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彥澤跟蘇絡在這邊說話,自然引得旁人側目,男人一身軍裝器宇軒昂,加上原本就站在衝突現場,更是一身煞氣令人心驚,蘇絡卻恍若未覺,像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依舊抿着淺笑跟男人說話。
謝景辰支起身子看了那邊半晌,才擡腳想走過去,卻被葉小福攔住,那張娃娃臉上顯然帶着深深的戒備:“有什麼事情嗎?”
“讓開,我不找蘇絡。”謝景辰對葉小福有點忌憚,但是還沒有到需要跟她客氣的程度,換句話說謝景辰這輩子還沒有對誰客氣過,葉小福跟她非親非故自然是沒有什麼資格要她好好相與的。
“等他們說完話,你就可以過去了。”葉小福卻是一步不讓,直接將謝景辰攔在了坡下:“你打不過我的,不用試驗了。”
剛纔葉小福是看到謝景辰動手的,所以也知道對方有些功夫在身,會想着暴力突破她的封鎖也是理所當然,因此提前先提醒了對方,省的到時候再讓蘇絡難做。
謝景辰聽了葉小福這話,果然沒有硬闖,而是跟她對峙着。
蘇絡從坡上走下來:“謝醫生?找我有事兒?”
葉小福這才讓到了一旁,蘇絡見謝景辰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遲疑了片刻才讓葉小福先去做別的,這才擡眸對謝景辰笑笑道:“是少雍派來保護我的人,剛纔要是對謝醫生有所冒犯,我代替她賠個不是。”
“果然是唐隊的人。”謝景辰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隨即不甚在意地指了下旁邊:“我們去那邊聊。”
蘇絡看了看那邊,見沒有人來往,便跟着謝景辰走了過去,剛站定謝景辰就毫不客氣地跟蘇絡說道:“你最好跟陸彥澤保持一下距離。”
蘇絡挑眉,她知道謝景辰說話直接,但是還不至於直接到這種程度,能讓她說出這樣的話絕對不是因爲她心情使然,而是因爲有別的原因纔對:“能知道原因麼?”
“陸彥澤和唐少雍曾經是過命的兄弟,因爲一個女人分道揚鑣,雖然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你捲進去就有點不妙了。”謝景辰說的毫不掩飾,直截了當到讓蘇絡都覺得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尖道:“我還真的不知道,那個女人……是席明夜?”
蘇絡只是偶爾福至心靈,沒想到謝景辰竟然驀然眯了眼眸,眼神不善地瞅着蘇絡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句話:“你見過她了?哦不對,她回國了?”
“你也認識她?”蘇絡沒否認,好奇地問道。
謝景辰在蘇絡的印象中應該是曾經跟唐少雍和霍知秋共事過,現在又回國來跟陸彥澤共事的軍醫,那位席明夜應該是剛剛回過來成爲Zone駐華運營部總管,這兩個人怎麼會有交集呢?
“忘了說,我是陸彥澤的前妻。”謝景辰看出蘇絡的疑惑,語調平淡地拋出句話。
蘇絡眨眨眼睛,只覺得是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了,剛纔謝景辰說啥?陸彥澤的前妻?
前妻?!
“失敬……”
蘇絡迷迷糊糊地吐出句話,倒是讓謝景辰撲哧一笑,女人原本冰冷的容顏笑起來像是盛開的絕豔牡丹,讓蘇絡瞬間就有些迷失其中。
蘇絡好不容易將自己拔出來,纔不好意思地撓撓髮梢道:“我是有點被嚇到了,我還以爲謝醫生沒結過婚呢……”
“所以,我才提醒你。”謝景辰意有所指道:“那位席小姐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你最好不要讓唐隊或者是陸彥澤,再想起這麼個人來,所以不要親近陸彥澤,不要試圖惹惱唐隊。”
蘇絡抿抿脣,固執地追問道:“所以當年那位席小姐究竟做了什麼?”
“你可能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不是麼?”謝景辰瞳孔深深地看着蘇絡,像是要從中看到她的思想,卻是不點破道:“具體發生什麼,我雖然知道,但是不會告訴你,畢竟你從唐隊那裡得到答案纔是正途。”
謝景辰說到這種程度,蘇絡便不再追問,心裡默默地將席明夜的名字上打了個重點號,將那些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對着謝景辰禮貌笑道:“多謝謝醫生的提醒,我會謹慎些的。”
“最好是如此。”謝景辰淺淡地笑笑,對蘇絡這種能屈能伸的態度倒是頗有好感。
蘇絡找到了葉小福,一起回營地。
一路上她都有些沉默,一直想着剛纔謝景辰說的話。
葉小福感受到蘇絡低落的情緒,擔心地拍拍她肩膀:“絡絡你沒事吧?是不是那個醫生跟你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啊?”
“沒有什麼。”蘇絡卻沒有多說什麼,沉默了半晌才擡眸看向葉小福:“你知道席明夜麼?”
葉小福驚了一跳,抿抿脣有些遲疑地問道:“絡絡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你是知道的吧,她是少雍的初戀對麼?”蘇絡看葉小福這個態度,就知道她其實是知道席明夜的。
“恩。”葉小福小心翼翼地迴應了以後,才覷着蘇絡的神情:“不過你不用在意的,先生不是那樣的男人,那個女人太不知好歹,過去就是過去了,就算是再糾纏回來也沒有什麼用了。”
“她現在回國,就是爲了少雍而來。”蘇絡用的是肯定的口氣,神情間有些惆悵,攪了攪手指輕聲嘆道:“所以我纔想着,至少在短時間內,我還是不要留在國內比較好。”
蘇絡不承認自己是因爲有點懼怕跟席明夜正面對上,纔在剛剛得知雪狼2的消息後就要來試鏡的,這個劇組剛好滿足了蘇絡能夠短時間內出國的條件,蘇絡就來了。
雖然唐少雍已經給了她足夠多的安全感,甚至公開宣佈了她的身份,然而蘇絡在面對席明夜的時候,仍舊有些心虛。
或許,在蘇絡看來,初戀總是有那麼點特殊的吧,就像唐少雍是她蘇絡的初戀一樣。
而唐少雍的初戀,是席明夜。
這個名字,是他不願別人不想提起的名字,是他曾百般逃避不想回憶的名字,這樣的姿態本來就代表着他的在意。
蘇絡幽怨地想着,只覺得剛纔在電話裡說的話太少,這麼短時間裡又想念他了。
現在蘇絡有些後悔來拍戲了,雖然蘇絡的戲份並不多,但是還要至少一週才能殺青,她很想很想唐少雍,很想立刻去到他身旁,即便被說是任性也很想。
“絡絡你其實想錯了,先生已經公開聲明瞭,其實那個聲明就是給席明夜看得。”葉小福深深看了蘇絡一眼,伸手拍了下蘇絡肩膀,劃下牢牢握住對方冰涼的手指:“你別多想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先生這樣在乎過一個人,你絕對是最特別的哪一個。”
蘇絡虛弱地笑了笑。
經歷過剛纔的那麼多刺激,蘇絡只覺得渾身疲倦,偏偏一點睡意都沒有。想着少雍,想着席明夜……
蘇絡直到回了營地也還是合不上眼。
葉小福身上有幾處傷口,早早就回了房間休息,蘇絡反而睜着大眼睛坐在客廳裡呆了很久,終於耐不住地起身走了出去,不知不覺地就逛到了食堂二樓的小吧檯。
這邊平時很少有人來,今天剛經歷過驚魂時刻,更是沒有人在這種時候出來轉悠,蘇絡來的時候小吧檯籠在一片陰影中,蘇絡擡手打開了吧檯上方的吊燈,暖融融的光亮傾灑下來,才讓蘇絡覺得心裡好受了些。
坐在吧檯前,手指無意識地撫摸着倒扣的高腳杯,撐着下巴看窗外一個人影都沒有的外景場地,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很久,久到當蘇絡聽到木門被推開的響聲時,錯以爲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偏頭看過去的動作都有些遲鈍。
站在門外的是傅子期。
他臉頰上被劃傷了一條板寸長的口子,只貼了快小小的膠布,並不影響他俊美的容顏,見蘇絡坐在裡面,似乎也有些例外,從蘇絡身後繞過去進了吧檯,彎腰從吧檯下面的櫃子翻出兩三瓶酒立在蘇絡面前,語調低沉地問道:“喜歡哪一種?”
蘇絡看着那三瓶酒上龍飛鳳舞的外文字,一個都不認識,只能胡亂點了一個:“傅導也想喝一杯?”
“當然不是直接這麼喝了。”傅子期脣邊勾出一抹蠱惑的弧度,瞥了眼蘇絡,因爲籠罩在暖光中而顯得格外纖長的睫毛覆蓋住眼底的豔色,上身換了件洛可可式的復古襯衫,領口的翻邊上方鈕釦繫到了最上面一顆,領結打的闆闆整整,光影之中的側影如同油畫中的神祗,令人產生一種頂禮膜拜的情緒。
看着傅子期熟練地洗刷着杯子罐子,蘇絡掩飾不住驚訝道:“傅導還會調酒?”
傅子期歪頭慵懶地笑了笑,修長手指將杯子抓在掌心,昏暗光線透過玻璃杯折射的琉璃光彩就照在他風光霽月的臉頰上,偏過頭低笑,揚起的脣角有種驚心動魄的靡麗,寡淡眉目都填上一層豔色,語調輕揚。
“小絡賞臉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