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弈城掀開被子下牀,直接出了臥室,便聽見安小米在一樓和楊姐說話的聲音。這才心靜了那麼一點,靠着牆壁站了會兒回到浴室泡了個澡,裹着一條浴巾出來時,臥室已經收拾的整整齊齊清清爽爽。
一身淺色家居服的陸弈城出現在一樓餐廳時發稍還有少許水漬。
先是正在打掃、擦洗的楊姐擡頭看見了陸弈城,一個,“先生”的口型都出來了,陸弈城一個噤聲的手勢,楊姐繼續低頭擦洗。
安小米繫着格子圍裙、穿着護袖正在認真的熬粥。
其他的小菜是楊姐按照安小米的口述拌得,所以今天的飯菜普通清淡,幾乎沒鹽沒其他調料。
粥是安小米一大早就給方蓉蓉打電話詢問了鄉下爺爺、奶奶的祖傳秘方給煮的。
陸弈城走近開放式鍋竈前時,安小米剛把半個小時前泡的小米下到紅棗、山藥粥裡面。
鍋裡小火煮沸的紅棗、山藥、小米還有桂圓粥香甜味中夾帶着山藥微微的苦味,整個廚房和餐廳裡都飄逸着着甜中略帶微苦的味道。
陸弈城昨晚折騰一晚上,確實胃裡已經空蕩蕩了,此刻,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胃,喉嚨已經連着吞了好幾口口水。
鍋裡的熱氣繚繞着她的臉,此刻她全身心都投入在那一鍋粥上,臉蛋被熱氣薰得微紅,粉嘟嘟脣瓣緊緊抿着,秋水般的水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鍋裡的粥在看。時不時滑開操作檯上的手機低頭認真看看,再擡頭時就看見了香氣繚繞的熱氣那邊站着個人!
四目相對,安小米第一時間收回了目光,神情特別的尷尬,想想昨晚主動投懷送抱未遂就覺得賊丟臉了,可是再想想季哲說的那些話又突然間覺得心口一陣疼痛,爲他而痛!
昨晚把陸弈城安頓好,季哲他們幾個都是沒敢離開在客房和客廳裡窩到早上六點多點滴打完,見他沒什麼事兒了才離開的。
季哲說,今年真的是最輕的一次了,不然他們指不定得把喬叔他們給驚動過來不可。
起初安小米是想問他們幾個來着,可是後來見陸弈城胃都快吐出來了,她也顧不得問他們了,現在以季哲對她的成見和態度即使問了人家也不見得告訴她。
可是陸弈城吐完再喝了幾口綠豆湯後,何敏就給他掛上了點滴,便安安靜靜的睡了。
季哲接完喬叔和陳義的電話後就把安小米叫出房間長談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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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弈城是穆靖宇的大哥一點都沒錯,可他是個從一出生就揹着私生子這三個字長大的。
陸弈城的母親陸舒怡和穆文天是青梅竹馬,陸家是京城裡的皇族後裔世家,主營的產業是醫院和福利院。
陸舒怡20歲那年,京城的陸氏醫院出了醫療事故。陸家所有的錢財賠付了死者家屬,如果沒有人爲陸家注資,那麼陸家的百年基業和父親陸百川的心血就會付諸東流。
誰都知道在當時的京城裡能幫助陸家走出困境的唯有後起翹楚穆家。
然而事態並非大家所認爲的那樣,在那個非常時期,穆家的老爺子穆光耀不但見死不救,反而把兒子穆文天軟禁在家裡不許他和陸舒怡見面。
就在陸家的官司未卜之時,京城裡便已經傳開了穆家大少穆文天要和京城四大家族黎家大小姐黎文慧結婚的消息。
因爲陸家的案子牽扯太大,陸家即使不破產也只是空殼而且是個無底洞,那麼大的案子,誰都知道是有人要置他們陸家於死地的。
那段時間陸家的重任全部落在了陸舒怡的身上,
可是等她發現有了身孕的時候,已經是穆文天和黎文慧的大婚喜訊了,那樣的風口浪尖上陸亦舒根本就沒打算要那孩子的,可是,醫院裡一檢查月份已經太大,引產風險很大,所以她也就那麼任由肚子裡的孩子長大,直到生下。
陸家一案,哥哥、母親無一倖免,陸舒怡和父親陸百川賠完陸家百年基業,帶着陸弈城和唯一一個願意跟隨他們父女的人喬錦年,他們三人輾轉到了美國,投靠了一位古交。
那個時候的美國對於華人來說遍地都是黃金,只要你勤快、肯吃苦,一夜之間暴富的可能性隨時都有。
然而陸家父女並沒那麼幸運,做了幾代世家生意
的陸百川根本做不來投機取巧和昧着良心的買賣,雖然他們也是被逼無奈,但是他還是不可以。
陸百川的古交有了錢後就大手筆賭博、炒股,一夜之間從有錢人打回了原型,那個時候在美國的任何一個地方隨時都可以聽到這樣的消息。
某某富豪一夜之間跳樓了,誰誰又一夜之間爆發了等等這樣的消息,可是這樣的事情怎麼也落不到他們父女的頭上。
直到陸弈城兩歲那年,一位男子找到洛杉磯的貧民窟裡時,陸百川撈起身邊的鏟子就打了上去。
因爲來人是穆文天,他答應穆光耀,和黎文慧結婚後就接管了莫家的所有事宜。第一件事情就讓人秘密調查陸家的事情,然後讓人秘密尋找陸百川和陸舒怡的下落,那個時候是他藉着到美國談生意秘密見了他們父女,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看見了一個兩歲多的小男孩。
在看都父親手裡的鐵鏟子砸向穆文天的時候,陸舒怡還是和喬錦年拉住了陸百川,放了穆文天一馬。
可是事情的真實原因不是穆文天的錯,是他那個勢利眼的父親穆光耀,陸舒怡打心裡是不怪穆文天的。
穆文天說了他的來意就是要在華人區給他們父女和孩子開一家華人餐廳,也分析了開具有中國風味的餐廳在華人區的諸多好處。
可是陸百川是寧可餓死都不接受穆文天的任何幫助,在他的眼裡就是他看着陸家完了而不伸手援助也就算了,還辜負了女兒的一片癡心,另娶她人。可是穆文天當時沒有實權根本就擰不過穆光耀的硬骨頭的。
那一夜風雨雷電,而穆文天在華人區的貧民窟裡給陸百川跪了一夜,第二天高燒差點一命嗚呼。
陸舒怡爲了讓穆文天接受治療便答應了他的建議,在華人區開餐廳的事情。
穆文天接受了穆家事業後,堪稱大刀闊斧比他父親穆光耀狠戾果斷的多,見過的人都說很有陸弈城的感覺。
一個周後,他指揮着幾個在美國的朋友開起了華人區第一家餐廳,命名爲,“一城怡花園”中餐廳。
因爲有穆文天在美國那邊勢力罩着,陸舒怡帶着兒子和父親陸百川及喬錦年他們幾人,用了六年的時間在美國陸續開了六家那樣的中餐廳。
在陸弈城八歲那年,陸百川和陸舒怡已經打算回國在京城開家餐廳,以便陸百川百年之後可以落葉歸根。
六年來,穆文天和黎文慧及他們的兒子穆靖宇過他們的日子,而陸舒怡早已習慣一個人帶着孩子的日子了。
對於穆文天她也沒有隱瞞過陸弈城的身世,也是瞞不過的,他怎麼能不認得自己的兒子。
穆文天偶爾到美國來,無論是公事還是爲了看兒子,陸舒怡也不會爲難他,讓他帶着陸弈城到處玩兒。
直到他們回到京城那一年後,陸舒怡覺得爲了兒子的安全,陸弈城基本上不怎麼接回來,偶爾回來她也不讓穆文天帶他去玩兒,穆文天也是聽從陸舒怡的,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好在陸舒怡的身邊一直都跟隨者一個喬錦年,所以沒人會懷疑陸舒怡的兒子是別人的。
就在陸弈城九歲那年,陸舒怡專程把他接回京城過生日。
季哲說,他也是聽他父親後來說的,那天穆文天給陸弈城在京城開了個非常大的生日宴會。九歲的孩子在學校裡經常遭人說他是私生子,沒有爸爸的野孩子,所以他從小的性格就比較古怪不愛說話。
陸弈城的生日結束後,是穆文天開車送他們母子回的家,當時車上還有喬叔和季哲的父親。
車子離開鬧市區沒多久迎面過來一輛大卡車直直的撞在了那輛商務車子上。
當時,陸舒怡死死抱住陸弈城,把他壓在身下,而她自己當場就沒了,那一場車禍後季哲的父親終身癱瘓。
陸百川得知消息後一口氣就沒上來。
九歲的生日使陸弈城失去了母親和最愛他的爺,那是陸弈城第一個人生的轉折點。
第二個轉折點,是在他十九歲那年結束了在美國三年海軍陸戰隊的軍旅生涯,便憑藉着一身的好身手加入了法國的一個黑勢力組織。
同年生日那天也是他母親的忌日,他加入黑、道試水的第一天。
他將自己提前預謀騙到法國和德國境地的穆家四口人,穆文天、黎文慧、穆靖宇還有那個老頭子穆光耀,全部綁架,當着他們的面兒用槍抵着黎文慧的腦袋,讓她交代出了幾件事情後,要她親手殺了自己的丈夫穆文天,他就放了穆家所有人,否則全部就得死。
從此,歐洲道上就出了位殺父弒兄的少年梟雄
獵鷹。
獵鷹的實力猛增,收腹了當時好多個華人和其他族類的勢力組織,成了歐洲最大、最年輕的一支黑、白通吃的組、織。
但是,陸弈城的人從來沒有欺壓過一個窮人和華人,倒是替好多華人在歐洲各地某了不少利益。
季哲說完那麼多話,抽了半包煙,而安小米聽得是擦完了一包紙巾後眼睛紅腫紅腫的跟臉大桃子似的。
爲了不被陸弈城醒來發現她眼睛腫的厲害,在季哲他們離開後,她又把何敏給弄起來給她眼睛消腫。
何敏給陸弈城拔了點滴後,讓安小米給眼睛上打一個熱毛巾睡一覺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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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被他那麼看着,她只有垂眸,用湯勺攪着鍋裡的粥,悶悶道,“怎麼不多睡會兒了,早餐好了我會叫你的。”
陸弈城薄脣掀了掀,“你不是把被子都收拾了麼?”
安小米翻了翻眼皮子,嘟了下嘴,“那,那你不是在洗澡了麼~”
陸弈城也不打算再逗她了,彎腰探過頭看了看她正在看的手機,“現學現做?色、香、味好像都不錯!”
其實,安小米看的是方蓉蓉給她把煮粥的資料都發到手機上了,所以她和楊姐一大早就給配好材料,現在看的是烹煮的時間和火候。
安小米關了火,“你先坐下下,馬上就好了。”
陸弈城瞟了眼楊姐的方向,見她蹲在地上認真擦地板,便繞過操作檯從她的身後輕輕擁住她,低頭就在她的脖頸和臉頰上蹭,清爽的薄荷味夾帶着殘存的酒味,可是此刻的安小米卻覺得這兩種風馬牛不相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反而特別的好聞。
“昨晚……沒睡?”陸弈城的聲音特別的輕生怕大那麼一點點就會真的嚇着她了。
安小米偷偷瞄了眼楊姐的方向,放下勺子和碗,緩緩轉身仰着頭看着他的眼睛,戳了戳他的胃,“睡了會兒~這裡,還難受不?”
他低頭吻住她
嘟着的紅脣,來回輕輕捻轉,“不難受~餓了!”
安小米推了推他,“你,你乖乖坐那邊好了~”她邊說邊往楊姐的方向瞄,那緊張的樣子貌似倆人此刻就是偷、情。
陸弈城緩緩放開她,拽了拽自己的家居服走到餐桌前坐下,雙腿跌跤,拿起桌上擺放好的財經早報看了起來。
直到安小米把紅棗、小米、山藥、桂圓粥端上桌,其他的小菜什麼都到位,便喊楊姐一起吃早餐。陸弈城的規矩是家裡的傭人和主人同時用餐,不要那麼多繁瑣的講究。可是除了季哲外,沒人願意和他同桌就餐好不!
楊姐也不例外,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不用不用,夫人和先生吃吧!我都吃過了。”
陸弈城脣角勾了勾,她要是吃過就見鬼了,怕是看見他在不敢坐而已。
安小米也是知道楊姐可能是覺得陸弈城在而彆扭吧!就沒再勉強她。
安小米先給陸弈城盛了碗粥放到他面前,拿走他手裡的報紙,“洗手去。”
陸弈城洗完爪子出來第一句話便是,“楊姐,你今天休假吧!現在沒什麼事兒就回吧!”
楊姐看了看安小米,安小米只好順應某人的意思,說:“那,楊姐,你現在就回家休假好了。”
楊姐得到陸太太的恩准後便開始收拾準備離開,可是某人覺得這個楊姐今天怎麼就這麼墨跡了?!搞得他很煩躁,但是隻能一口一口優雅的喝着小米、山藥粥,靜候這個煩人的楊姐離開,趕快離開。
楊姐一離開,那廝就原形畢露放下勺子倏地起身長臂一伸把安小米提起來壓到餐桌的另一頭,低頭就是密密麻麻的吻落下。
起初安小米嚷嚷着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呀!你個壞人,飯菜都涼了,你幹嘛?”手腳齊用推搡着陸弈城,用哄小孩的口氣說:“陸弈城,你,你聽話哦~我可是一大早驚動了爺爺、奶奶專門給你做的養胃粥了,你趕緊好好喝點嘛,嗯?”
陸弈城將安小米不安分的腳丫子摁住,看着她的眼睛,略帶着壞笑,“這麼能蹦躂,肚子不疼了?”
安小米眼珠子轉了轉,“疼,還有點疼……”
可是陸弈城的大手掌卻覆蓋在他的腹部,脣角略帶笑意,“這裡?還是這裡?”他壞笑着手一直下滑着,眼睛笑着看向她的神情,那是他最享受的時刻。
安小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那個,陸弈城~你,你趕緊好好吃早點,人家可是第一次這麼用心的給你做好吃的,你這人太不領情了你~”眼裡全是幽怨的目光。
陸弈城雙手捧住她的臉,低頭吻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聲音啞啞的,“所以,我決定把小米所有的情都領回來,嗯~還給麼?”
薄脣描繪着她的眉型,到眼睛、睫毛一路下滑……
安小米暈了,她只好掙扎着雙手推搡着他的臉,別過臉,聲音悶悶的,“陸弈城,你要不好好把飯菜吃了就不許碰我。”
陸弈城只好將臉埋進他的胸前,狠狠地在她的柔軟上咬了一口,“臭丫頭,昨晚沒疼你,生氣了,嗯?”
安小米臉蹭的爆紅,恨不得鑽進桌子底下去,“你,你討厭,纔沒有了~”不生氣就怪了,人家可是第一次主動投懷獻美、色的好不!
拿個破草戒指求婚也就算了,還一個人喝悶酒,心裡話不跟她說,還口口聲聲對她說愛她,某女瞪着某人的腦袋,突然神經質的氣鼓鼓,道:“陸弈城?”
陸弈城倏地擡起,“嗯?”
安小米瞪着他,“你,把我那枚草戒指要走,哪裡去了?”其實吧她也不知腦子怎麼想的就特別喜歡和好奇,陸弈城怎麼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編一對環扣的草戒指的?!
陸弈城低頭在她氣鼓鼓的脣瓣上咬了咬,“不告訴你,都不給我領情的機會~”
安小米斂了斂睫毛,“不告訴拉到,趕緊起來吃早餐。完了,我還要去店裡上班了。”語氣是更加生氣的那種。
陸弈城倏地從餐桌上下來連同安小米一起給提了下來,擡着她的下巴,眯着眸子,“臭-丫-頭~你再說一遍你吃完飯幹嘛去?”
安小米拍掉他的手,“那,你先告訴我那對草戒指在哪裡?還有乖乖把飯菜吃了……”她停止不說話,就那麼和他對視着。
眼裡再也沒有了之前怕他的一絲一毫而是理所當然的對視着他深眸。
“呵呵~”陸弈城突然呵呵笑了,他就希望有一天她能夠用這樣的眼神和他交流;而不像之前她總是用一種恍惚和擔心的眼神怕看他,而且總是躲閃着他的目光。
“在書房的保險櫃裡鎖着的。”陸弈城捏了捏她氣鼓鼓的下巴。
安小米緊緊皺着眉心,“呃”一聲,道:“放保險櫃裡幹嘛……?”真是醉了,沒法理解這個男人的古怪之處了。
陸弈城兩面開弓捏着她的臉頰,“你個臭丫頭,那是我的求婚戒指,那麼多人鑑證了的戒指,多有紀念意義了,當然要放個最安全的地方了。”
安小米皺着鼻子,瞪着水眸,撇撇嘴,“什麼紀念意義呀~你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了~”
陸弈城以爲自己聽錯了,傻愣愣的看着安小米,做了掏耳朵的姿勢,“臭丫頭,說什麼?再說一遍,老公今天就補給你,嗯?”
安小米臉瞬間燒燙的厲害,她一把推開陰陽怪氣的陸弈城,“我,我不和你說話,好話只說一遍,吃飯了。”直接坐在餐桌前低頭扒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