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再三,杜銘才說起了他們的故事,雖然有些隱晦,雲依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兩個放不下的人,依舊堅持着自己的心意,這就像是一個死結。除非真的有人先放手,不然,只有彼此痛苦這麼一個結果。
“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法子能改變整個局面。”
“如果有人先放棄呢?兩個人,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當然會覺得辛苦。你知道勸她回頭看看自己身邊的人,同樣的話,你也可以說給自己聽。”
“太難了。”
“我也是這麼過來的,我也執着了七年。曾經以爲放下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可當你真的慢慢放下,就會發現,其實這件事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難。你的人生,不只有你自己,還有你的父母和親人。你這樣下去,他們會擔心你的。”
“你是說,我也應該接受我家裡人的安排嗎?”
“如果我是茗薇,你讓我接受家裡人的安排,我能反過來問你,你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麼來要求我?你要如何回答?”
一時間,杜銘語塞。
“你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如何去要求別人呢?不如你自己試着放下,另一種選擇,未必是壞事。”
“我只是擔心,自己做不到。”
“可你一旦說破了,你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你想試一試,還是繼續維持現在的關係?”
杜銘正是害怕,自己說穿之後,茗薇會跟他翻臉,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我不想翻臉,不想跟她連朋友都做不成。”
“其實,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你找凌天,是想聽聽他的意見。可你很清楚艾茗薇的脾氣,說穿以後,反而會讓你們見面難堪。”
杜銘點了點頭,這是他一直擔心的問題。也正是如此,他才把心裡話憋到了今天,沒想到,最後還是不能說出口。
“不過,不說出來,也許你會覺得遺憾。”
“可我更不想後悔。”
“看來,你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杜銘有些尷尬:“嫂子很聰明,我都沒有明說,你竟然猜到我說的是誰。”
“那天夜裡雖然不是很清楚,可我看見了,你看她的眼神,和常人不一樣。男女之間,無非是那麼點感情,也許,凌天早就知道。”
“什麼事,我早就知道了?”
陸凌天突然冒出來,險些嚇住了雲依。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你猜猜看。”
他隨即坐在了曲雲依的身邊,見杜銘眉宇間愁色漸漸散去,打趣道:“看來,你已經沒有話要跟我說了。”
“正好沒事,和嫂子閒聊了幾句,你不會吃醋吧?”
“吃醋!除非,你請我們吃飯。就當做,你嫂子開解你的工錢好了。”
“大家都是兄弟,開解一下還要工錢,太黑了吧!”
“親兄弟還明算賬,中午飯你看着辦吧!”
最後,兩個大男人妥協了曲雲依,一起去吃了海鮮火鍋。
席間,杜銘以茶代酒,敬他們夫妻二人,順便問了一聲:“凌天,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的心思?”
陸凌天笑而不語,杜銘便有了答案。
“既然你知道,怎麼不告訴我?”
“這不是怕你沒面子嗎?你以爲,只有我看出來了嗎?恐怕,只有你們兩個局中之人看不清。”
“小羽這傢伙也知道,居然不出聲。”
“給你留面子而已,別多想。”
杜銘不屑地嘁了一聲:“不過,說出來,心裡真的舒服了很多,這得謝謝嫂子這位優秀的傾聽者。”
“不用這麼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我也沒做什麼。”
杜銘心裡其實還有一個疑問,他看了看曲雲依,乾脆當着大家的面,一起問了。
“凌天,其實我還有一個疑問。這麼些年,你也沒能接受茗薇,是不是因爲,一早就知道,我喜歡茗薇,所以,你才一直拒絕她?”
陸凌天笑道:“有一句話俗話說,兄弟如手足,女人是衣服。我只問你,見過外面沒有手足的殘疾人,不穿衣服出來的嗎?”
曲雲依一愣,明白他的意思以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以前還覺得,這不是一句好話,從陸凌天嘴裡說出來,這話又成了一句很中聽的話了。
“什麼意思?”
偏偏杜銘傻乎乎的,竟然沒聽懂陸凌天的意思。
“如果,你現在和我說,你看上的是我老婆,我一定把你打得下半身癱瘓。”
“這麼狠?好歹大家是兄弟!”
“你都要搶我的衣服了,誰管你兄弟不兄弟的。”
男人之間的話題在雲依看來,有的時候就是這麼簡單。即便像陸凌天他們這樣生活在貴圈裡的人,也會有最簡單的感情,就像他和杜銘之間的情份。
至於杜銘那個問題,陸凌天有沒有實話實說,她也是後來才知道。
確切地說,應該只說出了一半緣由,他的確不會因爲兄弟,就放棄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在感情面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那天中午,他們吃得特別開心,杜銘好像一下子看清了自己的人生。給家裡回電話的時候,也沒有不情願的語氣,電話裡,他的母親都有些不敢相信你,雲依隔着兩個位子,都能聽到她母親的驚呼聲。
“兒子,你沒吃錯藥吧?”
這話一說,雲依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竟然還有這樣的母親,杜銘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她很懷疑。
杜銘一臉尷尬:“媽,你再問,我就要改變主意了。”
“好好好!我不問,我不問了。兒子,你放心,我絕對不強迫你一定要和誰在一起,只要你願意接觸,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媽這就去替你安排,一定讓你滿意爲止。”
雲依聽到了來自一個母親的嘆息,那是心中大石安放下來的聲音,她想,杜銘的母親等這一天應該等了很久了。
不知道,當陸凌天的母親知道他要結婚的那一刻,是不是也有這麼大的反應?
“當媽的都這樣嗎?”雲依從小沒有母親,連他們所認爲的煩惱,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奢侈的東西。
“差不多吧!做母親,總有憂心不完的事情。以後你就知道了!”
這句‘以後’,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