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遲遲沒有接到冷昧的電話,她又不想下樓去幹等,萬一他不來,她豈不是顯得很傻嗎?正猶豫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一下時,門口有人敲門,難道是他來了?
她疑惑地走過去開門,“誰呀?”
“你想見的人!”
冷昧一手插在口袋,一手靠在門框上,唐蘇一開門就看見他的這幅模樣,“你怎麼上來了,打了個電話我下去就行,反正是要出去的!”
“誰說要出去?”
唐蘇愣了愣,“什麼意思?”還沒反應過來,他扣住她的肩膀,直接將她推進了房間,反手把門給關了,他抵在門板上,拉着她在眼前。
“你,我們……”唐蘇有些語塞,她掰開了他的手,退後了一步,“我這裡可不是五星級大酒店,更不是總統套房,環境差得很,你呆不慣的,我們還是出去,我去拿包!”
“你急什麼?我還沒說呆不下去呢!”他笑着在房間了轉了幾圈,“這商務套房也不錯,正好可以做談判,難道你想在公共場所跟我談離婚的事嗎?”
當然不想!
兩年前的風波雖然說平息了,搞不好還有人認識他們,萬一又被有心人拍到,她要怎麼混啊?
他垂頭看她,“還想出去談嗎?”
“就在小客廳裡談吧,你坐,要喝點什麼?”
她穿着簡約的商務裝,大方得體之餘有種別人沒有的清新俏皮的感覺,這是她獨有的少女韻味,哪怕早已過了少女時期也未曾改變。
她禮貌地邀請他坐又問他喝什麼,一臉談公事的嚴謹模樣,雖說她職業的一面很美,但這一面不是用來向她展示的,她應該展示給他的就獨獨是不該在別人面前展示的模樣,譬如那嬌羞……
冷昧坐在了沙發上,“你有什麼喝的?”
她拉開小冰箱,裡面的飲料很單調,都是些市面上常買的東西,“速溶咖啡,要嗎?”
“來瓶酸奶!”
“啊?”她沒反應過來。
冷昧異常好脾氣的重複了一句,“我說,來瓶酸奶!”
酸奶?冷昧?他要喝酸奶?怎麼可能!雖然說不能以貌取人,大男人也可以喝酸奶,可他說要喝就是奇怪!
她愛喝酸奶,逼着他喝過幾次,他都說一股餿味,有什麼好喝的,要不是國家檢測合格,他真不放心她喝這怪味的東西!
想法百轉千回,她還是拿了瓶酸奶遞給了他,他卻不接,她愣,“不是要喝酸奶嗎?”
“幫我擰開!”他翹着二郎腿,一派老闆樣。
唐蘇磨牙,就當他一回秘書,擰開就擰開,“喏,可以喝了!”
他接過酸奶,在手裡把玩着卻一口都沒喝,她剛要說話,他卻打斷了她,“你怎麼不問問我,爲什麼要喝酸奶?”
唐蘇無語,“這有什麼好問的,人的口味總是會變的,況且都兩年功夫了,你以前不願意接受的東西,沒準現在樂意接受了呢?”
“這就是理由?”他看着她,問。
她呼出口氣,“冷昧,我找你來是談離婚的事情的,不是來關心你爲什麼要喝酸奶的,況且你現在喜歡喝酸奶,還是不喜歡喝酸奶都跟我沒有關係了,我問了又能怎麼樣?”
冷昧翹着的二郎腿猛地收了回來,他全身繃直坐着,緊緊盯着她的臉,看得唐蘇一陣不自在,這男人到底搞什麼名堂?
難道,他是想說,因爲這兩年想念她,所以喝她愛喝的飲料,喝着喝着喝出感情來了,愛上了酸奶的味道了?
他這樣子看着是像這麼回事,但她再也不敢自作多情了,沒準人家是因爲有了孩子,孩子愛喝跟着喝了幾次就愛上了呢?
“所以,你也不告訴我,這兩年你去哪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是嗎?”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去美國了,就那天你見到我的時候回來的,回來跟Ricky談合作的事,我在sinla做中國版的主編,現在叫Susan!”她既然回來了,就沒打算瞞着在美國的事,況且跟Ricky合作,她也瞞不住的。
“嗯,我的確都知道了!”他淡漠一笑,有些落寞,“你要告訴我,也不過是這些全世界都快知道的事情了!”
“冷昧,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這兩年我做了什麼,過得怎麼樣,跟你都沒有關係了,因爲我們馬上要離婚了,不是嗎?”
“就算我們要離婚了,那這兩年的時間裡,你是不是我的女人?”
唐蘇氣結,這是什麼邏輯?
“既然,這兩年的時間裡,你還是我的女人,那我就有必要知道你的一切,我給你三天時間,給我一五一十地彙報這兩年你的近況,我不會不明不白離婚的!”冷昧扔下這話準備起身。
唐蘇忙站起來擋在他面前,“什麼叫做不明不白離婚,離婚本來就是兩年前約定好的事情!”
“兩年,可以改變很多事!”冷昧睨了她一眼。
“所以,我們更應該離婚纔是!”她倔強。
“我沒說不離婚,但必須在我知道你這兩年的全部事情之後再提離婚,這個要求很過分嗎?”他一臉無辜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唐蘇心裡直翻白眼,嘴上卻不得不依着他,“好,不用三天,現在我就可以一五一十地把我在美國的事情,事無鉅細地全部告訴你!”這兩年經歷很簡單,她所有的着重點都放在了工作上,直接跟他聊工作就行!
“好呀,我洗耳恭聽,不過需要換個姿勢!”冷昧神秘一笑,走向了她的臥室。
唐蘇忙跟上去要阻止,他已經大步一邁,長腿跨向了她的牀,將皮鞋一脫,躺在了她牀上,還脫去了外套,拉過被子把自己蓋好,“現在可以說了!”
“你?”唐蘇又氣惱又無奈。
“既然要事無鉅細的說,那想必是說來話長,當然需要換一個舒服點的姿勢才行,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躺下來慢慢說?”他揚着眉看她。
唐蘇哭笑不得,找了個張凳子坐在他對面,應了他的要求開始詳細彙報這兩年的情況,過程中冷昧始終閉着眼睛呼吸悠長,每每她懷疑他是不是睡着了,準備停止彙報時,他又突然搭上一句話,兩個小時下來,她口乾舌燥。
“喝點水,繼續說!”冷昧沒有睜眼,而是很貼心地提醒道。
氣得唐蘇直咬牙,“你是在故意爲難我嗎?還是想知道這兩年我有沒有給你戴綠帽子?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沒有!所以,你不用……”
“對了,怎麼說了這麼久,沒聽見你的內容裡有其他男人存在,譬如那個皇甫尊,你是在刻意隱瞞什麼?還是在避重就輕?”問這話的時候,他倒是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不是說了嗎?我沒有給你戴綠帽子!”問來問去,不就是在乎這個嗎?這真是可悲可怕可笑的佔有慾!他都跟他的好妹妹生了孩子了,還來計較她有沒有怎麼樣,簡直可恥!
“這一點我很相信你,你不用解釋,我只是單純想知道這兩年你的情況,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都得按我的要求一五一十的慢慢說來聽,繼續!”他又閉上了眼睛,等着聽故事。
“兩個小時了,我已經說得夠詳細了,還要我說什麼?都已經從故事開始說到結局了,連配角童笑他們的感情過程我都說完了!”
唐蘇直翻白眼,她做夢都沒想到,會是用這樣的方式向他訴說過去兩年的情況,這心情這口吻跟年度工作彙報似的,偏偏他還沒完沒了地追問。
“那就再花兩個小時時間,單獨說說你跟皇甫尊的事,說說這兩年你們的感情過程,嗯?”他睜開眼,盯着她。
唐蘇直接一個白眼給他,“我跟他能有什麼感情過程,我們單純地只是朋友!”
“???的嗎?你一個即將離婚的身份跟着他去了美國,這樣開放的國度,你說你們是單純的朋友?我相信你不會**出軌,但我不相信你沒有精神出軌!”
“你都不相信,我還說什麼呢?”況且,她沒有向他解釋的必要了!
冷昧把玩着手指,聲音拉得悠長,“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最孤獨無助的時候,最無依無靠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想盡一切辦法去哄她開心去幫助她,試問哪個女人不會被感動,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動搖的吧?況且,還有兩年的朝夕相處!”
“分析得很有道理,冷總果然有先見之明,的確啊,我很感動啊,我也不是鐵石心腸,所以……”唐蘇故意拉長了聲音,“我們的故事怕說出來,你會心裡不舒服吧?”
“那是我的事,你說就是了!”他語氣淡然。
唐蘇來了倔勁,要她說是吧,那她就如實說啊,對於她的情感還可以添油加醋地描述一下,反正她有沒有精神出軌,他們的婚都離定了!
就準他精神**均出軌,不准她也精神出軌嗎?
“所以,綜上所訴,皇甫尊真的是一個值得託付終生的男人,我已經被他的真情深深感動,並決定盡我之所能回報他!”說完,唐蘇長長舒了口氣,“彙報完畢,你還滿意否?”
“你讓你的丈夫表示對你和其他男人的姦情說滿意?”冷昧的那張臉已經黑沉得可怕。
“這不是你要求我說的嗎?怎麼,說完了你又不高興了?”
他冷眸一沉,“唐蘇,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嗎?”
她好笑,“我爲什麼要激怒你?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做,你現在不高興了,反而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我多委屈?”
“你委屈?”整個過程最委屈不是他嗎?聽到她那麼辛苦,他心疼不已,聽到她跟皇甫尊互動那麼多,他吃醋難受,她還敢說她委屈!
唐蘇不想跟他繼續這個話題,“現在我已經把我所有經歷都說完了,可以聊離婚的事了嗎?”
他瞪了她一眼,猛地從牀上坐起,唐蘇被他嚇了一跳,他卻惡作劇地笑了,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嗯,躺了這麼久也餓了,乾脆邊吃邊說吧,正好剛纔的話題,我們還可以再探討探討!”
說完,他起身披上外套,準備帶她出門。
唐蘇無語地坐在一邊,她真的不明白剛纔的話題有什麼好探討的,而且不是他說,有些話題不適合在公共場所說的嗎?
看她傻坐着不走,他問,“不渴不餓?”
不渴不餓纔怪,說了這麼久的話,她早已口乾舌燥飢腸轆轆,出去吃就出去吃,那就趁最後的機會吃垮他!
這是氣話,要吃垮冷昧,一萬個唐蘇都不能夠!
西餐廳,冷昧舉起了紅酒杯,“來,嚐嚐S市的西餐,你以前最吃不慣的東西,現在吃習慣了嗎?”
“現在也吃不習慣,工作餐我帶的盒飯,除了必要的應酬外,我都是在家吃的家鄉菜,出自我爸媽之手!”她沒有舉杯,而是拿起了刀叉,“還有,我不喝酒!”
“不喝酒嗎?那是誰喝得那麼醉,就在……”
“酒逢知己千杯少,想必冷少也有這種體會吧?而我那天就算喝得再醉,也與你沒有關係吧,不是我去找你的,是你巴巴要送我回酒店,所以……”
冷昧將酒杯在桌上一置,“我們還沒離婚呢,要不要我嚴肅認真地再提醒你一遍?”
“可我們即將離婚,就在最近這幾天,不是嗎?”她氣定神遊地貼着牛肉。
他冷冷盯着她,“你就那麼想跟我離婚嗎?”
“是啊,你不想嗎?難道,你想一直這樣拖下去,這對你和你的家庭有什麼好處?”
看到她的神色,冷昧突然一笑,“唐蘇,你在吃醋是不是?”
“吃醋?我吃什麼醋,我吃誰的醋,我怎麼都不懂了呢?”她輕笑。
“你在吃冷歡的醋,你在吃那天那個孩子的醋,你承不承認?”他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她的任何微表情。
唐蘇臉色先是一僵,立馬冷笑起來,“我有什麼可承認的,這都是你的臆想罷了,是,我看着你抱着一個孩子,我是有點不適應,但這不代表我吃醋,我只是突然想起當年我們也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只是時隔兩年,物是人非!”
“如果,兩年前你不離開,我們的孩子也那麼大了!”冷昧突然伸手,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當中,他感覺到她的微涼,用力握得更緊。
唐蘇眼睛眯了眯,把手抽了回來,“兩年前我一定會離開,我絲毫不後悔我的離開,就像現在,我一定會離婚,我以後也不會後悔,我的離婚!”
“蘇蘇,那個孩子不是我的……”冷昧看着她,輕聲一嘆,他之前是想試探她的,但現在發現他要是再不說,這個女人會離她越來越遠。
“什麼?”唐蘇一愣。
冷昧無奈輕笑,激將的辦法總惹不出她真實的醋意來,反而讓她堅定離開的心,他好像賭錯了,他認真道:“那是吳雙的孩子,見了誰都喊爸爸!”
唐蘇用了好幾秒才消化這話,那不是他跟冷歡的孩子,也就是說他跟冷歡沒有在一起嗎?也並不一定吧!!
“不相信我嗎?我可以帶你去凌昊晨家看看!”冷昧有點急了。
唐蘇驟然明白,“你之前是在刻意地誤導我,你想看我吃醋,來滿足你的佔有慾,是不是?”
“是,我是很想看你吃醋,這樣我才知道,你心裡還有我!”他大方承認。
“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不吃醋,因爲我心裡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ok?”唐蘇賭氣地用力切下一塊牛肉,盤子都切出了聲響。
冷昧失笑,“別說賭氣話,對你,我多少還是瞭解的!”
她討厭他這種好像牢牢將她握在手心裡的感覺,她懶得理他,一個勁地吃東西,冷昧笑看着她,“怎麼你回來,都沒有打聽下S市的基本情況嗎?就這樣冒冒失失的回來了!”
“我打聽那些做什麼,我回來就只需要完成工作任務,然後拿到離婚證書而已!”
“嗯。也是,你現在是成功的職場女青年了!”冷昧笑。
唐蘇吃了幾口,放下了刀叉,“我吃飽了,你吃好了嗎?吃好了就走吧!”、
“吃飽?你不是說,這些東西你壓根吃不飽嗎?既然去美國兩年都習慣不了這些東西,爲什麼不想着回來?”他含情脈脈看着她,語氣中肯。
她吸了口氣,“因爲,S市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怎麼沒有?兩年時間S市改變了很多,兩年前的流言蜚語早就不存在了,而兩年前的人卻一如既往,既然有些東西兩年都無法習慣,何不回頭看看,是不是還有你習慣的地方和人一直在等你?”
他深邃的眸凝視着她,唐蘇心猛地一跳,她有些侷促不安起來,她猛地站起來,“裡面太悶了,我去外面等你!”說完,逃也似的出去了。
冷昧把玩着手裡的紅酒,他的女人怎麼軟硬不吃呢?激將不行,深情她也不理,他該拿她怎麼辦?不過,好在她這反應,他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