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真的很痛。
顧念兮已經無法站穩,只能跌坐在地板上。
那下腹翻轉的疼,讓她快要昏厥。
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她那過長的髮絲,有些許已經被粘附在了上面。
她伸手,想要按住病牀上面的那個紅色按鈕,讓值班護士過來。
可她的手不夠長,而腳又沒有力氣站起來。
這懷孕之後,她也看過不少分娩的書。
她知道,現在自己的這個情況,是要生了。
她和談逸澤的寶寶,就要來到這個世界上了。
可若是在這個時候沒人在身旁的話,她該怎麼辦?
她不是醫生,腦子裡也在這個時候一片空白。
無奈之下,顧念兮想到了牀頭上的手機。
對了,手機!
打電話給談逸澤!
他應該還沒有走多遠。
努力的伸長了手臂,勾到了牀頭上的手機,顧念兮按下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本來還對這手機抱着幻想的她,在聽到這電話裡傳出那一聲沒有感情的女音之時,感覺到晴天霹靂。
“李威!”
對,剛剛談逸澤說過,他會找李威過來的。
顧念兮又立馬撥了個電話過去。
可電話,還是打不通。
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纔好?
肚子真的好疼,她想要到門口去,可怎麼都走不過去。
而大腿處,除了水之外,已經有紅色的液體滲出……
很累,她感覺到的,除了疲憊還是疲憊。
顧念兮的意識,也開始漸漸的模糊。
腦子裡只有一個畫面,越來越清晰。
那是,當初她到這個城市的時候,在機場的那一幕。
她站在機場的門口大喊着:“A城,我來了。談逸南,我來了……”
而那個時候的她的邊上,一抹綠色的身影,一直注視着她。
在上上下下將她顧念兮打量個遍的時候,男人的脣角勾出一抹邪肆的弧度。
沒錯,這人就是談逸澤。
她終於想起,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了。
原來,緣分真的就是這麼個奇怪的東西。
本來到A城的第一天,他們是毫無瓜葛的兩個人。
卻因爲機場的相遇,開始一步步的走進。
到現在,她還孕育着他的孩子……
談逸澤,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好想你,發了瘋一樣的想你。
我真的很害怕,我會堅持不下去死掉。
我還有好多話沒有跟你說,還有好多事沒有跟你一起做。我還想着要陪着你長長久久,一起走到世界的盡頭。
可怎麼辦?
我真的好痛。
疼痛,漸漸的剝奪了顧念兮的意識。
她緩緩倒在地上的時候,有顆晶瑩從她的眼角位置滑出。
昏睡之前,她的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若是她能再醒來的話,她會親口和談逸澤說:
談逸澤,遇見你是我顧念兮今生最美的意外……
——分割線——
“怎麼說?”談逸澤感到的時候,訂婚宴好像已經開始了。
大批的上流貴族都紛紛前來道喜。
而且訂婚的現場極爲奢華,看得出對於這場訂婚宴,凌父下足了血本。
當然的,如果這場訂婚宴舉動的順利的話,那將給凌家帶來的可觀利潤,不僅僅只是這些。
到時候,凌家這一次所經歷的危機,也會迎刃而解。
而範家,只有範思瑜這麼個孩子。
若是將來範家兩老都過世的話,那範家的財產還不都是凌家的?
所以,凌父的計劃很簡單。
就是打着聯婚的名義,讓範家的財產全都改姓。
這一點,任誰都看得出。
那麼,範思瑜的父母,也就是範家現在的當家人,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其實,他們想的也非常簡單。
他們其實也知道凌父是想要藉着這一次的聯婚,將他們凌家的危機給化解了。
他們本來也是非常不贊同這個聯婚的。
不過礙於在相處了一陣子之後,他們的女兒的心思好像都掛在了凌二爺的身上。這也才使得範家的兩位當家人只能同意了這門婚事。
當然,他們也有他們的想法。
將來讓範思瑜和凌二爺生兩個孩子。
一個貫他們凌家的姓,繼承他們凌家的。另一個,姓範。到時候,範家還怕後繼無人?
凌家想要借用他們的錢,想要將他們的錢變成他們家的,門都沒有。
只是,自以爲自己的如意算盤不被別人知道,卻未曾想到訂婚現場大門外,早已有人將他們兩家人的心思都摸了個透徹。
而這人,便是談逸澤!
不過他明知道這兩家人的想法,卻壓根都沒有想要攪進這場紛爭裡。
他只想要,儘快將可能會發生什麼不好事情的蘇悠悠給帶回來,然後回到醫院陪顧念兮。
“悠悠已經進去了。你……跟着進去麼?”施安安問道。
“我現在進去不是很方便。還是你先進去,看看情況。要是不行的話,在打電話給我。”談逸澤說。
“那好吧。”
說着,施安安推開了車門,走了進去。
——分割線——
一身純黑色的旗袍,搭配着頭頂上那黑色的小花的蘇悠悠一出現在這個訂婚的現場,便成了全場關注的焦點。
一來,是因爲蘇悠悠這冷豔的妝容,實在是難得一見。
二來則是因爲,蘇小妞的這一身裝扮,真的和今天的訂婚儀式,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蘇悠悠現在好像沒有看到周圍那些人對她投來的怪異眼光,她那雙用純黑色勾勒眼線,還有刷了好幾遍睫毛膏,變得極爲濃密有神的大眼,掃視着整個宴會的現場。
是的。
她在尋找那個男人,那個會是這個宴會主角的男人。
“蘇小姐,請問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凌父一見到蘇悠悠的出現,便如臨大敵一樣,立馬上前來。
說實話,蘇悠悠這一身冷豔的妝容,還真的讓他驚豔了一把。
不過一想到,這個女人的出現,可能輕而易舉的改變凌宸的想法,凌父便火急火燎。
這是他花費了好幾天的時間纔想出來的解決淩氏現在面臨的所有問題的方法,要是被蘇小妞一攪合,凌父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
再說了,自家兒子對這蘇小妞的情有獨鍾,凌父至今歷歷在目。
要是待會兒這樣的蘇小妞出現在那兩人的面前的話,凌宸會作出什麼樣的動作,連他這個身爲父親的都難以猜測的到。
爲了防止事情朝着自己所不能控制的方向發展,凌父只想着要在凌二爺見到這蘇小妞之前,將蘇小妞給驅逐出這個地方。
“我的前夫要訂婚,我這個前妻的爲什麼不能來送上祝福?”蘇悠悠的用硃紅色勾勒的脣瓣,輕輕一勾。屬於蘇悠悠的妖嬈嫵媚,頓時立現。
不只是凌父有些驚豔蘇小妞的蛻變,連這個時候他們周遭的那些人看着蘇小妞,眼睛都發了直。
“你要是來送上祝福,我是不攔着。我就怕,蘇小姐懷恨在心,想要破壞我們宸兒的婚禮!”凌父雖然喜歡美色。但他清楚,什麼樣的玫瑰是帶毒的。
就像蘇小妞,她美麗妖豔的外表下,可是帶着如同罌粟的毒。
只要稍稍粘上一點的話,便會因此喪命……
他橫在蘇悠悠的面前,想要充當一面堅不可摧的牆壁。
可蘇悠悠,卻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嘴角的妖嬈弧度,依舊如同曼陀羅花的毒液一般,釋放着讓人蠢蠢欲動的美。
“我蘇悠悠行的端坐的正,凌先生爲什麼會這麼忌憚我?莫非,你們凌家真的對我蘇悠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纔會害怕我突然來這裡不成?”對上凌父的眼眸,蘇悠悠的眼眸裡清澈無波。
彷彿,就像她所說的那般,她蘇悠悠真的沒有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蘇悠悠的這一番話聲音很輕,但出口的話卻堵得凌父招架不住。
蘇悠悠說她沒做過對不起凌家的事情。所以她到這裡,凌家人若是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又如何有理由將她送走?
再說,此刻圍觀這一幕的人,也有不少人將蘇悠悠的這一番話聽了去。
若是這個時候凌父強行將蘇悠悠給送走的話,恐怕就不只是落人口舌那麼簡單。
“你……那我希望你承諾,你真的只是來參加宸兒的婚禮,也真的只是來送上祝福,不要作出一些讓我們彼此之間都不好受的事情!”今兒個舉辦的這場婚宴,凌父不僅要考慮的有在場來賓的感受,還有範家那一家子人的感受。
若是在這個時候再出點什麼貓膩的話,那範家在這個時候打算撤資,那麼凌家即將啓動的新項目,就勢必會沒有資金可以週轉,到時候他們凌家就算真的完了。
至於蘇悠悠,若是她真的能安安靜靜的呆在角落裡,不招引來別人的關注,那他也可以不去計較。
“承諾?呵呵……不知道凌先生覺不覺得,這個詞就像是狗屁一樣,一丁點都不值錢。”原本,蘇悠悠的嘴角還是帶笑的,讓人覺得她今兒個的心情還算不錯。
但凌父不經意間的一段話,卻讓蘇悠悠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的嘴角不再笑,她的眼眸不在滿含深情。
她冷眸掃向凌父,她的眸光化作利刃。
一切,都在頃刻間轉變。
不過,蘇悠悠長的標緻,連今日的妝容都是她精心裝扮上去的。所以即便她不小,也傾國傾城。
在場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還沒有哪一個人能豔壓過蘇悠悠的。
“你……”凌父從小就在沒有出口成髒過。
繼而,在那麼多的人的面前,他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可沒有想到蘇悠悠卻在這樣的地方,一丁點顏面都不給自己留。
當下,凌父的臉色很難看。
他垂放在大腿雙側的手,也緊握成拳。
前額的青筋明顯的凸出。
那蓄勢待發的模樣,就好像現在他真的恨不得衝上前,將蘇悠悠暴打一頓。
如果周圍不是有那麼多人圍着他們兩人議論的話,凌父覺得自己真的會上前的。
帶礙於在那麼多非富即貴的人的面前,凌父也不好將自己的修養用來和蘇悠悠一般見識。再說了,就算他不考慮蘇悠悠,也要考慮範家那一羣人的臉面。
若是他這回真的不管不顧和蘇悠悠動手的話,落人口舌不說,沒準過會範家會以此爲藉口,讓這段婚事黃了也說不定。
凌父一直忍着,忍到青筋明顯的凸出,忍到快要奔潰。
但看着凌父這個明明暴跳如雷的樣子,看着他沒準會因爲她蘇悠悠而腦中風的慫樣,蘇悠悠一點都不同情他,更不會感到一丁點的愧疚。
他想要顏面?
那以前,誰給她蘇悠悠顏面?
蘇悠悠可沒有忘記,當初她結了婚住在凌家的那段時間,凌父在家裡宴請客人的時候,他哪一次給過蘇悠悠顏面?
好歹他宴請那些客人的時候,餐桌上的那些食物都是她蘇悠悠張羅的。
可哪一次她喊他“爸”的時候,他會直接回答她的?
不是一句“蘇小姐”就將她給打發了,就是連理都不理她!
當初他對她蘇悠悠,連凌家的那些傭人都不如。
現在卻在她蘇悠悠的面前要臉面,你們不覺得是奇葩一朵麼?
“凌先生,覺得我庸俗了?”想起那些過往,蘇悠悠的嘴角又是一抹輕笑。
“……”一句話,凌父沒有應答。不過通過他絳紅的臉色,可以看得出他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個臺階。
他在琢磨着,該怎麼面對這麼針鋒相對的蘇小妞。可沒有等到他琢磨出個答案的時候,蘇小妞又開了口:
“可凌先生,你貌似忘記了,當初承諾這玩意像狗屁,可是您教會我的!”蘇悠悠的嘴角還是一抹妖嬈,但一字一句卻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難道您忘記了麼?當初是您在我的面前播放那些新聞,告訴我那些承諾不過像是過眼雲煙。婚姻法律,都不可能爲我蘇悠悠保駕護航。這些,難道都忘了?”
“您忘了也沒有關係。反正,我也不想提這些。”蘇悠悠又說。
說完這番話,她沒有看這男人的臉,轉而掃視了整個訂婚的場所。
這是名尊娛樂場所,也是這凌家旗下的娛樂場所。
在這個城市,有着舉足輕重的位置。
爲了舉辦凌二爺的這場訂婚宴,這整個會場今兒個算是休息營業一整天。
整個會所,四周都裝扮着女人最爲喜愛的氣球和蕾絲。
不光是這樣,他們站在這裡,整個會場裡還有着悠揚的樂曲。
那是小提琴和鋼琴演奏的“明天我要嫁給你”。
而到場的,除了凌家宴請的達官顯貴之外,還有她蘇悠悠見過的,沒有見過的那些凌家人。
看着這個訂婚現場,一聲輕笑突然從蘇悠悠的口中傳出。
那銀鈴般的笑聲,頓時成爲現場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而很明顯的是,這當中有很多人已經認出了蘇悠悠。
認出了,她便是當初凌二爺隱婚的對象。
原本還在其他地方談論着的那些人,也有意無意的朝着這邊靠近。
大概是想看看,今兒個凌二爺的隱婚對象出現在這裡,會鬧出什麼事端來。
國人就是這樣。
精神生活和物質生活,一手抓。
物質生活跟的上的同時,他們還是熱衷於茶餘飯後的話題。例如張三家娶了個兒媳婦,還有李四家的大姑爲什麼會離婚之類的話題。
無疑,蘇小妞和凌二爺的那一段,即便現在老生常談,照樣還是熱門話題。
而現場,紛紛聚集到這個角落的人羣,也立馬引起了後方的人的注意。
除了範家那一家人人注意到這個角落,慢步靠近之外。剛剛趕到現場的凌二爺,也注意到了這一幕。
而讓凌二爺最爲關注的,便是站在人羣中央那抹黑色的身影。
蘇小妞,真的是你?
我用一生的幸福作爲賭注,終於能換回你一次的回眸。
足以……
在確定了那個人兒,便是他凌二爺心中久久不能忘懷的蘇小妞,他大步朝着蘇悠悠所在的角落考慮過去。
理所當然的,這個訂婚宴的另一主角範思瑜範氏千金,在見到未婚夫行動的時候,也立馬邁開了腳步。
他們可是這個訂婚宴的主角。
在這個時候,行動當然也要一致。
想着,身穿白色晚禮服,宛如公主的範思瑜,也提着自己的裙襬匆匆上前。
可當上前,範思瑜憋見人羣中那抹黑色的身影,還有凌二爺眼眸裡竟然因爲那個女人,眼眸裡閃現出對她範思瑜從未有過的專注之時,範思瑜慌了……
——分割線——
“喲,瞧瞧這不是咱們的新郎官麼?”蘇悠悠說這話的時候,踩着腳上那雙十幾公分的高跟鞋上前。
其實,她的一身旗袍,本來是和這樣高的高跟鞋有些不搭調的。
特別是,走起來也會非常的彆扭。
但蘇悠悠,卻還是在今天選擇了鞋櫃裡那雙最高的鞋。
因爲,她覺得這樣的鞋纔有架勢。
她只希望,再度面對凌二爺和他的未婚嬌妻的時候,她蘇悠悠不能從氣勢上輸給他們。
只是蘇悠悠沒有想到,在訂婚禮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能見到凌二爺。
這一點,有些大大出乎了她的預料。
蘇悠悠想要上前,因爲她看到了凌二爺那白色襯衣衣領上,貌似有一個摺痕。雖然這個摺痕並不是很明顯,但蘇悠悠還是看不下去。
這麼的重要的日子,怎麼可以這麼隨隨便便?
可她蘇悠悠還沒有走幾步,便有一人擋在她蘇悠悠的面前。
這人,既不是凌二爺,也不是他的美嬌妻。而是,凌父!
“你想要做什麼?”凌父如同盯着蘇悠悠看,彷彿防狼一樣。
而聽着凌父這一番話的蘇悠悠,卻又是一陣輕笑:“我想要做什麼?這話還真的好笑。我倒是想問問,您在做什麼?”
“我不過是想要和我的前夫打招呼,送上我的祝福,您擋在這裡算什麼?”蘇悠悠因爲穿了十幾公分的高跟鞋,氣勢上還真的有那麼一丁點壓過了凌父的。
“你瞧瞧你這說話的態度,像是要打招呼麼?”這分明,就是想要上前大吵一架的架勢。
“我和凌二爺想要說什麼,想用什麼方式打招呼,好像還輪不到你來管吧?你是我的誰?”既不是公公,也不是長輩。要做長輩,起碼要有個長輩的樣子。
可這凌父,不是包養情人,就是養二奶生娃娃。哪一點,都沒有長輩的樣。
蘇悠悠向來,只尊重她覺得能尊重的人。
並不是,年長了就必須能獲得她蘇悠悠尊重的!
“你這野孩子,來人……”凌父說不過蘇悠悠,眼看着範家的那羣人都朝着這個角落裡走來,凌父當即搬出了殺手鐗,將蘇悠悠給“請”走。
“把這個瘋丫頭,給我送出門去!”
凌父的一聲命下,凌家養的那羣保鏢都在這個時候衝上來。
這些人,蘇悠悠自然是不陌生的。
有好幾個,當初還是跟着凌母,將她蘇悠悠給暴打過的。
有那麼一瞬間,蘇悠悠有些後怕了。
她的心情,並不像是她的表面上那麼的平靜。
畢竟當初的那一頓暴打,已經成爲了蘇悠悠這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噩夢。
她緊拽着掌心,開始思量着自己該怎麼突出重圍。
她蘇悠悠是學過跆拳道,現在技術也不輸給任何人。三四個人同時上,是沒有問題。但問題是,這羣圍過來的,起碼有十幾個。
她,該怎麼辦纔好?
一時間,蘇悠悠握緊了拳頭,想着要和這羣人來個你死我活。若是幸運的話,將上一次那一仇都給報了。若是不幸,最多一命嗚呼。
可在蘇悠悠打算以卵擊石的時候,一個聲音呵斥了上前的人:“誰敢動她一根頭髮,我讓他立馬從這個世界消失。”
那嗓音,低沉渾厚。在這麼大的會場響起,就像是來自另一個時空。
而蘇悠悠也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有些詫異的擡頭。
因爲這聲音的主人,就算是燒成灰,她蘇悠悠也能認得出。
因爲那人,便是她蘇悠悠曾經愛到了骨髓裡,也永不能忘懷的人兒——凌二爺!
“你們愣着幹什麼,還不快上。”凌父見自己的人都被凌宸的這一聲呵斥唬住了,當即又開了口。
只是那些人在沒有行動之前,又聽到了這麼一句:“不怕死就可以上來。今天誰敢動她,明年今日便是他的祭日。”男人不顧凌父,大步來到蘇悠悠的面前。
他挺直了背脊,擋在蘇悠悠的面前。如同,一面堅不可摧的牆壁一樣,想要將有可能加諸在蘇悠悠身上的痛楚,擋住。
半年前,凌母暴打蘇悠悠的時候,他不能保護好她。
這一次,若是在他凌宸的眼皮底下他還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話,他就不是男人。
“宸兒,你不要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凌父有些惱。
惱凌宸竟然當着範家人的面,當着範思瑜的面,維護蘇悠悠。
這樣,範家人會怎麼想?
當然,最關鍵的是範家還有可能在這個時候在對凌家施以援手麼?
“您好像忘記了,我只答應過您來參加這個宴會,可沒說我必定會做什麼事情。”男人的臉,緊繃着。
而這樣的一句話,不只是讓範家的人吃驚,更讓在場的人錯愕。
凌二爺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並沒有想要訂婚?
“你這孩子……我可警告你,不要在這個時候犯低級錯誤。”
凌父警告。
“……”蘇悠悠白了凌父一眼,救她蘇悠悠就是低級錯誤?
靠!
你才低級錯誤,你們全都是低級錯誤。
本來,凌二爺是想要和凌父說些什麼的。
但沒想到,被這麼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
“爸爸,您說什麼呢!這位小姐既然是來參加我和凌二爺婚禮的,來者便是客。我們哪有將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說這一番話的,便是身穿白色禮服,宛如白雪公主的範思瑜。
說實話,當凌二爺的眼眸裡對這個女人閃現不一樣的專注的時候,範思瑜的心是酸的,是澀的。
但眼見,自己的父母都在看着面前這一幕,特別是當凌二爺袒護這個女人的時候,父母的眼眸可以說就像是刀子一樣,恨不得將凌宸給千刀萬剮。
若是讓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的話,沒準今兒個的訂婚宴就進行不下去了。到時候她想要當這凌二爺的妻子的夢想,豈不是泡湯了?
聰明如範思瑜,不會在這個時候和凌二爺鬧僵,更不會指着蘇悠悠咄咄逼人的問凌二爺這是誰,你愛上了她麼?
她選擇的,是退而求其次。
爲凌二爺說好話,不只是在凌父的面前,更在自己的父母面前。
確實,她也想要知道,凌二爺不惜和父親反目成仇來袒護的這個女人,是誰。在凌二爺的心中,又佔據了多少的位置。
可這一切,等到她和凌二爺成婚,都不遲。
她纔不會像其他的女人跟個傻帽一樣,沒有結婚之前就將關係給鬧僵。
“這位小姐,今兒個您來參加我和凌二爺的訂婚儀式,我倍感榮幸。在這裡,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範,叫思瑜。我看我們年紀差不多,要不你喊我思瑜吧。”
在勸阻了凌父之後,範思瑜憋見不遠處的父母的臉色暫時還沒有轉好,便轉身和蘇悠悠道。
其實,她不過就是想要問清楚這蘇悠悠的身份,也好進行下一部的動作。
蘇悠悠見這女人伸出了表示友好的手,本來是不想要握住的。因爲她總感覺,這個女人不想表面上那麼的單純。
可眼下,這女人都當着這麼多人對她蘇悠悠示好了,若是這個時候她蘇悠悠不接下這齣戲的話,倒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我是蘇悠悠。”象徵性的和那女人握了握手,蘇悠悠隨即鬆開。
“悠悠小姐,您能來參加我和凌二爺的訂婚儀式,我真的倍感榮幸。不過您這一身衣服,我怎麼看都覺得有點怪!”果然,這女人根本就不是要和她蘇悠悠示好。
這不,剛剛前邊才那麼的和藹可親,這會兒臉色一邊,就跟個虎姑婆一樣。
打一巴掌給個糖吃?
軟硬兼施,想要看她蘇悠悠接不接?
若是以前,她蘇悠悠可能會害怕這樣的陣勢。可現在,怕是要讓她失望了。
好歹,她蘇悠悠可是在德國陪着施安安參加了不少於百來個的宴會。什麼樣的聚會會遇上什麼樣的狀況,她蘇悠悠現在也拿捏的很好。
再說了,在施安安那樣的交際高手身邊,就算不能將她的全部都給學來,也起碼能受她的影響好幾分吧?
“這一身衣服?呵呵……說奇怪,其實也不怎麼奇怪。我是參加葬禮的,所以穿的是黑色,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對上那範思瑜,蘇悠悠昂首挺胸。
絕不能,在氣勢上輸給任何人。
“這……”
蘇悠悠的一席話,讓在場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特別是範思瑜,簡直臉都被蘇悠悠給氣歪了。
本來是想要藉機拿蘇悠悠的衣服說事,打壓她。
卻沒想到,被蘇悠悠給反將了一軍。
“這怎麼會是葬禮!”凌父第一個鳴槍發了火。
“對於你們來說,這可能是喜事。但對於我蘇悠悠來說,怎麼可能是喜事?”這,只會是葬禮,愛情的葬禮。
“你……”凌父氣的七竅生煙,就差一點在蘇悠悠的臉上甩巴掌。若不是凌二爺一直都擋在蘇悠悠的前面的話。
與訂婚禮堂中間那熱鬧的氛圍相比較的,是某個角落裡。
談老爺子在休息位上敲着二郎腿,哼着京劇。
邊上,是張助理的聲音:
“老爺子,您放心了吧?被蘇小姐這麼一鬧,這個訂婚恐怕是辦不成了。”
“辦不成才好,辦不成了,我才能早點兒抱上孫子。”要是真的定成了婚,以這凌宸的脾氣,估計一輩子在外面拈花惹草,也不會碰家裡的這一個。
到時候。談家的孫子都會打醬油了,他凌老爺子豈不是還是孤家寡人的?
“不過您不擔心這個蘇小妞這麼一身黑的,會觸了凌家的黴頭?”張助理問。
雖然他也站在蘇小妞的這邊,但總覺得蘇小妞的這個做法有點過火了。
要是一個不小心的話,沒準還會被談老爺子給記恨上了。
要知道,這老一輩的人其實或多或少都有那麼些迷信。
“觸什麼黴頭?我倒是覺得這個做法不錯,有性格夠變態!”這是,凌老爺子的評價。
而聽着凌老爺子這話的張助理,識相的閉上了嘴。
也對,他剛剛貌似忘掉了,這凌老爺子的承受力可是彪悍的不一般。
於是,這個角落裡又只剩下凌老爺子哼着京劇的聲響。
——分割線——
“蘇小妞,你剛剛太冒險了你知道麼?以後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你可不能跟剛剛一樣那麼挑戰別人的底線,知道麼?”
鬧了一出之後,蘇悠悠被凌二爺拉到了一邊說上話。
其他人,則各自散去。繼續聽着音樂,聊着天,攀着關係,等着訂婚儀式的到來。
剛剛那一幕,真的將他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凌二爺真的難以想象,若是剛剛他沒有來得及趕到的話,蘇悠悠會不會再度遇上一頓暴打。
不過看到蘇悠悠能來,凌二爺的嘴角難以掩飾的揚起。
“別套近乎!”蘇悠悠掃了一眼他還拉着她的手,冷道。
“我是不是套近乎,你還不清楚?”凌某人耍賴,繼續拽着蘇小妞的手不放。
大半年都沒有摸到蘇悠悠的這一身肌膚了,光是這麼一抓,就捨不得鬆手。
若是蘇小妞同意的話,凌二爺現在豈止是抓着她的手?
沒準就將她給壓到了自己的身下了。
走進蘇悠悠,聞見她身上還有香水的味道,凌二爺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了好些。
於是,他便頂着蘇小妞那高壓眼神,繼續湊近了幾分。
面對男人若有似無的調戲,蘇悠悠簡直想要甩他幾個巴掌,讓他的臉跟撥浪鼓似的搖晃。
可眼尾的餘光憋見不遠處正被幾個化妝師圍着補妝的範思瑜正盯着他們這裡看,一雙眼睛還不時對蘇悠悠進行眼神凌遲的時候,蘇悠悠突然調轉了槍口。
對着剛剛湊上前來,想要和自己套近乎的男人吹耳風:“凌二爺,您難道沒有看到你那嬌滴滴的未婚妻已經被我和你給氣歪了嘴?難道,您就不心疼?”
蘇悠悠說這話的時候,硃紅色的脣上正勾勒着妖嬈的弧度。
而凌二爺也因爲她的湊近,嘴角輕勾。
蘇悠悠相信,雖然她和凌二爺之間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但這一幕還是照樣能將範思瑜給氣的開裂。
果然,不出蘇悠悠的預料。
在看到他們兩人的臉都快要貼到一起的時候,範思瑜連化妝都不安了。
這會兒,她不斷的對着化妝師發脾氣。
估計,是想要上來了。
掃視了這範思瑜幾眼之後,蘇悠悠的視線這才收回。
卻憋見,凌二爺的眼眸正專注的望着自己。
那幟熱的眼神,就好像從未離開過。
有那麼一時間,蘇悠悠感覺自己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而凌二爺則在這個時候,輕輕的勾脣道:
“比起她,我更心疼的是你!”
不管以前還是現在,能讓這凌二爺動了惻隱之心的,就只有蘇悠悠一人。
若是尋常的女人,在聽到了凌二爺用這麼勾魂攝魄的神色和自己說這樣的情話,估計早就渾身酥麻,爲凌二爺獻身。
只可惜,此刻凌二爺面對的,是蘇小妞。
那個,和他有過一段破碎婚姻的女人。
比起尋常的女人,蘇悠悠已經有了非人的免疫力。
“凌二爺,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是玩笑,因爲蘇悠悠現在並不想要相信這個男人的話。
而男人,卻死死的拽着蘇小妞的手,一字一句,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蘇小妞,你明知道我不是開玩笑的!”
“你是不是開玩笑我不知道,但貌似你的美嬌妻,不是這麼認爲的!”蘇悠悠憋見不遠處還那白色的身影正朝着自己靠近。
那緊握着的拳頭說明,這女人恨不得將她蘇悠悠給撕爛了嘴。
“要是待會兒她要打我,你該不會跟她聯手一起痛扁我一頓吧?”儘量忽視凌二爺那隻在她肩膀上毛毛躁躁的手,蘇悠悠和他咬耳朵。
蘇悠悠可不是以前的蘇悠悠。
在任何戰役打響之前,她都會預算一下自己的勝率。繼而決定,是趁機逃跑,還是作戰到底。
“我怎麼可能讓她動手打我的女人?”凌二爺連甩都不甩不遠處的女人一眼,便這麼對蘇悠悠說着。怕蘇悠悠不相信,男人又補充了這麼一句:“若是待會兒想動手,你就告訴我就行了,我幫你。”
他怕蘇悠悠對那女人動手,會髒了她的手!
“去去去。你待會要是臨時變卦,和她聯手的話,那我不一樣慘死?萬事,還是靠自己的好。”說着,蘇悠悠踢了踢自己的鞋跟。
凌二爺幫不幫她,不到最後一刻不知道。
還是,自己先有打算的好。
想到這,蘇悠悠趁着這個時候鬆了鬆自己的鞋子。
到時候拳頭要是打不過,最多拿鞋跟敲這個女人。
然,突然間四周涌進過多的黑影,讓蘇悠悠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媽的,這該死的臭婆娘,還準備了這一手!”
凌二爺很粗俗的對着邊上吐了口水。
原來,範思瑜一直都擔心凌二爺會臨時變卦,不肯和她訂婚。
所以即便這凌二爺已經到了這,她還是準備了人手。
而剛剛蘇悠悠上演的一幕幕,正刺激了這個女人的神經。突然間,她讓人動手。
估計,是想要將蘇悠悠給送走。
“現在怎麼辦?”蘇悠悠問。
不用說她也看得出,在躲避這個女人的立場上,凌二爺和她在同一個線上。
“跑!”
凌二爺當機立斷,拉着蘇悠悠就飛奔了起來。
打幾個人,他凌二的拳頭不是問題。
可關鍵是,範思瑜找來的那些人,一個個一看就是練家子。
眼下和他們硬碰硬,是不明智的。
蘇悠悠也贊同凌二爺的這個想法,所以她並沒有掙脫凌二爺的手,跟着他飛奔。
“我的車子在停車場,我們到那邊去。”
“不用,安安姐他們就在大門那邊。我們一出去,就能上車。”
“好!”
兩人一經協商,直奔大門。
而原本豪華的訂婚宴,瞬間變成了現實版的街頭警匪片。
蘇悠悠和凌二爺在前面飛奔着,後邊跟着一羣還朝着各式傢伙的大漢。
最讓蘇悠悠意外的是範思瑜。
蘇悠悠一直以爲,駕馭高跟鞋這門本事,誰都不及她。看她,穿着十幾公分的高跟鞋,還能飛奔的如此的優雅。某人在心裡無恥的臭美着。
可今兒見到範思瑜那樣子,那是小巫見大巫。
範思瑜腳上也是十幾公分的高跟鞋,還提着裙襬。
可跑起來,比她帶來的那些大漢好多了。而且這一行人,竟然是她跑得最快。
“悠悠,我們在這裡。”是施安安的聲音。
蘇悠悠一聽到,便拽着凌二直接往那個角落飛奔。
說實在的,她根本就看不清,這車子根本就不是施安安尋常開的那輛,而是談參謀長的那輛路虎。
他們跑過去的時候,車門已經打開了。
凌二爺二話不說,拉着蘇悠悠就想要往車子裡塞。
而蘇悠悠,卻死活不肯。
眼看着那羣人就要追上來之際,蘇悠悠拽下了自己那雙十幾公分的鞋子,朝着奔跑在最前方的範思瑜給丟了過去。
“哎呀……”
一聲慘叫,一招命中,蘇悠悠拍了拍手,鑽進了車裡。
而凌二爺也跟着迅速的上了車。
同一時間段,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也立馬拉動了引擎,車子如同離弦之箭般消失在街角……
——分割線——
“悠悠,你好端端參加個訂婚儀式,怎麼就將人家的新郎官給拐來了!”見到凌二爺竟然也上了車,施安安打趣着。
“我可沒有拐人家的男人,再說了這樣的貨色我蘇悠悠也看不上。”驚覺他們的手還牽着,蘇悠悠趕緊揮開。
聽了她的話,凌二爺的神色有些晦暗。
不過蘇悠悠可沒有凌二爺心思那麼的細膩。緩過氣來之後,她注意到開車的人竟然是談逸澤,有些吃驚。
“談參謀長,您怎麼會在這?”
“不是我,你覺得你們兩個能活着走出來?”談逸澤沒有好臉色。若不是施安安察覺到這訂婚現場驟現了很多不明人士,通知了談逸澤的話,沒準今天這兩人都倖免於難。
當然,若不是談逸澤知道顧念兮很在意蘇悠悠。怕這蘇悠悠出事,會讓顧念兮不開心的話,蘇悠悠是死是活,他談逸澤才懶得去管。
“談老大……”憋見談逸澤那陰沉的臉,凌二想要說什麼。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脆的鈴聲打斷了他的話。
“喂!”是談逸澤的手機響了。
“什麼!”
“該死的!”
電話那端不知道說了什麼,談逸澤突然將手機往邊上一丟,立馬調轉了車的方向。
路虎車的輪胎,在泊油路上因爲過大的摩擦,發出了聲響。
“怎麼了?”凌宸一見到談逸澤的這個臉色,就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兮兮出事了!”男人的聲音,如同野狼的悲鳴……
關於陳雅安這人。
其實還有用,至少在對付舒落心這邊。所以,會暫且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