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反間計大揭密,必看!(大高潮)
郝貝的纖手一一指過夏秋、綠露、藍翠,最後落在楚以雲的身上。
沈碧城臉色冷冰冰的,一直溫潤有加的雙晴此時像錐子一般狠狠的剜向郝貝所指的幾個女人,眸底散發出嗜血般的冷光。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麼此時廳內不會有這四個大活人存在!
“少,少,少爺,你別別聽她胡說,她這是挑撥離間。”楚以雲是見識過沈碧城的陰狠的,故而嚇得話都要說不完整了。
綠露鄙視的斜視一眼楚以雲:“瞧你那點兒出息,你這是在懷疑少爺智商嗎?”
藍翠就依舊那樣面無表情,沒有任何的辯解。
反倒是夏秋有點破灌子破摔的模樣,哈哈哈的狂笑起來:“對,沒錯,我就沒安過好心,我就恨不得整死你郝二貝,郝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孩子,你想生下你肚子裡的孩子嗎……”
夏秋的話還沒說完,沈碧城閃電般的衝上去,虎口卡在夏秋的脖子上,高高的提起來,眸底全都是森冷的寒意。
夏秋張着嘴巴,雙手死命的拍打着沈碧城的胳膊掙扎着,使出了求生的本能,喘着粗氣的哭着: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真……的……要……殺……我……”
郝貝瞬間愣住了,醒神後飛快的衝上去抱住沈碧城胳膊,眼淚嘩嘩嘩的流着哭喊着:
“哥,你開她,放開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我要聽聽她怎麼恨我,哥,就算要殺她,也要有我來,不要你殺她……”
沈碧城的身子僵直住,腦子轟的一聲給炸開了一樣。
腦海裡回想起一個畫面來——
山清水秀的竹林裡,精靈一樣的少女抓住他拿着匕首的胳膊,就像郝貝現在一樣,淚流滿面的說:
“不要殺它,不要殺它,它也是一條生命,每一條生命都值得我們珍惜的。”
那時候,他要殺的不過是一隻林中的小兔子罷了。
他說:“傻瓜,這不過是隻小兔子而已,也值得你哭嗎?”
她說:“不,她不只是一條兔子,還是我的朋友,更是一條生命,答應我,不要殺戮好嗎?”
“哥,你放手你再不放手她會死的……”郝貝大哭的喊着。
衝着楚以雲等人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嗎?不知道過來勸勸嗎?今天夏秋這樣你們不來幫,有沒有想過,下一個死的就是你們呀!”
沈碧城的思緒被眼前的郝貝拉回,掐住夏秋的那隻大手倏地一鬆,夏秋砰的一聲落了地,急急的喘着氣咳了起來。
沈碧城卻是單手擡起郝貝的下顎,眸色黯沉,修長的手指像彈鋼琴一樣從她的下顎處向上撫去,最終落在她的眼晴下方。
食指接了一顆晶瑩的淚珠子,伸出舌頭輕舔一下,纔開口:“爲什麼哭?爲什麼求情?”
郝貝嚇得整個人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儘量告訴自己不要怕,可是怎麼能不怕?
她可以不怕惡人,不怕壞人,但她從小到大就怕精神不正常的人呀!
沈碧城雙眸似利箭一樣的凝視着郝貝,修長的五指攏了攏,挑逗般的順着她的下顎處往下移,那樣的眼神好像在說,不說就掐死你!
郝貝急的眼淚都哭不出來了,心裡狂喊着怎麼辦怎麼辦,她要怎麼辦?
“嗚嗚嗚……哥,你別這樣,我害怕……”
關鍵時刻,想不到任何辦法應對時,郝貝只能哭,不是說男人最見不得女人哭的嗎?
沈碧城的神色有絲鬆動,心底悠悠的一嘆,到底不是她,就算都是喊着哥,也不是當年那個她呀!
“好了,不哭了。”
沈碧城這麼勸着時,郝貝卻是嚎啕大哭起來。
好一會兒後,才停住了哭聲,抽泣着道:“我可以問夏秋幾句話嗎?”
沈碧城輕點了下頭,表示可以。
郝貝蹲下`身子到夏秋的跟前,雙眸通紅的問夏秋:
“夏夏,你真的真的恨我嗎?就像你說的那樣,嫉妒我讀書的時候有陸銘煒護着,捅了人還有陸銘煒幫我遮攔,又嫉妒我隨便找個男人扯證都能找個高大上嗎?”
夏秋這會兒剛從死亡線上掙扎過來,說不怕是假的,可是這樣活着,她寧願死。
以前夏秋還跟郝貝討論過‘生不如死’這個詞。
當時兩個人都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但現在,夏秋想,她真的寧願死。
她的雙眸中滿滿都是恨意,似尖刀,又像是火`藥,切齒般的咬字道:“對,我恨你,恨不得你死,郝貝,你殺了我吧,你要不殺我,我會一直的整你,一直到整死你爲止。”
眸底卻有一絲祈求的光芒,內心在吶喊着:【貝貝,殺了我吧,讓我解脫吧。】
郝貝吸了吸鼻子,嗡聲嗡氣地道:“你想死也得死在她們後面,是她們指使你這樣揭穿我的吧。”
郝貝站起身,雙目如炬的凝視着楚以雲等人。
“郝貝,你別胡說,我們纔沒有要害你。”
楚以雲是最怕郝貝告狀的了,上次郝貝告藍翠的狀,藍翠就被扔到獸島上過了三天非人的日子。
獸島那地兒,就跟十八層地獄有得一拼,但凡去過的,就沒有不怕的。
“哈,沒有嗎?沒有嗎?楚以雲,你沒有想故意害我,爲什麼我被綁了一個小時你們才趕到?你敢說你沒有一點點想讓我受點罪的心思嗎?”
郝貝厲聲的質問着,一步步的走到楚以雲的跟前。
楚以雲比郝貝高了半個頭出來,又是練家子,平時,兩個人往那兒一站,誰強誰弱,幾乎不用說的。
但今個兒,郝貝那張白淨的臉兒上除了淚痕就是滿滿的自信,倨傲杏眸中更有着嘲諷的笑意。
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好像眼前的楚以雲在她眼中不過是一個跳樑小醜而已。
這等同於把楚以雲的驕傲和自尊全都踩在了腳底,在楚以雲的心裡,她在這羣女人中是特別的,不是奴更不是僕,她是跟沈碧城上過牀的女人,是應該被認可被尊重的。
可是郝貝的出現,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因爲郝貝的事,楚以雲沒少受過沈碧城責罰的。
如今,郝貝就這第囂張的在炫耀,這讓楚以雲怎麼能不恨!
纖手一動,撫到腰間,動作快極了的抽出一把小巧的銀色手槍扳機扣上,只要一舉槍,就會打爆郝貝的頭。
但是她的槍還沒有舉起時,左邊就傳來砰的一聲響。
郝貝睜大雙眸,看到子彈射穿眼前人胳膊的畫面了,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但給她的震撼力不輸於第一次。
像電影的慢鏡頭一樣,緩緩的朝着左邊看去,就看到倚在門框邊的那男子——弗瑞德(fred)。
弗瑞德如鷹狼般不馴的眼神犀利的掃向楚以雲。
“弗瑞德,你爲什麼救她?”
楚以雲手中的槍已經掉在地上,左手捂住冒血的右手,雙眸中閃過疑惑的光芒。
郝貝的耳際響起被綁到小黑屋中時那道沉穩的男音——
【郝貝,別怕,不管你遇到什麼危險,都會有人在暗中保護你,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取得沈碧城的信任,找到你丈夫是生或死的消息。】
“弗瑞德,你……”楚以雲還想說什麼。
一個人怕到極致的時候,信念就是支撐他的最大力量,就如此時的郝貝,一彎腰,撿起地上那把小巧的銀色手槍。
說實話,她從來沒有打過槍的,但是聽裴靖東講過。
此時,她不知道這個救她的弗瑞德是不是暗中保護她的人,所以她不能讓楚以雲說出任何引得沈碧城疑惑的話來。
‘砰砰砰砰砰……’
接連五聲槍響,全來自於郝貝手中的銀色手槍。
郝貝打出第一槍時她自己就嚇的呆掉了,廳內的所有人也都愣住了,誰都沒有想到郝貝會開槍。
距離很近,五槍全打在楚以雲的胸口處,濺起一朵朵血花。
楚以雲睜圓了雙眸,眸底全都是不相信的神色,她楚以雲就這麼被人連開五槍而沒有還手的機會,怎麼可能?
銀色的手槍中只有五顆子彈,但郝貝卻還是啪啪啪的扣着扳機放空槍。
雙眸中滿滿都是鮮紅的血,那濺到自己臉上的血點子,一個個的放大成無數個紅色的圓圈圈……
“貝貝,貝貝,停,停下來……”
沈碧城回了神飛快的衝過去,握`住郝貝拿槍的手,利落的奪下她手中的空槍扔的遠遠的,抱她在懷裡輕拍她的肩膀安撫着。
郝貝讓嚇傻了,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她殺人了,她變成壞人了……
“哥,哥,我殺人了,我……我,嗚嗚嗚……我怎麼殺人了……嗚嗚嗚……”
“沒有,沒有,她只是受傷了,還沒死,沒死……”沈碧城安撫着郝貝,讓她去看楚以雲。
此時的楚以雲,早就癱軟在地上,嘴角也有血漬滲出,抓住沈碧城的褲腿求道:“少爺,救,救我。”
郝貝看到楚以雲還能說話,驚喜的叫道:“她沒死,沒死,那我們快救她,我不要殺人,不要殺人。”
沈碧城拍拍她的肩膀安撫着:“好,我來救她,你去休息,張叔扶小姐下去休息。”
管家張叔走過來扶着郝貝上樓休息,郝貝還是一副讓嚇壞了的模樣,走兩步回下頭,怯生生的跟沈碧城說:“哥,你一定要救她,我不想殺人。”
沈碧城溫柔的點頭保證:“好,不會讓你殺人的。”
等郝貝在張叔的攙扶走到樓梯的臺階處時,沈碧城才蹲下`身子,溫柔的看着楚以雲:“以雲呀,我警告過你,我不養廢物的。”
沈碧城此話剛出,楚以雲的身子便抖了起來,豆大的淚珠順着臉頰流下,驚恐的發出喃喃聲:“少,少爺,以雲知道錯了,求你,求你救救以雲……”
沈碧城修長的五指輕柔的拭去楚以雲臉上淚珠,聲音曖如春風般的嘆氣:“好,救你。”
楚以雲的眼中閃現出喜悅的光芒來,他們有最好的藥品,醫術最好的醫生,只要少爺答應救她,別說是五槍了,就是十槍也能救得了,況且子彈並沒有打中心臟。
卻在這時,冰涼的觸感抵在她的額頭。
砰的一聲悶響,楚以雲眼中的喜悅之光還未來得及消散,子彈已從她的額頭穿過後腦,一槍斃命。
此時,郝貝正走到拐角處,聽到悶悶的槍響,身子怔了怔,想回頭,管家張叔卻提醒她:“小姐,您現在雙身子,還是回屋休息吧。”
郝貝感激的看一眼張叔點頭,而後回屋。
一樓大廳內,沈碧城單手撫上楚以雲圓睜雙眸,而後站起身,槍口還冒着煙,輕吹一下槍口,收在腰間。
煩燥的扯了扯領口,脖子扭`動間,發出咯吱吱的聲響來。
綠露此時嚇壞了,縮着身子往後退,連楚以雲少爺都這麼輕易的殺掉了,要是知道她。
“少,少爺,都是楚以雲不想救小姐的,她嫉妒小姐所以……”
弗瑞德輕佻的笑着走廳內,睨一眼綠露胸前的傲然,嘲諷道:“怪不得說胸大無腦呢,今天算是見識到什麼叫胸大無腦了……”
綠露的臉色白了起來,求救的看向弗瑞德,但弗瑞德卻是理都沒理她一下的。
倒是藍翠說了實話:“少爺,救小姐的事兒,屬下的確起了私心,請少爺責罰。”
弗瑞德給了藍翠一個讚賞的眼神:“賓果,果真是胸小的比較有腦子,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fred,你……”綠露急的要跺腳了,難道是讓她也認錯的節奏嗎?
弗瑞德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不知死活。”
而後開口彙報他的調查結果:“從宅子裡開快車過去新民小區衚衕需要十五分鐘,普通人進`入衚衕找到貝妞兒藏身的地方可能需要一個小時左右,但是……”
弗瑞德說到此,看着綠露笑的露出八顆大白牙:“green—dew,你需要用去四十五分鐘嗎?”
弗瑞德說完聳聳肩,悠閒自得的走到沙發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無視於廳內的血腥味,還拈了塊點心吃的津津有味。
“少爺,就算是我們去晚了,那女人不也毫髮無傷嗎?”綠露性子一向高傲,是個不輕易低頭的主,此時仍然覺得,她們的存在比郝貝重要的多。
“弗瑞德,你說的沒錯,胸大的女人果真無腦。”
伴隨着沈碧城譏諷言語而來的是‘砰’的一聲槍響,血涌出綠露的腦門。
求死是一回事,但是眼睜睜看着子彈打入別人的腦門,一個血洞出現,到死都未能閉上眼則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猶如此時的夏秋,嚇的得牙齒顫抖,發出咯咯的聲音。
“藍翠,你知道規矩吧。”沈碧城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夏秋就看到離她很近的藍翠霍地從身上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來,而後匕首揚起。
“啊!”夏秋尖叫的閉上眼,卻沒有感覺到一點點的疼痛。
慢慢的睜眼,然後就看到那把匕首就紮在藍翠的右手掌中心的位置上。
郝貝聽到夏秋的尖叫聲,急的鞋都沒穿就從房間裡跑了出來,蹬蹬蹬的下了樓。
驚恐的睜圓了杏眸看着廳內死掉楚以雲和綠露,還有手上插着一把匕首的藍翠,差點沒嚇暈過去。
沈碧城輕嘆一聲,走過去,兩手一抄抱起她:“地上涼,說過你多少次了,總不記得。”
郝貝被沈碧城抱在懷裡時,身子一抖,像林中受驚的小兔那般眨巴着一雙水眸兒,緊緊的攥住沈碧城的襯衫沒說話。
“紅英,去把小姐的鞋子拿來。”沈碧城喊了一聲,不知隱在何處的紅英很快就把郝貝的鞋子送了過來。
沈碧城虔誠的像個信徒那樣,半跪在地毯上,握`住郝貝玉白的腳丫子放進鞋子裡。
郝貝眼中一熱,心中波濤滾滾,這樣的舉動,裴靖東也曾爲她做過,可是她卻連裴靖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cronin,你這樣會‘蟲’壞貝妞兒的,她要跟你一起生活,總要適應這些血腥的。”弗瑞德在邊上搖頭甚是不贊同沈碧城這種哄女兒的姿態。
“哥,我,我沒事……”郝貝怯生生的說着沒事兒,但顫抖的聲音卻是出賣了她。
沈碧城擡眸修長的五指劃過郝貝白淨的臉兒上,‘蟲’溺的說道:“沒事兒,慢慢來。”慢慢的,郝貝總會習慣這種生活的。
他就像是個兩極分化的精分者一樣,對着郝貝時,明明溫柔的不像話說,可是轉身,看向藍翠和夏秋時,眸底卻是一片陰冷的殺意。
“紅英,把她們扔獸島去。”
獸島?
郝貝斂眸記下這個名字。
夏秋的身子瑟瑟發抖,好像又回到那些恐怖的記憶中,那麼多條蛇,伸着長長的身子,吐着妖豔的紅色信子,虎視眈眈盯着她……
“不,不,沈碧城,你直接殺了我吧,殺了我吧,二貝,殺了我吧,求你了……”夏秋哭喊着,頭磕在長毛地毯上也磕的怦怦怦的響着。
“哥,獸島是哪兒?很嚇人嗎?”郝貝藉機好奇的問出口。
沈碧城笑着答道:“一個很好玩兒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
郝貝心裡啐罵,要是好玩的地方,夏秋會寧死也不去嗎?顯然夏秋是知道那個地方的。
“夏夏,那是個好玩的地方,你就放心的去吧。”
郝貝這麼對夏秋說時,夏秋簡直是瘋了一樣的吼着:
“郝二貝,我真是倒了幾輩子的黴運認識了你,你知道我的孩子是怎麼沒有的嗎?是他,爲了你,爲了你知道嗎?就這麼,伸手,從我的這裡,把那個三個月大的孩子活生生的從我的身體裡掏出來的……”
夏秋伸手比劃着那個動作,雙眼中全都是恨意,無所畏懼,一心求死的模樣。
郝貝傻掉了,夏秋比的那個動作,她知道,以前跟夏秋看過一個豔片兒,上面就有個女人自己伸手到自己的身體裡把自己的孩子揪出來的。
當時倆人一起看時,差點沒嚇死,所以郝貝可以想像,夏秋此時的心境如何?怕是恨死自己了。
“夏秋,你想死嗎?我偏偏讓你活着,紅英把她和藍翠送到獸島,沒我的命令,不許放出……”
沈碧城一聲令下,夏秋就狂笑了起來:“哈哈哈,你不敢殺我,就像你不敢殺了他一樣,你怕貝貝會恨你對吧……”
夏秋像瘋了一樣的挑戰着沈碧城的底線,可是就算這樣,沈碧城還是沒有開槍打死她。
郝貝緊張的僵直了身子,心也跟着怦怦怦的跳了起來,她好想衝上去問夏秋說的她是不是裴靖東?
可是她不能,最起碼現在不能!
夏秋和藍翠被紅英帶了下去,弗瑞德拍了拍沈碧城的肩膀也跟着離開了。
廳內,血腥味瀰漫着,充斥着一股肅殺的靜謐。
郝貝不自覺的以手捂上小`腹,想到夏秋說的的孩子是怎麼樣沒有的,又想到楊清的詛咒,脊背上像是爬了條冰冷的蛇一樣,涼涼的,溼溼的潤了起來。
“哥,哥,我,我困了,我要去睡覺。”
說罷,就往樓上跑去,可是她才跑兩步,就聽到沈碧城如鬼魅一樣的聲音鑽進耳朵裡。
“貝貝,你想要的,我都爲你做到了,那麼,我想要的,你明白嗎?”
郝貝站住身子,明明不該這麼倔強的轉身質問,明明就該裝作不懂的,可是她卻愣是站定,轉身,滿臉不解的神情問沈碧城:“爲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沈碧城輕喃着這兩個字,而後走到郝貝跟前,握`住她的手道:“好,我給你一個理由。”
郝貝被沈碧城這麼拉着,每走一步,都像是要踩在刀尖兒上一樣又懼又怕的。
終於,走到了沈碧城的書房門口,郝貝怯步不敢走進去,生怕裡面會有什麼驚恐的事情。
可是沈碧城卻是強迫性的摟住她,帶她進了書房。
她就站在書房的中央一動也不動,沈碧城放開她,走到書櫃前,那裡有一個古銅色的匣子。
沈碧城把那匣子放到桌子上,摁了幾組密碼,箱子彈開,發出輕微的怦聲,引得郝貝看了過去。
就看到裡面有兩本厚厚的筆記本,有a4紙那麼大的筆記本,一本是黑色皮面,一本是藍色鑲着白色的包邊。
沈碧城的手在兩本日記本上徘徊着,最後落在那本黑色的日記本上,拿起,走到郝貝的跟前。
帶着她,坐到書房的長沙發上,這纔開口道:“貝貝,你知道嗎?如果不是裴靖東的錯,現在,我的孩子,應該像他兒子那麼大了……”
沈碧城伸手比了個娃兒的身高,俊臉上全都是痛苦的神色。
郝貝愣愣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沈碧城掀開那本黑色皮面的日記本,首頁上赫然出現一對漫畫式的年輕男女。
男子長身玉立,臉形神態都是溫潤如玉,襯衫西褲在身,西裝掛在胳膊上姿態優雅中透着股放蕩不羈。
女子有一張鵝蛋臉,長長的頭髮微微彎曲着,着一襲天藍色的連衣裙,有着強碎的蕾`絲花邊兒,像是郝貝穿過的一件裙子,女孩子兒正擡頭看着天空,面部表情是帶着笑的,笑起來眼晴彎彎的像月牙兒一樣可愛。
氣泡狀的圈圈裡,分別寫着兩個人名:阮城,白菱。
第二頁,青竹林中,少男少女戲耍着,整幅畫面都透着一股青春洋溢的氣息。
四季如春的地兒,前面小半本都是歡快的,十分的唯美。
偶爾一句氣泡式的旁白,也都是以女子的口吻寫出:
【阿城生氣了,阿菱好擔心怎麼辦?】
【阿城受傷了,阿菱好傷心怎麼辦?】
慢慢的,空出了幾頁,再到有畫面出來時,卻有絲怪異,少女面朝蔚藍的天空,長髮亂了,臉髒污了,淚水像小溪一樣淌着,眼中生出一股絕望來。
氣泡狀的旁白寫着:【老天爺呀,如果你在,請你顯顯靈,讓阿城活過來吧……】
郝貝的心倏地一驚,只是簡單的畫而已,她卻能看出這女子的悲哀來。
第三十五頁,草堆裡,男子受傷的畫面躍然於紙上,女子淚流滿面……
第三十六頁,女子抱着一把匕首在痛哭……
沒有旁白,郝貝卻猜得出,男子定然是受了很重很重的傷,女子想結束男子的痛苦,卻又下不了手。
如此幾頁過去,畫面換成女子每天喂男子喝一些用竹筍熬成的湯水。
男子醒了,眼神卻是渙散的,畫面中沒有一點生命的跡像。
到了第四十五頁,郝貝卻是驚呆了,女子臉上是痛苦決裂的神情……
後來的畫面比較連貫,比較溫馨,像之前那些小清新的畫面一樣的溫曖,寥寥幾筆勾勒處男女二人患難與共的情意來。
郝貝卻是睜着眼,不敢往下看去,但沈碧城翻頁的動作卻不有停下來。
六十五頁,男子的精神好了,已經可以下牀走動時,女子終於暈倒了。
六十六頁,女子沉睡在血泊中,氣泡狀的旁白出現了:【阿城,用我和寶寶生命救活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郝貝豆大的淚珠子,啪嗒啪嗒的打在最後一頁的畫面上,暈染開一朵朵墨色的小花。
“哥……”郝貝哽咽着只喊了一聲哥,再也說不出其它任何話來。
“她叫白菱,是媽媽再婚丈夫阮文強的女兒阮白菱,是我的未婚妻,六年前,東埔寨瓦角山,以裴靖東爲首的特種單位包圍了我們,養父已經投降,打算帶着母親和我,還有我們七歲的弟`弟,一起回國接受法律的制裁。”
沈碧城的聲音低沉黯啞,語速極慢,好像垂暮之年的老者那般,每說一句話都用盡了全部的力量。
轟——郝貝的腦子像炸開了一樣,瞪大杏眸,滿臉驚駭的神色。
耳際迴響起秦佑安說的話:
【你當他是軍人就是好人嗎?當年東埔寨一役,明明毒販一家都投降了,你的男人,一顆手`雷扔過去,一家五口喪生火海……】
此時,郝貝好想說,不是一家五口,而是一家六口,不過五死一傷!
嗓子眼堵的死死的,眼晴也是酸澀的又痛又腫。
“哥,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所以,你纔不讓我跟他在一起的對嗎?不光是我們有血親,還有這不共戴天的仇恨對嗎?”
郝貝泣聲的哭喊着問出口。
沈碧城眸底血紅一片,修長白晰的大手緊緊握成拳,青筋畢露,語帶哽咽的‘嗯’了一聲。
“嗚嗚嗚,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哥,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如果早點告訴我,我一定不會跟他在一起……嗚嗚嗚……”
郝貝愴然大哭,心底痛的要死,她要怎麼辦怎麼辦?
這樣不共戴天的仇恨,裴靖東必死無疑了。
“貝貝,對不起,如果不是情勢所迫,我只會默默的守在你的周圍看你幸福……是我不好,破壞掉了你原本平靜的生活。”沈碧城柔聲的哄着郝貝。
郝貝卻是不依不饒:“還好,還好他死了,哥,我們的仇也算報了對不對……”
沈碧城沒有說話,郝貝心裡快急死了,眼淚啪啪啪的掉着喃喃道:“活該,所謂報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裴靖東終於死了,哥,咱們的大仇也算報了……”
“不,我不會讓他這麼輕易的死去的。”沈碧城陰沉的說着,雙手輕輕的摩挲着黑色日記本的最後一頁上氣泡圈內的字體上。
郝貝的雙手輕放在小`腹上,心一點點的碎掉,這是讓她學那個叫白菱的犧牲掉寶寶的節奏嗎?
“哥,我懂了,你給我時間,讓我考慮一下好嗎?這畢竟也是我的孩子。”
沈碧城輕柔的抱她在懷:“貝貝,我不逼你,但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爲你做到,而我要的,你能做到嗎?”
郝貝的腦子裡轟然一響,感受到沈碧城言語裡凌厲的殺意,打個冷戰,全身上下都冒出一層層雞皮疙瘩來。
“哥,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好嗎?”
沈碧城輕笑着點頭:“嗯,你好好想想,阿菱說每個生命都是值得珍惜的,所以我不想殺掉已經存活於世的兩條生命。”
轟隆隆——郝貝的太陽穴突突突的狂跳着,沈碧城的意思是……
果真,和她猜想的一模一樣。
“他們以爲把裴瑾瑜和裴黎曦養保護起來,我就沒辦法了嗎?一年沒辦法,我就等五年,十年,總有一天,會有機會的……”
沈碧城的聲音中偏執的嚇人,那言語中的篤定語氣,更是讓郝貝的心揪的緊緊的。
郝貝的雙手放到小`腹上,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哥,我聽你的話,打掉孩子,但是這件事兒,你讓我自己去做,給我幾天的時間好嗎?”
沈碧城笑問:“幾天?”
“七天,七天好嗎?”郝貝滿臉期待的神色。
沈碧城那淡淡的眼光射過來,郝貝只覺得臉上是潑了一盆冷水。
“三天,三天就可以了好不好?”不得不讓步。
沈碧城厚薄適中的脣片一張一合,吐出的話卻是不留一點點情面的:“一天,貝貝,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否則,我就讓人去拿了裴黎曦兄弟。”
“好,一天就一天,但這一天,你不許讓人跟着我,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去做掉。”郝貝被逼的沒辦法了,只得同意,但也提出了這麼一個條件。
沈碧城有絲生氣的抿脣,郝貝卻是哭了起來。
“嗚嗚嗚,哥,你是不是爲了復仇都不心疼我了,這是裴靖東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的外甥呀,我恨他,恨他殺了媽媽,恨因爲他而讓阿菱和哥哥你的孩子就這樣沒有了,但是哥哥,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可以獨自處理這事兒的權利,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郝貝的言語懇切,語速該快時快,該慢時則慢,臉上的神色也是堅決的恨意。
但就算這樣,沈碧城還是在猶豫。
郝貝有些急了:“哥,我就是想去給孩子買兩套衣服,然後再照個照片紀念下,再親自結束它,難道連這也不可以,還是哥你要像對夏秋那樣對你的親妹妹我嗎?”
“好,給你一天的時間。”
沈碧城終於同意了,擡手看了下腕上的金錶又補充道:“現在是下午15點,明天這個時候,我不想再看到你肚子裡的孩子。”
“好,我知道了。”郝貝說罷,就起身出了書房。
書房的門發出輕微的砰聲,而後鎖上。
沈碧城顫抖着手,拿起那本黑色的日記本,走回書桌前,修長的手指輕划着那本藍色的日記本,放在藍白相間的邊棱上,微微一用力,想掀開,卻又重重的放下。
好像這日記本的一頁有千斤重一般難以撼動。
如此反覆幾次,最終還是放棄了……
再說郝貝,回了臥室,本想直接就走掉,但腿軟的她根本就走不了路一樣,只有先上`牀躺下,眼淚啪啪啪的掉。
拿出手機想給她媽打個電話,但想了想,肯定打不通的。
這個時候格外的想她媽想她爸,就連她那皮的天天欠抽的小弟也讓她思念了起來。
夏秋沒有了,展翼和莫揚不能聯繫,她不確保如果沈碧城見到是展翼和莫揚接走她的時候,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也許會把裴黎曦和裴瑾瑜這對雙生子捉走,也許會一怒之下殺了裴靖東……
不管是哪一個可能,她都不想讓它發生。
最終,纖指落在寧馨的名字上。
這是她唯一能聯繫的人了。
“喂,寧馨,你在哪兒,你能來接我陪我一天嗎?”
“啊,貝貝,你在哪兒,我都來南華好久了,可是展小翼不讓我去找你,說你有重要的事,貝貝我好想你……”
寧馨軟軟的聲音中透着濃濃的擔憂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郝貝的眼底一熱,剛剛收起來的眼淚,又流開了。
“寧馨,我在中心路78號的沈宅,你來接我好嗎?不要告訴展翼。”郝貝泣聲的懇求着。
“好,你等着。”寧馨說罷就掛了電話。
半個小時後,寧馨那輛寶藍色的蓮花跑車風風火火的撞開沈宅的大門。
那真就是撞的,生怕別人不讓她進去一樣,鏤空的大鐵門就虛掩着,寧馨一踩油門就撞了進去。
院子裡的傭人們都嚇壞了,尖叫聲四起。
“你,你誰呀?大白天的這麼闖進來……”
“就是……”
寧馨可不管這些,推開車門下車,一雙鳳眸圓瞪着,迸發出無盡的火力。
“我來接郝貝的?你們敢攔我嗎?”居高臨下的神態像個女王那般讓人不敢小窺。
沈碧城屋子裡走出來,臉上是如沐春風般的笑臉:“歡迎,那麼,貝貝就拜託你了……”
寧馨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當然,必須的。”
郝貝聽到動靜從屋子裡走出來,她連一套換洗的衣服都沒帶,只帶了自己的隨身包包,這一點讓沈碧城很滿意。
“貝貝,明天這個時候我接你回來。”沈碧城伸手把郝貝臉頰側的秀髮攏到身後,語氣溫柔又纏`綿的叮囑着。
寧馨嘲諷的笑着:“沈碧城,你這是把貝貝當妹妹呢?還是當老婆當女兒的看着呀?”
沈碧城臉上的笑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像刷了層漿糊般地緊繃着,表達他的不悅。
寧馨卻是氣呼呼的冷哼一聲,拖過郝貝的手道:“走,我帶你走。”
當坐上寧馨的車,終於駛出沈宅的時候,郝貝緊繃的身子纔算是長鬆了口氣,全身癱軟的坐在副駕上,心底波濤起伏。
“寧馨,我們去匯仁路78號玉欣園吧。”郝貝淡淡的說着。
她跟裴靖東的開始就是從這裡開始的,玉欣園有着他們最初的記憶,縱然那裡有其它女人的痕跡,但卻是一段讓她終身難忘的經歷。
回到玉欣園,屋子裡很乾淨,就像是每天都有人來收拾過一樣。
郝貝貪婪的呼吸着屋子裡清新的味道,眼角有淚珠子滾落。
“貝貝,你告訴我,你怎麼了?爲什麼要哭?”
寧馨在邊上氣的要跳腳。
郝貝嘆了口氣:“沒事兒,我沒事兒,就是累了,想休息一下。”說着打了個哈欠,一副不想多談的模樣。
寧馨卻是紅着眼拿手機就喃喃着:“我要跟展小翼打電話,你這樣我不放心……”
郝貝的心跳快了一拍,如果她把她知道的告訴展翼,會不會有用。
但迅即她就搶過寧馨的手機扔的遠遠的。
“不要,不要告訴展翼了,我難受就讓我一個人難受好了……”
她已經取得了沈碧城的信任,如果這個時候,她把這些告訴展翼,那可能永遠都別再想取得沈碧城的信任了。
付出了這麼多,才得來一個可能會知道裴靖東消息的機會,她是不會放棄的。
“好,好,我不打,可是你到底怎麼了?”
郝貝斂了眸看自己的腹部,雙手呈一字型放到自己有小`腹上,語帶哽咽的喃喃着:“這兒,有寶寶了。”
“啊!”寧馨驚呼,低下`身子,去摸郝貝的小`腹:“貝貝,你說這兒,真的有寶寶了嗎?”
郝貝含淚的點頭,寧馨高興極了的歡呼着:“太好了太好了……”可是隻歡呼到一半兒就怔住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貝貝,這個孩子是,是裴老大的嗎?”
郝貝怔住,眸底高深莫測,沒有回話算作默認。
寧馨一撇嘴紅了眼,抱着郝貝道:“不怕不怕,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到時候讓醫生好好檢查檢查,不定沒事兒呢……”
郝貝愣神,想到寧馨可能以爲她跟裴靖東是親表兄妹,有血親,生孩子會有問題吧。
張了張嘴,好想說點什麼,但腦海裡又響起那個深夜,纏`綿前裴靖東說過的話。
他說:【傻丫頭,你還真容易相信人呢,記住,除了你自己誰也不要相信。】
她問他連你也不要相信,他說是的,只相信你自己。
“嗚嗚嗚,寧馨,寧馨,我好難受……這也是我的孩子,我的呀……”最終只是哭着說這也是她的孩子,沒有再說其它關於裴靖東的任何事情。
郝貝哭累了就去臥室休息,依舊是嫩黃色的牀品,這種氣味,讓她身心舒爽,很快就睡了過去。
寧馨見郝貝睡着了,這纔出了門。
超級市場裡,人來人往,寧馨淹沒在人羣之中,挑選了最新鮮的食材,買了一大兜子纔出了市場。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傾灑着金色的光芒,寧馨的眼中卻看到了秋的蕭條、敗落。
坐上車,準備開車時,手機響起,看了眼號碼,蹙眉接了起來。
“嗯,我在買菜,我怎麼就不會買菜了,我還會做菜呢,挺好的呀,一切正常……”
“爲什麼不能留下,現在醫學那麼發達,那也是一條生命,那是條生命……”
電話裡很快就吵了起來,最終以寧馨氣呼呼的掛了電話爲終結。
……
郝貝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屋子裡傳來陣陣飯香味。
寧馨做了可口的小米粥和幾樣開味的小菜,兩人一起吃飯。
寧馨還說她買了好多適合孕婦吃的食材,以後天天做給她吃。
這一`夜,郝貝睡的異常安穩,因爲她知道明天有一場硬仗要打,她就必須休息好才行。
翌日,清早,郝貝和寧馨一起吃了早點,寧馨開車,兩人往商場裡行去。
孕婦專賣店裡,郝貝買了一套天藍色的孕婦裝,眼晴瞄了幾眼粉色,最終還是選了天藍色。
她把孕婦裝,還有寶寶的衣服,全都買的天藍色,水嫩嫩,很是喜人。
還讓寧馨幫她拍上照,九點多的時候纔去了軍總,到醫院的時候,給沈碧城打了一個電話。
“哥,我去軍總做,你兩個小時後來接我吧。”
站在醫院的大廳裡,寧馨去幫她排隊,很快就排到了號,11樓婦產科。
郝貝拿着病歷本站在這兒,思緒萬千。
當初她看到過夏秋在這兒,她陪着夏秋做過一個流產手術,看着那冰冷的手術器皿在夏秋的身體裡結束掉那一團化成血水的生命,如今,她自己也要……
寧馨在邊上勸着她:“沒事兒沒事兒,咱們就是做個檢查,不一定會有事的。”
郝貝笑着點點頭,心想,這可不光是一個檢查的事情呀,手放在小`腹上,眼中一片堅定的光芒。
高跟鞋篤篤篤的聲音由遠及近。
一個帶着小細黑邊眼鏡,身穿黑色套裝,胳膊上搭着一件白大掛的年輕女子從郝貝的身邊走過,腳步輕頓,蔥白的纖指頂了頂鼻樑上的睛鏡,走到護士的跟前。
年輕女子輕咳一嗓子走到護士跟前:“劉醫生今天忙不過來吧。”
“啊,顧醫生,你今天不是休息嗎?”
“嗯,在家沒事幹,來加班,這個隊這麼長呀,從中間的隊切開,另一波分到我這邊來。”被稱作顧醫生的女子指揮着郝貝把隊伍切開一半分給她。
護士來分隊,郝貝往後退了一步,正好切到她這兒。
就這樣,以郝貝爲首的這一隊,跟着護士到了另一個辦公室前候着。
沒多大一會兒,護士開始喊號。
“21號郝貝來了嗎?”
郝貝舉手,跟着護士進去,寧馨也隨後跟上。
先前的年輕女子已經穿上白大掛,此時正坐在桌後頭也沒擡的拿起護士遞上來的病歷本問着,姓名,年齡,檢查項目,乾脆利落,這個過程連頭都沒擡一下。
郝貝一一回答,最後帶淚的說了句:“醫生,我要打胎。”
寧馨蹭的站了起來:“醫生,她在胡說八道,你別聽她的。”
女醫生啪的一拍桌面,雙眸中寫滿了不悅,揉了下輕皺的眉心吩咐護士:“把家屬先請出去。”
當問診室裡,只有郝貝和醫生時,那女醫生纔開口道:“我叫顧競然,你的手術由我來完成。”
說罷帶着郝貝出問診室,到了旁邊的治療室。
寧馨還在外面大喊大叫,卻被護士拉遠了。
沈碧城趕來的時候,寧馨還在大喊大叫着,可是治療室的門是鎖緊的,只要裡面不打開,外面的人別想進去。
沒多大一會兒,有護士出來,拿了一張單子喊道:“誰是郝貝的家屬,在這兒簽字。”
護士拿出來的一張是手術同意單,另一張是b超的單子,超聲波中,可見胚胎一枚,發育完好,育四周,患者要求做人工流產。
沈碧城接過護士手中的筆要簽字,寧馨卻是瘋了一樣拽着他:“沈碧城,你還是不是人,那是一條生命,一條生命呀!”
沈碧城三個字最終還是簽在了手術同意書上,寧馨的身子軟了下來,紅了眼啜泣着。
兩個小時後,護士推門出來喊郝貝的家屬進去幫忙。
沈碧城和寧馨進去了,郝貝此時還半昏迷着,醫生正拿着一個化成血水的瓶子要當作醫療垃圾讓護士收走。
沈碧城卻是開口道:“這個我們可以自己帶走嗎?我們想把他埋葬掉。”
醫生愣了一下,皺下眉頭,最後扔了兩個字:“隨便。”
寧馨幫郝貝把衣服穿好,看到郝貝下`體的血時,寧馨忍不住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沈碧城把那瓶血水拿在手中,冰冷一片,而後從治療牀上抱起郝貝,輕親她的額頭,面帶溫柔的笑容道:“貝貝,我們回家。”
……
治療室中,正在洗手的顧競然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後,長舒了口氣,加快洗手的動作。
片刻後,出了治療室,看診室邊的護士看到她過來就要叫號。
顧競然卻是摁住小`護`士的手道:“我有點不舒服,看來不能加班了。”
護士心疼的看着顧競然道:“顧醫生,你纔剛調來咱們這兒,不用加班的,那我把這些還給劉醫生還回去。”
顧競然淡淡一笑:“好,辛苦你了。”
那些被撥過來的病患又就這麼被推回去,排的位置比原來還要靠後,紛紛不服氣的嘀咕着:“這什麼醫生呀,倒像劊子手專門給人做一個流產就不看診了……”
顧競然聽到這個,輕笑一聲不予反駁,淡漠的邁着步子往電梯裡行去。
再說郝貝這兒,醒來後已經是當天晚上,牀邊一直都有沈碧城守着的,她一醒來,沈碧城就喊了紅英端了雞湯過來,親自喂郝貝喝下。
郝貝要牀上睡了五天,身體纔算是緩了點勁過來。
“哥,我的孩子,你拿回來了嗎?”這纔有機會問問沈碧城這個孩子的事情。
沈碧城眸色陰沉起來:“拿了,但是我有個更好的辦法,需要你的配合。”
郝貝疑惑的擡眸:“什麼辦法?”心中卻是瞭然沈碧城想怎麼做的。
沈碧城溫柔的笑着:“讓他親眼看看自己的孩子變成了一團血水,這纔是對他最大的懲罰,貝貝,你能做到嗎?”
郝貝僵直住身子:“哥,真的一定要這樣嗎?”心都狂跳了起來,沈碧城終於要帶她去見裴靖東了嗎?
“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的。”沈碧城拍拍郝貝的肩膀,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卻帶着無限的哀愁。
“哥,如果你一定要這樣,我會按你說的去做,但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們不做這樣的事了好嗎?”
“好,那這就安排去獸島。”沈碧城說的雲淡風輕,好像就是說去哪兒吃飯一樣的輕巧。
等沈碧城走出屋子,房門發出微砰一聲反鎖上時,郝貝才緊緊的攥住手心。
尖利的指甲掐進掌心中,掐出一個個的血痕來,終於,終於要見到裴靖東了嗎?
鼻頭酸酸的,眼中有透明無色的夜體隨之落下,抽泣着喘不過來氣,趕緊伸手捂住嘴,生怕自己會哭出聲來。
沈碧城走出屋子就去了書房,摁了視訊下了命令:
“把裴靖東的兩個兒子綁去獸島,我要讓他他也嚐嚐這種親兒子死在眼前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