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到了探視時間,唐蘇換了衣服,跟唐華明一起進去看蘇鳳,她已經醒了,護士說她情緒並不好,考慮到她醒來後,只有半小時就到探視時間了,便沒有提前通知他們了。
蘇鳳一見到唐華明,明顯情緒很是激動,兩父女一人守在一邊,握着她的手把事情全都告訴了她,蘇鳳纔算狠狠鬆了口氣,臉頰流下一滴淚,“華明,苦了你了!”
“以後,苦了你了!”唐華明動情的握着妻子的手,“你跟着我,一開始就吃夠了苦,後來好不容易一切都好起來了,蘇蘇也找到了好歸宿,現在又弄成這樣,你又得跟着我一起吃苦了!”
“說的什麼話呢?”蘇鳳依偎在唐華明身邊,含情脈脈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吃苦怕什麼?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怕未來那幾年嗎?我們不還有蘇蘇嗎?”
“嗯,再苦再累,我都不會讓你辛苦,相信我!”唐華明心疼地撫了撫妻子泛白的鬢角,這些天她憔悴了好多。
看見這一幕,唐蘇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出來了,她沒繼續呆在監護室,轉身默默走了,一直走到沒人的角落,她才坐在地上抱着膝蓋痛哭。
從小爸媽就伉儷情深,其實打心眼裡她很羨慕,一直想要一個像爸爸疼愛媽媽一樣的男人來疼愛她,她曾以爲她和莫鬆天會是這樣,可現實如一把尖刀捅在了她心口上。
她遇見了冷昧,一開始她不敢相信愛情,可那麼優秀的男人,她還是情不自禁的愛上了他,並幻想一輩子,結果呢?
她捂着胸口,哭得一塌糊塗,這一次等於把一桶帶着腐蝕性的冰塊倒入了那個還未完全癒合的傷口,那個傷口就長在心臟的旁邊,她覺得她的心疼得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而她呢?
想要的生活追求不到,甚至連好好孝順爸媽都辦不到,人到晚年突然遭受這樣的打擊,他們再如何樂觀,心都會受到傷害了,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負面情緒如驚濤駭浪般襲向了她,她感到腹部一陣絞痛,她立刻慌了神,孩子啊!她捂着小腹坐下,不知是動作太急,還是怎麼的,眼前突然一黑,她暈了過去。
冷昧提着食盒推開病房門的時候,牀上空空如也,這個點應該也過了探視時間了,她不在病房裡呆着,去哪裡了?
他想去監護室看看,考慮到唐華明的情緒,他還是停下了腳步,吩咐護士趕緊去給他找人,結果護士跑來說,“唐小姐只在監護室待了半個小時就離開了,現在唐先生在陪着唐太太。”
“你說什麼?”冷昧額上的青筋突然暴起。
護士嚇得猛地退了一步,驚慌失措的看着突然間暴怒的男人,“那個,冷少彆着急,我們馬上去找,馬上去找!”
她這才反應過來出了事,萬一冷太太出個什麼意外,她只怕都要跟着陪葬,關於冷少的傳聞,她只聽過的,這樣一想她就哭了,跑着衝進了範亦謙的辦公室。
“範醫生,你救救我吧,冷太太突然不見了,冷少他大怒!”
“什麼?”範亦謙蹭的一下站起來,住在醫院的病人不見了,這絕對不是小事,況且還是冷昧的人,唐蘇肚子裡的胎兒並不穩定,根據最新的檢查,甚至有惡化的傾向。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通知大家立刻找人!”範亦謙第一時間打去了保衛科,要求他們馬上在醫院各個監控調取唐蘇的視頻資料。
他則立刻去找冷昧,這個男人發起怒來,誰都進不了身,真怕這個醫院被他拆了,他一出現,冷昧就拎住了他的衣領,“我的人呢?”
“正在找!”範亦謙淡然的拉下他的手,“你派了人來沒?”
“花年已經帶着人去了調視頻,就你們醫院這些酒囊飯袋的保安,我的人不讓他們丟了纔怪!”冷昧說話時也一刻沒停在唐蘇病房裡穿梭,“據我瞭解,她在去了監護室後就沒有回來過!”
“她爸媽都在這,她會去哪裡?”範亦謙也奇怪,“況且,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的,她不可能貿然離開!”
冷昧眉頭一皺,似乎意識到什麼,他立刻撥了電話給冷歡,“在哪呢?”
這是這些天冷昧第一次主動打電話過來,冷歡激動得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又極力剋制自己的喜悅,嬌嗔道:“當然在上班啦,人家最近可努力了,都是哥哥不好,也不來指導我,我都快累死了!”
冷昧沉吟了一會兒,“在公司就好!”便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冷歡氣得鼻孔冒煙。
範亦謙愣了一下,像看怪物一般看向冷昧,“你懷疑冷歡把你的人帶走了?”
冷昧擰着眉,半句都沒有回答,而是派人去查皇甫尊。
範亦謙反應過來,“你是懷疑有人擄走了唐蘇,那要不要報警?”
“報警?”冷昧嗤了一聲,“我如果報警了,你的醫院是準備以什麼形象曝光在人前呢,這家醫院幕後股東是你吧?”
範亦謙輕咳了一聲,“這個就別拆穿了,現在唐蘇最重要,怎麼曝光無所謂,沒有這家醫院,我還有其他好幾家都在我私人名下呢!”
“呵!”冷昧擡起手腕看着時間,“那些酒囊飯袋比得上我的人嗎?”
他手腕放下的時候,電話響起了,花年激動的聲音傳過來,“爺,查到了,你快到監控室來!”
“人在哪?去哪了?趕緊去找人,去什麼監控室!”冷昧大怒,花年什麼時候辦事這麼不老道了。
花年沉默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真是關心則亂,爺碰上少奶奶的事,理智什麼全不顧了,就只知道着急。
冷昧遲疑了下,這才意料到什麼,衝範亦謙道:“人應該沒事,我去監控室!”
“我也去!”他手底下關注的病人出了事,他自然參與其中,況且這個人是唐蘇,就算她不是冷昧的女人,他對她也有朋友的關心。
監控畫面很清晰,唐蘇從哭着從監護室出來,蹲在角落裡哭了好久,剛好那個位置就在監控畫面當中,甚至可以看得見她劇烈抖動的身體,可想她哭得有多慘!
範亦謙不忍心的別過了頭,連花年都皺起了眉頭,唯獨冷昧一動不動,緊緊盯着那個羸弱的小女人,如墨的眼眸翻滾起海浪。
她哭了多久,冷昧就用視頻看了多久,他甚至沒有快進,而是一點點看着,慢慢感受着她那濃烈的悲傷,看着她捂着肚子,痛苦的坐在了地上,然後暈倒在地。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趕緊給我找人!”
範亦謙也嚇了一跳,這分明是下腹絞痛的症狀,看這情況是要流產了?
花年沒有動,而是緊繃着一張臉,繼續盯着視頻,冷昧愣了一下,也扭頭看向視頻,一個男人出現在監控畫面當中,他步子很急,衝過去一把抱起了唐蘇,然後快步離開。
那個男人……
冷昧眉心狠狠一跳,是莫鬆天!
他什麼時候回來了,又是什麼時候與唐蘇聯繫上的,爲什麼會出現在這?
視頻裡兩人消失後,就只剩下一個空蕩的角落,就如同冷昧如今空蕩的心,她哭到暈倒,第一個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竟然是莫鬆天,又不是他!
花年小心看了冷昧一眼,“人已經找到了,在急診科,現在已經轉送到婦產科!”
冷昧緩緩轉過臉來,“她好嗎?”問話的聲音很輕柔,好像問得聲音大了,都會把唐蘇問得不好,他聲音都有點顫抖。
“現在還在裡面做檢查,其他的都不知道!”
範亦謙沒再猶豫,快步衝向了婦產科,他需要立刻知道唐蘇的情況,並組織專家對她進行會診。
冷昧則像個木頭一樣看着那空蕩蕩的畫面,面無表情隻眼眸驚濤駭浪,花年沒敢打擾他,慢慢退出了監控室,在門口給他把守着,爺需要靜一靜。
他以爲冷昧會在裡面呆很久,沒想到他一出來,他就出來了,步履堅定沉穩地往婦產科邁過去,她那麼頑強,不會有事的!
範亦謙已經進了搶救室,裡面正在對唐蘇做全方面的檢查,莫鬆天筆挺的站在門口,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焦急,他扭頭看見冷昧,就急得衝上來,“你對他做了什麼,她一個人在角落哭成那樣,醫生說她可能會流產!”
“你有什麼資格問!”冷昧本就心情不好,看見莫鬆天他更是心情煩躁,他憑什麼用一種質問的態度出現,他算哪根蔥?
莫鬆天被嗆得無言以對,他愣了片刻,才道:“我也算是她的朋友吧,關心她也是應該的!”
“渣男,若不是看見你及時救了她,我立刻讓你消失,你信嗎?”冷昧雙目緊緊盯着搶救室,冰冷的話淺淡的從喉嚨溢出,卻帶着如刀的尖銳。
莫鬆天知道這個男人不好惹,也知道他沒有多大的立場去關心唐蘇,他沉默下來,也焦急地盯着那扇門。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冷昧突然問道。
莫鬆天不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吳倩嬌的媽媽住院了,我陪她過來的,剛好看見碰見唐蘇而已!”
“呵,上門女婿很合格嘛!”冷昧諷刺他人從來不留餘地。
往事被他提起,莫鬆天臉色一變,幾乎想拔腿就走,但考慮到唐蘇現在安危不定,他實在不忍心離開,便沉默的站到了一邊。
他就算是縮在角落裡,對於現在的冷昧來說,他都是礙眼的,表面鎮定自若,內心已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冷昧現在看不得半點不舒服的東西。
“你該去照顧你岳母了,現在就去!”他瞥了瞥花年,花年立刻上前。
莫鬆天氣憤地看了冷昧一眼,“你若對她好,我會哭成這樣嗎?你現在斤斤計較什麼?難不成你擔心她因爲感動,對我舊情復燃嗎?”
“我只是怕她看見你醜陋的嘴臉,影響心情!”冷昧一眼都沒看他,句句話卻都針對着他,“別讓我說滾這個字,太傷男人尊嚴!”
他鬥不過冷昧,莫鬆天有自知之明,現在也不是跟他爭論的時候,他想了想還是打算離開。
他走沒多久,搶救室的門就開了,範亦謙摘下口罩,深深看了冷昧一眼,他不說什麼,冷昧的心就已涼透了!
他站在冷昧面前,面對着他那張緊繃成弦卻仍舊鎮定的俊臉,他彷彿如鯁在喉,平時說過很多次的話,一下子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冷昧嘴脣動了動,“說吧,我扛得住!”他面色沉穩,只墨眸在不停的閃爍,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他雙手死死捏成了拳頭,指甲掐入了肉裡的疼痛,他根本感覺不到。
範亦謙深吸了口氣,“這些天,她重感冒貧血,加上疲勞過度,又情緒波動太大,平常人身體都會垮掉,何況是個孕婦!”
冷昧眉毛跳動了幾下,嘴脣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結果呢?”
“孩子保不住了,必須馬上行清宮手術,否則對她的身體會產生巨大的不良後果,我們需要你簽字!”範亦謙沉重的遞上手術同意書。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一個都入不了冷昧的眼,他滿腦子都是唐蘇蒼白如紙的樣子,她晶瑩剔透的清亮眸子灰敗一片,再看不到往日的光澤,失去這個孩子,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
對他們來說,又意味着什麼?
捧着同意書的手在抖,他拿筆的手也在抖,他那張俊臉若開弓的弦繃得幾乎馬上就要拉到斷裂,眼前一片模糊,他看不到簽字的地方在哪,也不敢簽字。
範亦謙嘆了口氣,“事已至此,立刻手術纔是最理智的選擇,現在唐蘇的身體最重要!”
“她的心情就不重要了嗎?”冷昧的嗓音,沙啞到幾乎讓人分辨不出內容,他在害怕,害怕看見她知道事實後的樣子,但他別無選擇,對他來說,她比孩子重要!
他簽字的力道,幾乎要把那隻筆給捏彎,筆跡穿透了紙,他將同意書重重遞到範亦謙手裡,“可以沒有孩子,但我要完整的她,別再告訴我什麼意外,我怕我承受不起!”
這是範亦謙跟他朋友十幾年,第一次聽見冷昧用承受不起這樣的字眼,他緊握着那份同意書,重重點了點頭,只給了他兩個字,“放心!”
他定當竭盡全力!
搶救室的門一關,冷昧全身的力氣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他重重坐在了長椅上,視頻中唐蘇抱着膝蓋痛哭的樣子不斷在腦海中重播重播,他真希望能像她那樣哭一場!
但,他是男人,他不能!
他若垮了,唐蘇該怎麼辦?
“花年,去安排住院,這件事瞞住所有人,所有人!”
“是,我馬上去辦!”花年不忍心的看了爺一眼,遲疑道:“也包括少奶奶是嗎?”
冷昧表情木訥,神色遊離了好一會兒,才重重點了點頭,“是的!”
陽光透過窗簾照進屋子,打在唐蘇蒼白如紙的面容上,她緩緩睜開眼睛,呆愣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身體一點知覺都沒有,她第一時間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手指顫抖着放了上去。
孩子不大,小腹本來就沒有隆起的症狀,她就算摸也摸不出來什麼,只是這樣放着就能感受到孩子是否存在,那是一種母子連心的感覺。
“寶寶?”唐蘇呆滯了一下,又再一次摸了摸,她情緒一陣激動,“我的孩子呢?”
護士聽見她的聲音,立刻從隔間進來,“唐小姐,您醒了?感覺好點了嗎?”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是不是不見了?”一見到護士,她就猛地坐起身來,抓住她的手急切的問道。
護士溫柔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唐小姐,您別激動,您的孩子暫時保住了,但是您需要好好照顧自己,千萬不要隨意走動,更不能情緒如此激動!”
“真的嗎?”唐蘇不敢置信,“可是,我剛剛沒有感覺到他!”
“您的孩子還那麼小,你感覺不到他也是正常,況且他受到驚嚇,現在估計正在休息呢,您快別這麼緊張了,趕緊躺好,我讓範醫生過來給您看看!”護士扶着她躺下,便帶上門出去。
是嗎?真的是孩子小她才感覺不到嗎?唐蘇有點坐立不安,但護士沒有必要騙她,她也不過是心裡空蕩蕩的,沒有着落有些慌亂。
範亦謙一進來,她就急着問道:“範醫生,護士說我的孩子暫時沒關係是真的嗎?可,爲什麼我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她臉色很白,有失血後的虛脫,頭髮亂糟糟的披散着,整個人除了眼睛還有點生氣,其他地方都已枯萎,她緊緊盯着他的那一刻,範亦謙覺得內心備受煎熬。
那樣清透的眼眸注視下,讓他沒有辦法撒謊,可那樣期冀的眼神,又讓他不忍和盤托出,短暫的心理掙扎後,他溫潤道:“是真的,但你仍需要好好休息,先把身體調養過來再說!”
“可,我不放心,能不能再給我做個檢查?”那種無法感知,讓她心裡沒底。
範亦謙點了點頭,“可以再做一個檢查,不過要等下午,太頻繁的做檢查對你不好,我讓護士拿你的b超片給你看,你總該放心了吧?”
“不是我不相信你們,是我……”唐蘇嘆了口氣,“算了,還是不麻煩了,我聽你們的安排,也許寶寶只是累壞了睡着了,我身體休息好了,就能感覺到他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
範亦謙笑了一下,轉身飛快出了病房,他發誓撒謊一定是這輩子最折磨人的事,哪怕是善意的謊言,再在她的病房呆下去,他真的覺得自己會逼瘋,在辦公室沒坐多久,冷昧就來了。
一夜之間,他下頜長滿了青茬,血絲布滿了兩雙眼眸,就算如此也沒能將他的魅力清減一分,反而讓他更有一種滄桑男人的味道,他眉心一直鎖着,聲音很低沉,“她,怎麼樣了?”
“已經醒了,她說她感覺不到孩子的存在了!”範亦謙認真看着他,“這件事不可能瞞太久,你確定你要繼續嗎?手術總會有手術的痕跡,況且母子連心這種感覺,是連醫學也沒辦法解釋清楚的!”
冷昧疲倦地捏着額頭,“先瞞着吧,她現在身體太虛弱了,我怕她熬不住,我會找適當的時機告訴她!”
“既然如此,我會全力配合你,她的護士都是經過挑選出來的,三個人輪流值班,其他人儘量讓她少接觸!”
範亦謙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三天後,如果沒有大問題,她可以回家休養,在家休養比醫院讓人恢復得更好些,而且你完全有條件請個特護!”
“明白了,我去看看她!”回家休養不成問題,他現在擔心她想不想跟他回家。
她安靜的坐在牀上,眯着眼睛看向窗外,vip病區在這棟住院樓的最高層,這個角度看出去是看不見什麼風景的,她還是看得很專注,或者說她在很專注的發呆。
直到他走到牀邊,她才發現他,目光淺淡的落在他身上,然後厭煩地移開,視線一下子落空又不知該放在什麼地方,她乾脆閉着眼睛假寐。
“餓了嗎?”
唐蘇不語,他的聲音再沙啞也與她無關。
“要不要喝水?”冷昧耐着性子問她。
她還是不說話,閉着眼睛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她這個樣子讓冷昧有點慌,他拉過她的手放在手心,輕輕的揉捏她,語氣霸道,“唐蘇,說話!”
“你說話好嗎?討厭我,恨我你就罵,現在這算是什麼意思!”冷昧急了,也慶幸沒有直接告訴她孩子沒了,否則她該是什麼狀態?
她緩緩睜開眼睛,好笑的看着他,“冷大總裁,我何德何能敢罵您呢?我們這種小人物,在你手裡不就跟一隻螞蚱一樣,想要捏死就捏死嗎?我敢討厭你嗎?”
“唐蘇,我不准你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如此的陌生疏離,甚至帶着敵意,每一句話都刺耳非常。
她嗤笑一聲,“抱歉,不會說話,不中你的意,我還是閉嘴比較好!”說完,她又閉上了眼睛。
“唐蘇!”冷昧無奈至極。
兩人僵持着在病房坐着,直到方姨送了湯過來,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連連感嘆道:“怎麼樣?聽說你昨晚好危險,孩子沒事吧?”
“孩子沒事!”冷昧比唐蘇先開口,他怕人太多說漏什麼,直接下了逐客令,“方姨,你把湯放下,就先回去吧,這裡有我照顧!”
唐蘇卻道:“我覺得不舒服,一個人沒辦法用餐也不能照顧自己,我想要方姨留下來照顧我!”
“這裡有我,用餐還是其他的,我都可以照顧你,況且我們倆之間更不需要避嫌,什麼都方便些!”他知道她不願意面對他,但她別無選擇。
方姨自然看得出兩人的想法,她尷尬笑道:“既然少爺在這,我就先回去,家裡也還有事,晚上我再送湯過來!”像是生怕唐蘇留她,她放下東西就走了。
方姨是他的人,自然什麼都聽他的,她也知道方姨這麼做是爲她好,想給他們留點二人空間,可現在的她,已經不需要這些了,她只想寶寶和爸媽好,其他人都不重要!
“先喝湯,還是先喝粥?”冷昧一一打開保溫盒,將香味撲鼻的精美菜餚拿出來擺在唐蘇病牀旁的升降桌上。
唐蘇瞄了他一眼,語氣清冷,“懷孕的人脾氣不好又要求多,冷少怎麼可能受得了,您就不要委屈自己了,請您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剛纔是誰爲了留下方姨說生活不能自理了,現在又是誰爲了趕走他在逞強?冷昧沒對她的話做任何迴應,只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問話。
“先喝湯,還是先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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