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湛東湛南沒睡好,周芷珊沒睡好,鄭羽凡沒睡好,就連獨自守在賓館裡的白牧野一樣沒有睡好!
天上曙光近,人間月影清。
不訴衷腸,不聆情殤,只爲了一對懂事的兒子們,周芷珊終是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去見見白牧野,告訴他孩子們的存在。
早餐的時候,周芷珊從樓上下來,就看見鄭羽凡正陪着小兒子在餐桌上用餐。丈夫一如既往地溫柔體貼,對孩子照顧的也是無微不至。
“媽媽!”鄭心銘仰起小腦袋衝她喊了一句,又道:“媽媽今天下來的有點遲了!我還在想,一會兒我吃完早餐去上學去,是不是就不能跟你道別了。媽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周芷珊笑了笑,走過去剛剛坐下,鄭心舟已經將她愛吃的食物特別地放在她面前。
周芷珊暖心地拿起餐具,看着孩子,道:“媽媽起遲了,身體沒問題,你快吃,吃完了我送你去上學。”
“不用啦!爸爸說今天他送我!”鄭心銘笑着往嘴裡塞着食物,嚥下一口又道:“爸爸說,他要去國外的分公司待一年左右呢,很忙都不能回來,所以在他出國前的這段時間,他都會送我!”
周芷珊執着餐具的小手一頓,想着丈夫的庭審就要開始了,心裡也不捨起來。
鄭羽凡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道:“昨晚有點忙,我再書房待了一夜,不過後半夜我是睡着了的,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未來一段時間我不在家,老婆,你可要好好守着我們的家。”
周芷珊眼眶一紅,後半夜敷的眼膜似乎沒有什麼用處。
早餐後,鄭羽凡載着小兒子出門了,周芷珊站在門前凝視他們漸漸消失的畫面,心頭百感交集。她也沒耽誤,上樓換了身寶藍色很有氣質的長款羊絨大衣,拿過自己的皮包就出門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剛出門,管家後腳已經開了輛車跟上了她。
當她的車停在祈星大酒店的停車場時,管家的電話已經給鄭羽凡打了過去:“老爺,您說的沒錯,夫人今天來了祈星大酒店,現在她已經到了。”
鄭羽凡是一早下樓的時候交代過管家的,他交代的是,如果這兩天夫人出門,儘量都跟着。他想過妻子有找白牧野的可能,卻沒想到,妻子的動作居然如此迅速!
讓心愛的女人跟前任幽會,已經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容忍的,更別提愛人跟這個男人之間還有一對兒子,這讓他們之間本該了結的關係變得剪不斷理還亂!
鄭羽凡閉了閉眼,吩咐管家好好盯着,注意隱蔽。
他心裡清楚,這一場角逐,只能至死方休!
周芷珊來到前臺,卻是問不出賓客的入住資料。且不說祈星大酒店對賓客資料的保密性能如何高,單說白牧野的套房還是市長給安排的,店員就不可能隨意透露。
不過,這也難不倒周芷珊。
她直接趁着電梯上了15樓的餐飲樓層,這個時間段,大家都應該在用早餐纔是,她直接走到了自助早餐大廳的門口,坐在不遠處的小憩軟椅上,面無表情地等待着。
心裡,其實是亂的。
她做好了一切準備,比如:她有可能會看見白牧野攜着他的妻子、孩子們出現在她面前。
不過,她努力堅強地安慰自己:我也有家庭,有疼我愛我的丈夫,還有懂事天真的孩子們!
流光靜悄悄地溜走,眼前的人流變幻不息,卻始終尋不到那一抹相似的輪廓。
直到一道低沉的嗓音帶着疑惑輕喚了過來:“芷珊?”
周芷珊渾身一怔,扭頭朝着長廊的另一邊望過去,這纔看見,白牧野只穿了一件咖啡色的羊毛衣,還有一條淺棕色的褲子,站在她不遠處。
他的打扮很隨性,也很休閒。漂亮的瞳孔下,眼瞼處微帶烏青,似乎昨夜沒有睡好。他就那樣站着,如今沉靜內斂的氣質,相較於當初青澀靦腆的少年,簡直大相徑庭。
周芷珊看了他一眼,很想挪開目光,可是他的眼似乎有個漩渦一般,讓她整個人跟點了穴似的,傻傻坐着,動彈不得!
這一刻,她才恍然,有些時候,心裡不論下多大的決心也是無用的。身體的反應循着潛意識而行動,根本騙不了人!
周芷珊同樣發現,白牧野的眼睛跟鄭羽凡的很不同。鄭羽凡的眼睛狹長而睿智,泛着商賈的謀算的精光,深不可測。而白牧野的眼睛,像極了兩粒滴溜溜圓的黑珍珠,透着淡淡的虔誠。
既然挪不動脖子,她乾脆閉上了眼睛,避開眼前男人對自己的干擾。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是,她不信這句話!
因爲鄭羽凡的明眸透着算計,卻是寵愛了她一世,而白牧野的清瞳透着虔誠,卻辜負了她一生!
猛然站起身,她不斷在心裡提醒着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冷眼再看他:“我有事情跟你說,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兩三分鐘就好!”
白牧野深深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他與她擦肩而過,從口袋裡取出房卡遞給了自助餐廳門口的登記員,道:“兩位,咖啡廳早餐。”
周芷珊皺起了眉頭:“我的話你聽見沒?”
白牧野等着店員登記過後,收好了房卡,側過身看她:“進去吧,兩分鐘的時間,一杯咖啡,足夠了。”
“我......”周芷珊語塞,她只是來跟他說兒子們的事情,不是來跟他坐下喝咖啡的:“我吃過早餐了!”
“我還沒有。”白牧野斂了下眸子,似乎不忍看見她慌亂的樣子,率先邁步走進了餐廳:“如果你想要在餐廳門口跟我說兩分鐘,我也不介意。畢竟我很多年沒回國,這裡沒有多少認識我的人。”
剛纔坐在這裡等他的時候,她就怕會遇上熟人。瞧着他氣定神閒離去的背影,周芷珊一咬牙,只好跟上!
跟着他一起進去,在自助早餐的西餐區咖啡廳,確定了一個相對僻靜的位置之後,白牧野也沒看她,丟下她一個人傻傻坐着,他直接端着盤子取食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