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扭過頭去,看見進來的人愣了愣,她並不認識。
那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高大威猛全身透着一股勁是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年齡大概在四十歲左右,與一般這個年紀的男人不同,他沒有西裝革履,也沒有穿夾克,全身上下是彪悍的皮衣皮褲,一雙鉚釘皮靴很是醒目。
這位大叔,很有個性!
再往上看,絡腮鬍子,濃濃的眉毛,堅硬有力的眼神,粗短的頭髮,立體硬朗的五官格外分明,透着一股強大的吸引人的男人味!
也不難看出,若把絡腮鬍子全部剔除,他那帥氣的五官和年輕的肌膚,唐蘇敢斷定,他不管是在現在,還是年輕時,對女人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
可她,從來不認識這麼有魅力又獨特的大叔啊?
“您好,請問您是找人嗎?”這樣衝進來,不是找人是幹嘛?
聽見她的問話,大叔愣了一下,眯着眼睛將她上下打量起來,用的是審視的目光,看起來怎麼那麼像丈母孃看女婿?唐蘇想,這一定是她的錯覺。
“你不認識我?”確定唐蘇不是假裝,大叔顯然有些意外,並且有點微微的不爽。
唐蘇聳聳肩,表示抱歉,她的確不認識他,並且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這麼一位魅力大叔了,就算是電影明星,假裝硬漢的那種,也沒有他來得有味道。
大叔皺了下眉毛,在病房裡掃視了一圈,也不說他是來幹嘛的,就直接走了進來,選了張最好的椅子坐了下來,這樣的動作本該是很不禮貌的,但被他做出來,卻顯得男人味十足。
所以,唐蘇一點都沒有介意,只是不斷在猜測,大叔,您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難道是冷昧的朋友或者叔叔之類的?但,冷昧的長相與他出入太大了,雖然都是帥哥類別的,風格太迥異的,應該不是,如果是花越肯定會跟來的。
“我還不知道您是過來做什麼呢?”她禮貌的試探。
大叔將打量她的眼神收了回去,自顧自低笑道:“那小子的口味,還真是變了!這麼個小丫頭,一點嫵媚性感都看不出來,呵,清淡了!”
額……
唐蘇滿頭黑線,想着搞不好真是冷昧的親人過來明察暗訪了,她坐正了身體,朝他微微一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呢?”
“叫我雄哥!哦,不,雄叔!別亂了輩分!”大叔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眯,似乎笑了一下,但在他彪悍的絡腮鬍子的遮擋下,真看不出半點笑意,也感覺不到半點親切的感覺。
唐蘇卻莫名對他沒有敵意,她好笑的點點頭,“是雄叔!”
“你是哪裡人?做什麼的?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多大年齡了?什麼學歷,學的什麼專業?之類的,做一個系統的自我介紹!”
大叔突然冒出這一連串問話來,把唐蘇的小腦袋都給繞暈了,大叔您是硬漢,是彪悍的絡腮鬍子啊,您怎麼可以問大媽們纔會問的話?
她各種不適應,“他沒有告訴過你嗎?”
“他小子會告訴我?要不是我派人查他的行蹤,連這回事情我都不知道,真是氣死老子了!”雄叔的情緒有點急躁,但聲音不高,好像知道牀上睡着個人,下意識的不想吵醒別人。
這讓唐蘇更加尷尬,要說以冷昧的身份,她肯定是單獨住一個vip病房的,現在她的隔壁住着另外一個病人,這多奇怪,還是個男人!
她不知道怎麼解釋,見大叔似乎並不在意,便乾脆裝傻充愣好了,到時候就說臨時一個病人住一下,醫院嘛,就不分男女了!
想着他是冷昧的叔叔,雖然冷昧並沒有提起過,但出於對長輩的尊敬,她柔聲將這些問題一一回答,還老實的補充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聽得大叔連連點頭,他高興的一拍手,“好,好,好,我就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女人,簡單幹淨純粹,家庭也好,適合我兒子,適合我兒子,妙極了,妙極了!”
他連連重複,還高興得直拍手,看得唐蘇眼睛都直了,她好想提醒他一聲,您是硬漢啊!
您不說話的時候足以秒殺一個足球隊的人,你一說話的時候足以幹掉一個城市的人,這樣的您,怎麼可以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就在唐蘇凌亂不已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他說的話,他兒子?天!冷昧的爸媽不是在他未成年的時候,就雙雙車禍去世了嗎?
她眼前一黑,差點被他刺激得暈過去。
“吵什麼!”一個極其不悅又極其陰狠的嗓音吼了出來。
嚇得混亂中的唐蘇小心臟砰地一跳差點驟停,她纔想起旁邊還睡着一個皇甫尊,他肯定是被吵醒了,這下怎麼辦?
皇甫尊沉着臉坐起來,視線在房間裡一掃,在尋找吵鬧的聲源,兇狠陰戾的眼神,似要將那人撕得粉碎,周身散發的煞氣是人畜勿近的危險。
唐蘇心緒緊繃,正想着要怎麼化解這場危機,突聽皇甫尊詫異道:“你來做什麼?”
這語氣不悅,不爽,不痛快,但卻不兇,不狠,不陰鷙。
她詫異看過去,皇甫尊正盯着大叔,而大叔已經收斂了臉上所有的神色,沉着一張臉,威武霸氣的瞪着皇甫尊,光是一個眼神,就能將膽小的人嚇破膽子。
“這是你跟老子說話的態度嗎?”
咳!
唐蘇想好心提醒一下他,皇甫尊不是膽小的人,別說嚇破膽子了,就連恐嚇住他都很難,而且這也是個霸氣狂妄的人,你在他面前自稱老子,小心危險!
她完全沒有料到的是,在大叔這一聲威武的呵斥下,皇甫尊的氣焰減弱了幾分,看得她莫名其妙,她望望這個,看看那個,才後知後覺的醒悟過來。
這位彪悍的大叔,居然是皇甫尊的老子,是他爸!
天,這外貌風格,相差十萬八千里好嗎?
大叔,您走的是硬漢鐵血風格,您怎麼可以允許你兒子走韓國歐巴的陰柔風呢?
唐蘇僵在原地,小腦袋快轉不過來了,她把大叔當成了冷昧的叔叔,那些回答和談話,足以讓大叔更加誤會了,天!
“誰允許你深夜獨自入海了?你身邊那些隨從呢?老子的錢都是白給的嗎?還在身上弄個洞出來,你對得起你媽嗎?老子真想一槍崩了你!”
大叔冷而硬的聲音爆出來,音量已經無法控制,差點將病房裡的儀器給震壞,這足以說明他有多憤怒,有多在意這個獨子!
皇甫尊梗着脖子,桀驁不馴的臉,因爲他提到媽媽而微微緩和了些,他撤去傲氣,像個小孩一樣垂着手坐着,“小聲點,我聽得見,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想獨自下海,還不是爲了營造一個浪漫的氣氛嘛,況且唐蘇不喜歡身邊有人跟着。
皇甫雄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怒氣衝衝又透着長輩慈愛的無奈,“玩女人玩女人,天天就知道玩女人,你遲早被女人玩!”
他說這話的時候,唐蘇竟有種錯覺,他是在看着她,她無辜嘆息,她不會玩弄皇甫尊,真的,她發誓,因爲她跟他根本不可能!
“我玩女人怎麼了?總比你癡戀一個女人,傷心難過一輩子的強!”
皇甫尊嘴硬,直接就給頂了回去,不屑的語氣中夾雜着什麼情緒,唐蘇一下子看不懂,好像,有點像是心疼。
皇甫雄雙目一瞪,語氣兇悍鐵血,“我癡戀女人怎麼了?我值得,我就是愛你媽,愛死了,怎麼樣?總比你玩了那麼多女人,連愛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強!”
咳咳!
唐蘇承認,今天下午,她嚴重感覺自己的腦細胞不夠用了,哪有中年男人這麼癡情的,兒子都這麼大了,當着兒子的面大肆叫嚷愛他媽,而他兒子貌似不領情。
皇甫尊眸色一變,有不易察覺的憂傷劃過,冰藍色的深淵微微蕩起了波瀾,他低下頭來,也不與他高聲爭辯,只低低諷笑道:“所以,你註定苦一輩子,值嗎?”
他不談感情,只玩女人,不是不相信愛情,而是看到愛情將一個鐵漢折磨得有多苦,生離死別的悲哀有多無奈,即便你再有錢,再有權再有勢力,留不住心愛的女人,搶不過閻王爺的挫敗,足以將一個人摧毀。
偏偏,笨男人摧不毀,所有的愛轉移到了他身上,多少女人想貼上來,他看都不看一眼,有時候皇甫尊真想,有個女人能代替他母親,陪在這個笨男人身邊,但是沒有一個人可以!
他看不上!
所以,前車之鑑,他不想談愛,不想讓自己愛上女人,否則以遺傳基因來說,愛上了恐怕會跟這男人一樣,他不要!
但……
他眸光一動,側頭看了看繃着小臉,不知所措的站在旁邊,抿着嘴角連呼吸都屏住的女人,突然笑了笑,也許都是命!
跟着他的目光,皇甫雄也看向了唐蘇,這才意識到兩父子這麼旁若無人的進行着習以爲常的爭辯,在不熟悉的人眼裡看來,是多麼的怪異奇葩的事,他呵呵一笑。
威嚴霸氣強悍無比的氣場一下子散去,這樣子就像個普普通通的爸爸,慈祥還透着點小無賴,唐蘇真的沒辦法將他與皇甫世族第三代傳人,那個重新創造皇甫神話的男人聯想到一起去。
“嚇着你了吧?”
唐蘇搖搖頭,“沒!剛纔不知道叔叔的身份,多有冒犯,叔叔別見怪啊!”
“不怪不怪,我看着你就喜歡!”皇甫雄慈祥一笑,威風盡數收斂。
唐蘇詫異,聽他剛纔的話,明顯已經知道,皇甫尊是爲了帶着她出去玩受的傷,看他那麼緊張他,按照常理一定會大怒纔對,怎麼可能還這麼喜歡她?
“我的女人,你喜歡什麼!”一見他笑得跟個黃鼠狼似的奸詐,皇甫尊就不爽,擋在唐蘇面前,一句話頂撞回去。
“行,行,行,你的女人,我的兒媳,成嗎?”他越是在意,皇甫雄越是高興,迎合着他的話,笑得歡喜。
他這兒子總算找到生命中的女人了,總算開始慢慢知道什麼叫愛了,他愛一個女人愛了一輩子,即使她早早過世,他也覺得值,他就想着他的兒子也應該像他,是個癡情種子,而不是花花大少!
所以,唐蘇不理解的,在他們家啊,正常得很!
“行了,人你也看了,話也說了,可以回去了吧?整個皇甫世族還等着您爲他們辛勞呢!”沒時間找女人,有時間操心他的女人,無聊!
皇甫尊不爽就直接趕人,可對唐蘇來說,這樣跟老爸說話可是死罪,她尷尬無比的站在一邊,乖乖不語。
見兒子生龍活虎,還有精力跟他頂嘴,皇甫雄放心的點點頭,之前一進來就看見這女人給他兒子蓋被子,這麼細心體貼,好好好!
“那老子走了,還得馬上回美國,你給我好生養着,這兩個月別給我整事,哪都不許去,我會派人監視你的!”
皇甫雄橫眉冷眼,威懾力不容小覷,一字一句砸過去,都不准許人有半點含糊,皇甫尊霸道的個性,全都是遺傳自他。
他有多嚴肅,皇甫尊就有多吊兒郎當,根本不當一回事兒,對這兒子他無奈得很,狠狠哼了一聲,轉頭看向唐蘇,立馬露出慈祥的笑容來。
“你也受驚了,就在這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有什麼需要,吩咐下面的人去辦,這是我的見面禮,小小心意,你拿着!”
砸到手裡的是一張金卡,唐蘇感覺燙手不已,真不知道鐵漢大叔怎麼會這麼自來熟,她爲難推卻,“這個我不能收,真的不能收!”
“拿着!”皇甫雄一喝,威風凜凜。
唐蘇小心肝一抖,推也不是接也不是,她求助似的看向皇甫尊,朝他眨眨眼睛,皇甫尊總算還有點人性,直接將那張卡搶了過去扔給皇甫雄,“我的女人,我有錢,拿着你的卡,走人!”
直到皇甫雄走後半小時,病房裡恢復了安靜,皇甫尊又躺回牀上,唐蘇凌亂的小心臟,還在砰砰亂跳。
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緩衝了好久,纔不爽的質問皇甫尊,“喂,誰是你女人了,你在我面前亂說可以,在你爸爸面前你也亂說,他都誤會了!”
“我不說,他也會誤會!”
“你不說,他起碼不會誤會那麼深啊,到時候怎麼解釋啊?”唐蘇有些擔憂,惹上他已經夠麻煩了,再惹上他爸爸,她還要不要活?
“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來!”睡過了頭,他錯過了中飯,醒來就過來了,現在餓得很!
他無賴着一張臉,已經不想停留在這個話題上了,真是一對奇葩父子,管他呢,她該幹什麼幹什麼好了!
休養了三天,她感覺身體好多了,看外面陽光明媚的,有點想去看看外婆,也遠離下皇甫尊,她真的快被他騷擾瘋了!
跟醫生打了聲招呼,她一個人悄悄出了醫院,很久沒曬到太陽了,陽光普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好舒服,步履也跟着輕盈起來。
再好的醫院,再好的條件,都是一個叫人壓抑鬱悶的地方,待久了感覺快要悶壞了,外婆天天呆在療養院,該有多無聊啊?
這樣一想,她加快了步履,猜到冷昧肯定不會把她受傷滯留在海南的消息告訴外婆,她就想給外婆一個驚喜,貓着腰躡手躡腳的靠近。
陽光灑在樹上,樹蔭映了下來,長廊上的盆栽開得正好,有淡淡的花香飄入鼻間,唐蘇蹲在地上,舒暢了深吸了口氣,正準備撲入房間,製造大驚喜,突然聽見屋內有人在說話。
是花越的聲音。
“是的,外婆,冷歡小姐已經回來了,現就在s市,少爺的別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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