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以沫沒接話題,一副你活該的模樣。
傅老頭緩緩放下褲管,情緒異常激動:“十八年前的一場戰役,我和戰友約定一起清洗南疆恐怖分子的老巢,說好了我做先鋒他掩護的,但是後來當我只身衝到巢穴,他竟然自己逃命去了。。。我的腿就是那麼沒的!回國後,他成了特等功臣,而我,不過是一個不聽令行事的莽夫,功過相抵,你說,這樣的國家這樣的事,放在你身上,你受得住嗎?你還愛嗎?”
樑以沫突然想起了父親說過的一件事:十八年前,樑中書、樑厚任、沈奪等人組成了一個特別行動小組去了南疆,後來的結局他就不得而知了。
“傅老,你聽過樑厚任嗎?”
“樑厚仁?這裡死的人那麼多,我去哪裡知道這個人!我只關心,你到底肯不肯和我們合作,實話告訴你,直播室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你還是拒絕的話,迎接你的結果只有被砍頭。。。噗。。。鮮血灑遍一地,你的親人痛斷肝腸。。。”
樑以沫似乎真的害怕了,低下頭,身子開始發抖。
傅老頭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蒼狼,你也有弱點,你的心裡,肯定也有掛念的人吧,所以纔會不怕折磨不怕痛苦但是怕死!只要是死了,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我有,我有一個非常捨不得的女人。。。”
傅老頭覺得自己戳到了樑以沫的主心骨裡去了,擺出了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順便招安。。。
他的手指還沒有接觸到樑以沫的身體,樑以沫突然擡頭了,一對雪亮的眼睛看着他,脣角微微上揚浮現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傅老頭知道着了道兒了,想撤回手已經晚了,眼看着自己的手掌在樑以沫的掌心裡發出“嘎吱吱”的碎裂聲,然後就被掰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
鑽心的疼痛讓他臉上直冒汗,但是腰間的手槍已經落入對方手裡,並且正指着自己的腰側,他不敢多花,任憑樑以沫輕鬆的將他控制住,兩人並肩走出暗室。
很多戴頭套的男子舉槍圍了過來,傅老頭一擺手,用純正的波斯語怒吼:“都給我住手!”
樑以沫淺笑:“傅老,看來無比珍惜生命的人,是你!”
樑以沫劫持了一輛戰車和傅老頭呼嘯而去。。。
阿薩諾夫和托馬斯趕回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他像個暴躁的獅子一般憤怒:“誰放的人?”
“不是放人的,是那個中國人劫持了傅!”
“混蛋!給我追!”
郊外的公路上,一輛迷彩越野車正在風馳電掣,突然一聲槍響,汽車抖動了一下猛然停住。
樑以沫眸色一寒,只見身邊的傅老突然手裡又多了把槍,正頂着他的太陽穴。
原來他的柺杖頭竟然是一把設計精巧的手槍,他一槍擊斃了基地裡出來被樑以沫劫持的駕駛員,然後朝樑以沫古怪的笑了笑。
樑以沫越賭服輸,慵懶的靠着靠背:“沒想到,我最後還是逃不出你的手心。”
傅老頭卻臉色蒼白的看了看身後,然後收起了槍。
樑以沫微微蹙眉,他打死了自己的兄弟,又收起了槍,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傅老頭喘着氣:“他們很快就會追過來,你開着車快跑吧!”
樑以沫一驚:“你就是我們的內線?”
傅老頭點頭:“我就是在絕跡臥底十八年的內線,代號:鏡子。”
樑以沫有些動容。。。鏡子的故事他知道一些,如果他猜得沒錯,眼前的人竟然真的是。。。
傅老頭握住了他的手:“孩子,沒錯,我就是你爸爸的生死兄弟,傅厚任,後來改名叫樑厚仁!”
樑以沫又驚又喜:“厚任伯伯,我爸爸果然沒有看錯人,他就說你一定不是賣國賊,一定不是!”
樑厚仁的事在軍中是個公開的秘密,當年樑厚仁的死處理的非常低調,就說在國外犧牲了,甚至都沒有追封爲烈士,家屬也沒有享受光榮軍屬、烈士家屬等一系列榮耀,原因就在意高層認定了樑厚仁投敵叛國。
這件事誰都沒有告訴丁婉儀,樑小濡更是不知情!試想一下,如果自己的丈夫和爸爸已經死了,還要背上一個叛徒的千古罵名,哪個人能夠承受?
但是想現在,他萬萬沒想到,眼前絕跡裡的大人物之一“傅老”,竟然會是消失在中國歷史舞臺上的樑厚仁,並且,他不但沒有叛國,甚至還在爲自己的國家做臥底做貢獻!
樑以沫不是一個心軟的人,但是卻也眼中有了一層晶瑩:“伯伯,跟我一起走!小濡需要你!”
樑厚仁抽了一口雪茄,和樑以沫從車裡下來走到了過江大橋上,這個世界風和日麗的,如果沒有那些暗潮涌動,該有多好。
他笑了笑:“小濡麼?我的乖女兒!我已經見過她了。。。”
“你見過她?怎麼可能?”
樑厚仁非常得意:“你不知道吧,小濡已經來到了杜尚別,我在她身邊做了五分鐘零六秒。”
和女兒相處的時間,精確到秒,他是何等珍惜!
“什麼?她來了?她在這裡。。。”
樑以沫百感交集亂了方寸。
樑厚仁朝他一挑眉毛:“年輕人,總有件事是我能贏過你的,哈哈哈,這回可是我比你先見到她的,你落後了。。。”
樑以沫沉默,臉色鐵青。
這算什麼老丈人在嘲笑他的無能嗎?
“以沫。”
樑厚仁終於正式和他相認:“我的女婿。”
樑以沫對這個稱呼很受用,對方給自己上電刑時的猙獰殘忍也都不計較了,垂眸默認。
“原諒我當時對你的殘忍,阿薩諾夫最近對我很不信任,如果我不裝裝樣子,他們肯定就會有所懷疑。。。”
樑以沫冷哼:“可你並不是裝樣子,當時電流再大一點我的頭就炸了!”
“可你畢竟沒有炸!阿薩諾夫在監控室裡看着視頻,我的表情和動作哪怕有一絲一毫的不對勁,你我都得死!”
“我又不怕死!”樑以沫沒好氣兒的別過臉去。
“可小濡怕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