的目光。
許晴染還想再掀起第二波風浪,卻被樑以沫警告似的看了一眼。
她提在半空的屁股生生又朝座位上坐了下去,再不敢挑事,只能慫恿身邊的一個女伴。
樑小濡捂着紅蘋果似的臉,感覺周遭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雲裡霧裡的。
正頭暈,又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子笑吟吟的舉着酒杯過來了,故技重施。
樑小濡愣愣的看着自己被倒滿的酒杯,噁心的想吐。
不喝,就給簡言樹敵!
喝,她覺得想死!
正糾結,樑以沫突然淡淡開口:“不想喝就不喝,沒人敢逼你。”
話落,大家都吃驚的看着樑小濡,大廳異常安靜。
他不是說“沒人逼你”,而是說沒人“敢”逼你。
這話就兩樣了,分明是在幫她,樑少已經放話表明了態度,在座的女人都消停了,沒人再敢戲弄樑小濡。
只是敬到眼前的這杯,還需她自己定奪。
仗着樑以沫給她撐腰不喝嗎?那不就得罪了眼前的女人,對簡言不利?
正騎虎難下,簡言來了,身後跟着一個及肩短髮的幹練女性,穿着黑色職業裝,成熟穩重又美麗,骨子裡還帶着一種精明。
簡言第一反應是替樑小濡把酒喝了,男友力十足。
然後和煦如春風的介紹:“這位是市長辦公室秘書,林舒佳。”
樑小濡愣愣的看着那個能幹的知性美女,長睫閃了閃。
林秘書竟然是個女人!這是她沒料到的。
簡言就是爲了接她而拋下自己的?
剛暖和點的小心肝突然有些泛酸。
簡言做了個請的手勢,林舒佳微笑着和衆人打了個招呼,就朝剩下的兩個空座位走來,她看了看神色淡漠的樑以沫,剛將手搭到他身側的椅背,就看見男人眼梢微微一挑。
能夠爬到市長辦公室秘書的位子,洞察人心的功夫不容小覷。
林舒佳知道這個位子不能坐,馬上收了手,一轉身面對席間衆人,順勢換了一隻手抽開樑小濡身側的座位。
“簡言,你坐這裡。”
簡言覺得她太客氣了,都是該男人紳士風度的給女人拉開座位,林秘書到底是林秘書,走在她身邊,總會讓你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包你不會有半絲的不舒坦!
他高興的在樑小濡身側入座,然而林舒佳卻並沒有在他另一側入座,而是對樑小濡笑了笑:“這位就是樑小姐?”
簡言和樑小濡趕緊站了起來。
林舒佳將樑小濡上下打量了一番,並沒有像那些名媛那樣戲弄她,而是笑着商量:“我和沈少多年不見,有些體己的話要談,能不能請樑小姐和我換個位子?”
樑以沫身邊那個空位子她是不能坐的,但是她也不能坐簡言這個位子。
簡言的位子和樑以沫僅有一座之隔,視線最是不利。
這個大餐桌呈圓形,隔着兩個位子的圓弧剛剛好,方便她能夠很自然的近距離觀察樑以沫的舉動。
這個涼城裡最大的BOSS,連市長都忌憚他幾分,難得有這個可以共進晚餐的機會,她得抓緊研究他擺平他。
沈澈無辜躺槍。
他在北京的時候的確和林舒佳有過一面之緣,但還輪不到說“體己”話這種程度吧?
微微點頭,算是呼應了林舒佳的話,市長秘書,他得給幾分顏面。
樑小濡見簡言一臉無所謂,而沈澈也默認了,只得起身艱難的挪步到席間唯一的空位子上----簡言和樑以沫之間!
剛一坐下,她就決定眼睛只朝左盯着簡言,絕對不朝右看一眼。
樑以沫似乎是沒注意她坐了過來,低頭用手機發着消息。
樑小濡眼尖的看到開邁巴赫的司機神秘的從包廂門口晃過,又匆匆的走了。
如果她猜得沒錯,肯定是那個年輕的司機兼助手又領了樑以沫的什麼命令辦事去了。
全天下,就屬樑以沫的心思最難猜!
她不着邊際的胡思亂想,卻見簡言先是溫柔的給她夾了一片水晶肘子,又馬上給林舒佳碗裡也夾了一片。
她愣愣的盯着碗裡的肉,突然沒了胃口。
儘管心裡明白林舒佳只是簡言工作上的盟友,但她還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男朋友以任何理由去對一個漂亮女人獻殷勤!
她看了看林舒佳,顯然對簡言的舉動已經習以爲常,低頭輕輕吃下,又優雅的擦了擦嘴,和沈澈、簡言左右逢源的低語起來。
這邊,樑以沫身邊的豐昱也在對他說着什麼,一時間,倒顯得她被孤立起來。
她盯着碗裡唯一的那片水晶肘子,開始惺惺相惜起來,肘子啊肘子,咱們可都是孤零零的啊。
桌面下,右手突然被一隻大手緊緊握住,像是在邁巴赫車裡那樣,樑以沫並沒有看她,依舊很自然的垂眸聽豐昱說話。
在場都是涼城舉足輕重的青年顯貴,她不能反抗引來矚目,那會讓簡言難堪。
漂亮的右腿暗暗伸了出去,腳後跟兒狠狠的在樑以沫的鞋面碾着圈圈兒,逼他鬆手。
樑以沫卻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真的鬆了手,卻又順勢將大手發放在她伸過來的腿上。
虧了。。。
樑小濡終於轉頭求饒似的看了樑以沫一眼,然後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腿,乖乖將手交到男人手心裡。
在割手還是剁腿之間,她果斷選擇要腿。
右手被握,她沒辦法拿筷子,低着頭用左手拿勺子猛的喝湯。
樑以沫也沒吃什麼東西,輕輕轉動手裡的酒杯。
道貌岸然的傢伙!衣冠禽獸!
樑小濡暗罵。
簡言轉頭給她夾了只雪蟹,又馬上給林舒佳也夾了一隻。
樑小濡自然是氣得沒動那雪蟹。
握着她的手掌突然緊了緊,樑以沫朝門口看了一眼。
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然,樑以沫緩緩起身,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他站起來,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林舒佳在內就都不敢再坐着。
大家紛紛站了起來,注視着他。
樑以沫朝簡言看了一眼:“公司裡有事,我去處理一下,你們盡興!”
簡言交上他這個朋友不是一年兩年,當然知道他有多忙。
倒是林舒佳,暗暗投來猜忌狐疑的目光,她掩飾得很好,那種炯利稍縱即逝,馬上又笑着和沈澈耳語。
樑以沫走後,大家又重新落座。
樑小濡肚子脹鼓鼓的,輕輕跟簡言說了句:“我去下洗手間。”
他正和林舒佳說着什麼重要的項目,點了點頭,沒太在意。
她幾乎是捂着臉搖搖晃晃的走到電梯口的,恰在此時電梯開了,剛要跨步進去,身子被一個有力的手臂一拉,然後跌入了溫暖的懷抱。
甚至,她能夠聽到男人的心跳。
樑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