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兩聲,顧愷的聲音就傳了來,溫潤低沉中,滲着一絲說不出的情緒,“然然!”
“顧大哥,我有些事,想當面跟你說。”
溫然想了想,電話裡,有些話說不清楚。
“好,我現在過去。”
顧愷答得很爽快,此時此刻,他正在顧巖的辦公室,和他說了然然已經知道真相,並且對墨修塵提出了離婚的事。
“嗯,我在家等你。”
掛了電話,顧愷對上他父親關切的眼神,溫和地說:“爸,然然說有事找我,我現在過去溫家一趟。”
顧巖點頭,不放心地叮囑:“然然接了傅經義的電話,知道的事,肯定不少,她要是問,你就如實告訴她,不要再隱瞞了。”
顧愷眸色變了變,眼裡劃過一絲猶豫,他也覺得,然然既然接了傅經義的電話,肯定知道了許多事,不僅僅是那一件。
可是,要把全部的真相告訴她,他還是覺得殘忍。
“好,我一會兒先聽聽她怎麼說,也許,她不是爲了這個找我。”顧愷的話有些自歁歁人,但他真不希望然然知道了全部。
顧巖沒有說話,只是對他擺擺手,示意他去找溫然。
溫家
顧愷從醫院來到這裡,一路車開得很快,只用了二十分鐘時間。
溫錦看見他,眼裡閃過一絲詫異,“然然給你打電話了,還是墨修塵不放心,讓你來的?”
顧愷跟着他一起進客廳,嘴裡回答着:“是然然給我打電話,說有些事,當面跟我說。”
“他回來後,就問我,她除了不能要孩子,還有沒有別的病。你想好一會兒怎麼回答她了嗎?”溫錦聽他說,是溫然打電話讓他來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顧愷抿抿脣,淡淡地說:“我爸的意見,是把真相告訴然然,她已經向修塵提出了離婚,這說明,她知道的,比我們想像的要多,我們若是再隱瞞下去,她心裡的想法,也不會告訴我們。”
溫錦臉色微變,半晌,才沉默點頭。
“我先上樓找然然。”
顧愷拍拍他肩膀,三步並作兩步地快速上了樓,去溫然的房間找她。
溫錦清俊的身影站在樓下,眉峰輕蹙地望着二樓,許久,才轉身,朝廚房而去。
“然然,筱筱也在啊?”
顧愷進屋,先和溫然打了招呼,纔看向白筱筱。
白筱筱衝他點點頭,對牀上的溫然說:“然然,你和你哥聊,我去樓下看看溫大哥做了些什麼,今晚我要在這裡蹭飯吃。”
“我送你下去吧。”
顧愷看了眼她的輪椅,她自己沒法下樓。
白筱筱無所謂地笑笑,輕快地道:“不用,我對着樓下喊一聲,溫大哥就上來接我了。”
“我送你出去。”
顧愷也笑笑,把白筱筱送出了房間,對着樓下喊了一聲溫錦上來接她,他才轉身回到房間,關上門,走到病牀前,直接在牀沿坐下,阻止溫然起來:“然然,你就坐牀上好了。”
溫然沒有拒絕,靠在牀頭上,顧愷怕她這樣不舒服,又拿起一個枕頭墊在她身後。
“然然,你想問我什麼,就儘管問。”
顧愷嘴角彎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聲音溫潤輕柔。
溫然點點頭,輕聲說:“修塵一定告訴了你,我跟他提出離婚的事吧。”
“嗯,他說了,他的情緒不太好,然然,我認識修塵二十多年,從沒見過他像下午那樣子。”
顧愷說這話時,心裡有些難過。
溫然聽他這麼一說,心狠狠一疼,繼續說:“是他讓筱筱來陪我的,筱筱還告訴我,他要去做絕育手術,哥,如果修塵真的找你,你一定要阻止他,好嗎?”
顧愷一驚,狹長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說:“然然,如果修塵真的要那樣做,別說我阻止不了,就是加上阿鋒和阿牧,甚至是咱爸,也阻止不了。”
溫然聞言小臉驀地又白了。
“然然,能阻止修塵的人,只有你。你能不能告訴哥哥,你爲什麼要和修塵離婚?”
溫然垂下眼簾,低頭盯着被子上的花紋,聲音,低低地,帶着三分壓抑的情緒:“哥,你明知道,我除了不能生育,還不能陪他一輩子,這樣的我,早晚都是要離開他的。”
“然然!”
顧愷俊顏一白,漆黑的眸子裡涌上一股熱潮,前一秒還溫潤的聲音,帶了濃濃的顫音。
她真的知道!
溫然擡頭,她紅腫的眸子裡,一片似水的平靜,竟然看不出難過,從接到傅經義電話到現在,已經兩個小時了,這兩個小時裡,她難過得太多。
心,都有些麻木了!
看着一臉震驚,眼神複雜的顧愷,她脣邊反而浮起了一抹輕柔地笑,“哥,我一開始是無法接受,就是現在,我也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可是,我不能自歁歁人,這一切,是真的,誰也改變不了。”
若是能改變,面前,她這位醫學博士的哥哥,以及她那做了幾十年醫生的父親,他們一定會傾盡一切,治好她的。
她忘了童年的記憶,對傅經義,也沒有任何的記憶,不知道他有多厲害,是怎樣一個人,只聽哥哥和爸爸他們說,傅經義很變態,心理扭曲。
下午的電話裡,傅經義冷笑着,得意的告訴她,她的病,顧巖根本治不好,就算窮盡顧巖一生,也沒有辦法。
顧愷狠狠地抿了抿脣,堅定地說:“然然,你別聽傅經義的,他只是爲了嚇唬你,他自認爲自己第一,但他比起咱爸,還是差了一些,就算那六年裡,他對你用了毒素,我和爸爸,也一定會把你體內的病毒清除乾淨。”
溫然眸子閃了閃,哥哥的話,讓她心裡很溫暖,也很感動。
她平靜地說:“哥,我知道你和爸都在想辦法,但你們不用爲難自己,特別是爸爸,我不希望他整天的爲我操心。你告訴他,就算沒有辦法,也不要自責,我不怕死。”
“胡說什麼,你不會死的!”
顧愷臉一沉,嚴肅的打斷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