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野沒有見過鄭羽凡本人,但是在過去這些年裡,所有追蹤周芷珊消息的新聞雜誌上,他看見過鄭羽凡的照片。
那時候的白牧野,青澀懵懂,空有才情卻苦無經濟基礎。而就在他尚未初出茅廬的時候,鄭羽凡已經成爲了聚光燈下閃閃發光的豪門大少,鄭羽凡周身散發出的華貴出塵的氣質,早已完殺毫無心機又青澀稚嫩的白牧野。
而如今,鄭羽凡依舊風度翩翩,白牧野也迎頭趕上,磨礪成了一個內斂沉穩、渾身散發着獨特儒雅魅力的男人。尤其,在年齡上,白牧野比鄭羽凡小了很多!
一步之遙,白牧野凝視着周芷珊,大腦瞬間空白後又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
而鄭羽凡則更是對眼前的男人警惕不已!
自己的情敵,二十多年前就設計讓白牧野出國,後來這些年,還屢屢秘密追蹤白牧野的情況,所以即便兩人沒有面對面過,鄭羽凡也是認得白牧野的。
他的眼,盯着白牧野,白牧野卻在跟周芷珊四目相對!
一時間氣氛尷尬緊張,三人的靈魂似乎在遭受着一場沉默的虐殺!
直到周芷珊忽然扭頭,揚起小臉看着鄭羽凡微微一笑:“老公,該回去了,已經不早了,只怕兒子都等急了。”
那種深入骨髓的恨意,就這樣將周芷珊包裹住。
這個男人背叛了她,那麼快就在國外與別的女人結婚生子,她卻留在國內過着煉獄般的日子,若不是遇上了鄭羽凡,她這一生,還不知道會何其悲慘!
倔強地隱忍着淚,儘管晦澀的眼眶已然泛紅,卻依舊不願意向眼前的男人認輸!
他可以娶妻生子,他可以過得逍遙自在,她一樣可以!
她是鄭羽凡這麼多年來捧在手心裡寵愛的寶貝啊,她怎能在別的男人面前楚楚可憐?
鄭羽凡還是很懂周芷珊的心思的,他含笑點頭,攬過她的肩,又將她往懷裡帶了帶,將她的眼遮擋在自己的大衣陰影下,昂首悠然道:“這位先生,請問你要出來嗎?我跟我太太趕着回去呢。”
白牧野被鄭羽凡問的僵住,一雙眼終是從周芷珊身上挪開,一言不發地走出了電梯,退在一邊。
此刻,他的心是荒涼的。
看見過那麼多屬於她的幸福的全家福,從滿懷恨意到漸漸認命,再到放下恨意學會寬恕她,點點滴滴走到今日,就在湛南說非要一家團聚的時候,他還想着,以她的幸福爲主,他沒有關係。可是當她埋在另一個男人懷裡,這樣活生生地畫面擺在眼前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的放下不過是自以爲是!
如果真的放下了,又何苦這麼多年守着自己並未娶妻?
她一定還不知道真相,所以恨毒了自己了吧!
罷了罷了!
白牧野僵硬地擡步向前,儘量忽略身後的動靜,可是一雙耳,卻偏偏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直到電梯門合上
這一切,似乎就這樣結束了。
二十多年後久別重逢的一眼,卻如同經歷了一場浩劫般令人心有餘悸!
從酒店出來,上了車,一路周芷珊都不說話。
她跟鄭羽凡都坐在後車座上,窗外霓虹閃爍一片璀璨,她沒有興趣去欣賞。側下身躺着,她主動枕在了鄭羽凡的大腿上,小手緊緊攥着他的大手,明明車裡開了暖氣,可是她的小手卻很冰很冰。
鄭羽凡同樣一言不發。
他以爲,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磨合,他已經將她心上的缺口縫合上了。他們有了屬於自己的兒子,有了相濡以沫的二十多年的婚姻,他還接納了她的一對雙胞胎兒子,這一切都圓滿了,沒想到
偏偏在他即將入獄的時候,這個天煞的白牧野回來了。
這讓鄭羽凡如何能夠放心?
他不自覺地擁緊了懷裡的人,與其說是在給她溫暖,不如說是在給他自己尋求一種真實,一種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陪在他身邊的真實!
鄭羽凡不由回想起這些年,即便是他做了再多令周芷珊感動流淚的事情,她最多也是對他說:你真好謝謝你我真的很感激可以遇見你我們有了自己的兒子,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跟你過日子,真的我很珍惜現在的生活,珍惜你
她說了那麼多好聽的話,煽情的話,卻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我喜歡你我愛你
鄭羽凡捫心自問,他不是一個貪婪的人。尤其在他心知她愛着別人的時候,還把她從別人手裡搶過來,他就沒想過會真的要她愛上他。他承認自己的愛是自私的,他只是想要霸佔她,有她陪着自己就這樣走完一生,便是圓滿。她可以不愛他,但是她必須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做着所有天下妻子對丈夫該做的事情。
事實上,他做到了。
她也做到了。
可是剛纔,當她面對白牧野的瞬間,她的慌亂與震驚,她的恨意與憤怒,都充斥在她隱忍的內心深處與眼眸裡,這又算什麼呢?!
車子在鄭家大宅門口等下,周芷珊從車裡下去,快速竄上了樓,回了房間。
鄭羽凡跟着上樓,卻在打開房門的一瞬,聽見了浴室裡傳來的淅瀝瀝的水花聲。這一刻,他的心好疼!
她哭了
她一定是哭了,所以纔會接着浴室裡的水花聲來掩蓋她的哽咽聲!
她是個從來不喜歡淋浴,而喜歡牛奶浴的女人啊,夫妻共處這麼多年,他豈會不瞭解她這點生活習慣?
重重地將大衣摔在了牀上,鄭羽凡面色陰沉極了!
白牧野是本市市長白牧天的親哥哥,現在已經是很有名氣的建築設計師,他至今單身未娶,二十多年未回過國,這些資料,鄭羽凡早已經掌握了!
如果說,自己出獄的時候,老婆已經跟別人跑了,那麼他這麼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婚姻跟幸福,不都白費了?!
這怎麼可以?!
早知如此,他當初真應該狠一點,直接將白牧野弄死在國外一了百了的!
閉了閉眼,鄭羽凡深吸一口,從大衣裡取出了手機,又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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