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言合上文件,揉了揉眉心:“好吧,我陪你去。”他順手摘下眼鏡,走到跟前:“但你要答應我,不能像昨天那樣情緒激動了,這對你身體不好,知道嗎?”
程瀟瀟點點頭:“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傻瓜。”他撫上她的臉:“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有什麼難過可以跟我說,但是不要折磨自己,什麼事情都不比你的身體更重要,你難過,我也會心疼。”
她靠在陸謹言懷中,眼眶溼潤:“對不起。”
“爲什麼要說對不起?”他低頭吻了吻她眉心:“我們是夫妻,當然應該患難與共,這個時候如果都不能讓你依靠,那伴侶是用來做什麼的?”
“你別這麼寵着我,將來無法無天,怎麼辦?”
“這樣就沒人敢要你了,那隻能乖乖的呆在我身邊,除了這樣,任何人都受不了你,這不是很好嗎?”
她內心最柔軟的角落被他碰觸,無論多了多長時間,總能帶給自己不一樣的驚喜,不一樣的感動。
這就是愛情的美妙之處,人之一生,能找到這樣一個無論做什麼都縱容你的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會陪在你身邊,遮風擋雨的,纔可稱之爲伴侶。
如果只是湊合着結婚生孩子,然後各過各的,那隻能叫搭夥過日子。
程小雨在審訊室已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沒有律師的到來,她面對什麼指控都沒有承認,甚至也沒有回答任何問題。
反覆要求讓陸梅給她請律師,9點多鐘的時候,律師終於到來,程小雨臉色蒼白,已經支撐不了太久,她被關在這裡,是身體與心靈上的雙重摺磨。
鑑於她是個孕婦,也並沒有太過爲難,已經過得比別人舒服很多。
但她仍然被精神折磨得不輕,從他們問的那些問題,已經不只是懷疑自己殺人,而是有證據,甚至有一項指控是有預謀。
她聰明的知道,這個時候說錯任何一句話,將會給她帶來滅頂之災,所以她不開口,卻要求見律師。
“程小姐,你好,我是你的代理律師,有什麼話你可以跟我說,接下來我會負責你這個案子的辯護,希望我們可以彼此坦誠。”
“是我媽讓你來的嗎?”她急切的問。
“是的,程女士委託我來這裡替程小姐辯護。”
“我媽還有說什麼嗎?我該怎麼辦?他們現在說我殺人,可我不想坐牢,律師,你一定要幫幫我,我沒有殺人,我不能坐牢。”
程小雨又激動了起來,一晚上沉澱的情緒開始在此刻爆發,對於她來說,律師無疑就是自己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程小姐,你別激動,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現在你該冷靜下來,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要記住,不能隱瞞,我必須要知道事實,才能幫助你。”
程小雨猶豫了,冷靜下來之後咬着脣,卻沒有馬上開口。
她說不出來,當時自己是存着故意殺人的心思,明知道他們過馬路,故意開車加速將他們撞死,雖然最後還有一個變成了植物人。
劉天明也是如此,誰讓他威脅要錢呢?
說到底還是因爲他的錯,如果他不是貪得無厭,不停威脅自己的話,她也不會去殺人,更不會殺完一個又一個。
律師真的可以相信嗎?
萬一自己將真相說了出來,他回頭出去告訴別人怎麼辦?
“程小姐,你放心吧,我們職業是不能隨便吐露客戶秘密的,所以你可以放心告訴我。”律師看出她的顧慮,補充了一句。
程小雨將信將疑:“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
“程小姐,只有相信我,纔可以幫助你解決問題,否則我什麼都不知道,是很難幫你離開這裡的。”
“好,我告訴你。”
程小雨咬着牙,下定決心之後毫無隱瞞,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以及如何弄死劉天明,一五一十,全盤托出。
律師雖然已經接觸過不少案子,但還是被震驚到,他甚至在想自己接下這個案子是否正確,委託人並沒有對他說實話。
是說交通意外,現在當事人的口述,分明就是謀殺。
而且還是親生父親跟養父,兩個同樣對她恩重如山的男人,都慘死在她車輪下。
“事情就是這樣,律師你覺得我有多少的把握呢?我不能輸,無論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但是一定要讓我贏,這個罪名不能成立,我只是肇事逃逸,我沒有殺人。”
律師雙手交疊,聽完之後,沉默片刻:“程小姐,關於這件事情,我會盡力幫您,至於警方那邊掌握了什麼證據,現在還不好說。”
程小雨馬上說:“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花多少錢,一定要讓我出去,我不能坐牢,絕對不能。”
“恐怕不止是坐牢,搞不好還是終生……”
律師皺着眉頭想,但程小雨現在情緒激動,他是不可能說出這些話來刺激她的。
……
“媽,我身體已經好多了,明天就出院吧。”
“醫生怎麼說的,好像還要再觀察兩天吧,你這麼着急做什麼,反正也不差這一天半天了。”周母不耐煩跟的說:“趁着小安現在還在這裡,你該說的話,就說了,不然到時候他走了,好長時間不會回來一次。”
“媽,我知道了,等下我會跟他好好商量的。”
吳賽花內心厭惡,嘴上這麼應着。
周母無非是希望自己提出結婚,可她從沒想過,對象是周祁安,他不願意,誰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你要行動才行,這麼下去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反正兒子也生了,有底氣,雖然是個農村姑娘,到底比城裡那些嬌生慣養的強,何況我們知根知底,也就沒什麼好顧慮的。”
兩個城裡的兒媳婦,一個不如一個,周母覺得,沒有誰比賽花更合適了。
雖然之前潑油漆的事情讓她們在小區裡被人嘲笑了好一陣,但這段日子周祁安回來,情況好轉了不少。
“媽,這些話讓表哥聽見,他會不高興的。”
“你這麼怕他做什麼?”周母不悅的板起臉:“他現在可不聽話了,哪裡還跟以前一樣,我真是後悔讓他一個人在A市創業。”
“媽,表哥不創業,我們也過不上好日子吧。”
“說的也是。”
但周母就是不爽他現在的態度,什麼都唯我獨尊,越來越不將她這個媽放在眼裡了。
周祁安正好提着午飯從門外走進來,周母一看,說:“怎麼去了那麼久,我們都要餓壞了。”
“媽,是你太心急了吧。”
周母抱着孩子,哼了一聲:“那也很正常啊,現在都幾點了,都餓壞了。”
“吃吧,什麼都有,絕對不會讓你們捱餓的。”
他說完將一大袋東西放下來,從周母手中將孩子接過來,看着圓嘟嘟的小臉,越來越像他小時候的樣子。
“是不是覺得他越來越好看了?”周母突然換了一副面容:“媽跟你說,小時候生你可沒這麼好的條件,上午還在玉米地裡呢,後來肚子疼了纔回家,沒多久就自己一個人在家把你給生下來了,要不是後來你爸回來,我飯都吃不上呢。”
“媽,真是辛苦你了。 ”
“你知道就好,現在的年輕人什麼也不幹,照樣跟個寶貝疙瘩似的,那都是沒吃過苦,要真的跟我們一樣過來,哪裡還敢說半句。”
她這話也不知是說給誰聽,周祁安不悅的皺了皺眉:“媽,你先吃飯吧,一會兒我帶寶寶。”
“知道了,你不愛聽這些。”周母撇撇嘴,沒繼續往下說。
這個時候,周祁安放在一旁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兩隻手抱着孩子,騰不出手去拿電話,吳賽花主動將手機拿到他跟前。
周祁安在椅子上坐下來,一隻手扶着寶寶,將他放在膝蓋上,然後纔去接的電話。
陸梅在那頭的聲音語無倫次,透過聽筒傳過來,斷斷續續,她說的不是很清楚,周祁安只聽了一個大概,意思就是程小雨被抓走了,懷疑她跟程嚴華的死有關係。
現在讓他馬上回來,稍後也有可能會被召喚,作爲協助調查的對象。
周祁安十分意外,如果不是陸梅親自打電話來,如果不是那帶着哭腔的聲音,他幾乎會以爲這是惡作劇,程小雨已經好多天沒聯繫過他了。
上次那個最後的電話不歡而散之後,他就一直沒有再找過她。
而程小雨似乎也完全將他遺忘,他沒想太多,只以爲對方是在生氣,但沒想,現在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怎麼了?你要回去嗎?”
周母一看見他接電話之後的臉色,馬上就問。
“是啊,發生了點事情,我必須馬上趕過去。”周祁安說:“明天出院我不能陪你們了,我會想辦法請個保姆來,這樣你們也不用那麼辛苦。”
周母不悅:“請什麼保姆,你小時候還不是我帶大的,請保姆還要花錢呢。”
“那你們也不用這麼辛苦,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周祁安將孩子交給吳賽花:“你好好照顧自己跟孩子,我必須馬上回去。”
“哼,還能有什麼事情,那個女人怕是故意將你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