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和胃裡這種極其不適應的腥辣味,絲毫沒有影響雲墨認真的打量着喬小安。那清冷的目光中,帶着從未有過的認真,曾幾何時,他哪有正眼瞧過一個女人?
這個看起來有幾分飢不擇食,在他面前一點不做作,一點不注意用餐形象的女子,很真實。卻是個嬌小而又喜歡掩飾自己悲傷的女子。
火鍋很重的煙油味與腥辣味,混成一縷縷白煙飄浮眼前,可雲墨,似乎已經忘卻了周圍的格格不入和鬧鬧哄哄,只那樣不眨一眼的看着她。
又辣又嗆的小米辣入了喉,喬小安咳嗽了兩聲,擡頭去拿紙巾擦嘴時,纔看見他這樣看似清冷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你這樣看着我幹嘛?我是市井女子,吃飯的時候就這樣,餓了就吃,吃飽爲止。肯定比不上你認識的那些名媛,你要是覺得看不習慣,下次別帶我出來就是了。”
雲墨並沒有解釋自己並非是看不習慣,而是又夾了鍋裡剛好燙好的鴨腸嚐了嚐。
腥辣與油膩一入嘴裡,依然是那般的不適應,直到這股異味沿着舌尖入了喉,他忍着咳嗽,細細的嚼了嚼。原來她喜歡的味道,雖是廉價了一些,沒有那種精緻細微的味道,卻是真的很香。
只是非同一般的辣了點。
不過絲毫不影響雲少繼續品嚐她喜歡的這般味道,想他雲墨,哪裡吃過這種從批發市場廉價拿來的、經過化學用品粗概一洗的食物,還是爲了去了解一個女人的喜好而嘗試的。
大抵是因爲他真的很認真在品嚐“新食物”,以至於對面的的喬小安以爲他也喜歡吃火鍋,而且瞧他一直在吃鴨腸,所以覺得很好奇。
“雲木頭?”
雲墨夾着一根燙好的鴨腸落進碗裡,擡了頭。這聲“雲木頭”聽着似乎已經順耳了,他也無任何異意。
不知怎的,心裡不但不排斥,反而還覺得有些溫馨。天天聽着身前身後的人,左一句“雲少”右一句“雲少”,他們都只是尊重他的身份,而非尊重他的本人,一點也不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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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雲木頭”倒是很是親切,便應了她一聲,“嗯。”
“你這麼喜歡吃鴨腸,我再去給你端一盤,你等着啊。”
“……”
過了沒到一分鐘,喬小安端着鴨腸回來,屁/股還沒沾到凳子上,便急急的把盤裡的東西倒進鍋裡,“等一下,燙個兩分鐘,時間不能久了,也不能短了,否則不好吃。”
……
“嗯,好了,你試試。”
喬小安那叫一個熱情,她也不是沒看出來,雲墨這樣的人物肯不躁不動的陪着她,在這種低檔消費的地方吃飯,那算是給她面子了。潛意識裡,吃貨喬姑娘也以爲,還有一層原因是美食誘惑了雲大少,便更加往他碗裡夾着剛燙好的鴨腸。
就好像是個熱情的東道主,生怕雲墨沒吃到了一般。
還嘰嘰喳喳:
“好吃吧?”
“火鍋這東西就是越吃越香,你吃遍了山珍海味,肯定會覺得這味道不一樣的。”
“哈,謝謝你肯陪我來吃火鍋,要不我們乾一杯吧,我去拿酒。”
雲墨看着碗裡堆滿的鴨腸,紅油湯飄浮在上面,看起來就很辣,雖是從不吃辣食,還是垂頭用修長的手指握起了筷子,繼續用餐,“我要開車,不喝酒。”
喬小安:“那我喝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雲墨:“你,經常喝酒嗎?”
喬小安:“沒有啊……我,我只是偶爾喝一點點。”
雲墨:“……”
喬小安:“呃,那個,前天你遇到醉酒的我,其實我也只喝了一點點。”
雲墨:“……”
這陣解釋,怎麼像是欲蓋彌彰?
可是她明明就只喝了一點點,誰叫她是兩杯不到就要醉呢。不過,是兩杯白酒,小杯,小杯。
雲墨的臉一黑,這陣陰沉的臉色,比起先前的清冷,更讓人覺得凌寒,本是半起身準備去叫服務員拿瓶小的勁酒來,被他這一問,只好規規矩矩的坐回去。仙路扶搖
男人嘛,總是有震懾力的。
雲墨依然吃着碗裡她夾的鴨腸,埋着頭,不看她,明明是吃着廉價的火鍋,他這一陣紳士而優雅的動作,卻像是在吃着宮廷御宴,“以後不許出去喝酒。”
喬小安是個凡人,而且很容易遇到悲傷的事情,一不高興她除了吃,便是喝點小酒,讓自己醉過去後,第二天醒來就好了。
要是不能喝酒,以後遇到不高興的事情,怎麼辦?
於是,當場抗議,“你不是現在就要管着我吧?雖然你是法律上我的老公,但也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啊,我偶爾,偶爾和維維喝點小酒,也不行嗎?”
“維維是誰?”
“我閨蜜啊。”
“……”
“和閨蜜喝點小酒而已。”
“不允許。”
“雲木頭!”
“吃飯。”
喬小安開始有點後悔這麼匆忙就嫁給雲墨了,如果因爲自己的身份是雲太太,就要被各種約束,以後豈不是一點自由都沒有?
便垂了頭,一邊吃着東西,一邊嘀嘀咕咕,說什麼,他也沒聽清。
用完餐開車回去的時候,雲墨那高端訂製的“幻影”車裡,本是氣氛舒適,卻因兩人身上沾滿了火鍋的濃濃香辣味,而顯得有些彆扭。窗雖是開着,可是空氣對流的時候總有一股火鍋味。
以至於回到東方明珠的別墅山後,喬小安剛剛走到玄關處,還沒來得及換鞋,徑直走進去的雲墨便背對着她語聲極其清冷的提醒她,“去洗完澡,再進我房間。”
喬小安還沒弄明白這到底有幾層意思,雲墨那高挺結實的背影已經漸漸沒入在燈影向遠的別墅深處。這背影,落在這夜色漸深卻燈光明亮的別墅裡,仍有一絲說不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