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重光看着楊延保與孫燦爛離開,想到出門前與方夢蝶之間的爭執,站起來跟了兩步想交待並提醒兩句,恰好有幾個小將上來敬酒,無奈之下只好眼睜睜地看着兩人帶着護衛、小廝和丫頭離開。
想到方夢蝶可能會製造的種種狀況,楊重光不由皺了皺眉,不過想到這麼些年來方夢蝶儘管屢次挑恤楊延保,卻無一不以完敗告終的戰跡,如今的楊延保無論從氣勢還是爲人處事上都更上了一層樓,方夢蝶想要在楊延保身上下手應該更不可能了。
何況他在出門前就已經對管家做過叮囑,方夢蝶應該不足爲慮,於是緊皺的眉頭漸漸舒緩開來,與圍上來的將士們舉杯同樂。
另一邊正在與韓益飛時而划拳時而笑談的楊延宗,將楊重光的一舉一動全看在眼裡,偶爾投向楊重光的目光多了一份溫情。
其實傍晚時分大帥府主院所發生的事,楊氏兄弟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對方夢蝶這個人他們雖說不約而同選擇了無視,不過不等於不關注。
若方夢蝶只是在主院與楊重光鬧騰,只要不危及楊重光的生命,那就只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楊氏兄弟作爲楊重光的兒子自不會管父親繼母房內的事。
可若方夢蝶膽敢對楊重光不利,或者對大帥府內對楊家不利,那麼就是找死,需知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他們兄弟再怎麼不待見楊重光,卻不能否認那是他們的親爹。
自從上次方素月企圖陷害楊延保、方夢蝶裝瘋賣傻向方家通風報信以後,楊繼業就在楊重光身邊做了一些特殊的安排,並將這些安排告知於楊延宗。
方夢蝶的一舉一動其實都有暗衛監視着,一有妄動必將自取其辱。好在方夢蝶自從設計楊樂兒的事敗露以後,很是收斂了一陣,雖然時不時會鬧上一回。可那畢竟無傷大雅。
楊延宗並不擔心方夢蝶會將楊延保或者孫燦爛如何,他一直注意楊重光的表現。無非是要看看這個做父親的對兒女到底是否有心。
剛纔楊重光的表現從總體而言,還是讓楊延宗感到滿意的,楊重光臉上表情,恰如其分地說明了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關切和擔憂,雖然最終沒追上楊延保叮囑吩咐幾句,不過有這份心就成!
“延宗兄是在擔心大帥嗎?不會有事的,大家在敬酒的時候並未起鬨,大帥也不過是淺嘗即止。”身邊的韓益飛見楊延宗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此刻又見他看着楊重光發怔,以爲他是在擔心剛應酬完一批將士,又被另一批將士圍住的楊重光,輕聲寬慰道。
“呵呵……就算只是淺嘗即止,也架不住人多啊!何況他的身體並不算太好,大夫早就有叮囑讓他儘量別喝酒……”雖然韓益飛說的與楊延宗想的並非一致,不過楊延宗依然將錯就錯。
關起門來怎麼鬧都無所謂,作爲楊家長子,楊延宗不可能像楊延保那樣隨心所欲,就算他的內心對楊重光有再多的不贊同。在外人眼裡楊重光與楊延宗之間還是算得上父慈子孝。
楊延宗說着向韓益飛抱了抱拳以示歉意,然後拾步走到楊重光身邊,向圍在楊重光身邊敬酒的將士舉了舉手中的酒杯。朗聲說道:“各位各位,大帥的身體不宜多喝酒,請各位多多包涵,手下留情!”
“楊先鋒,是要替大帥擋酒嗎?”說話是的韓益飛手下的一員猛將,姓張名豹,人如其名,打起仗來勇猛無比,此刻聽了楊延宗的話。有些興奮地高聲嚷道。
“豹子,大帥的身體不是很好。大夫有醫囑不得多喝酒,至於楊先鋒目前就更喝不得酒。你可別亂起鬨!你要喝,咱哥倆來兩杯?不過,我勸你也得悠着些,小心喝多了,咱嫂子不讓你進屋!”韓益飛怕張豹那不依不饒的性子上來,連忙站起身來對着張豹吼了一嗓子。
韓益飛前面的話,將士們除了有些失望以外,倒並不覺得如何,敬酒嘛總歸也得考慮被敬之人的身體狀況,於是圍着楊重光的將士漸漸散開,及至韓益飛最後那句話一出口,附近的將士頓時鬨堂大笑起來。
原來這張豹雖說打起仗來那絕對是一員難得的猛將,不過在他那嬌小玲瓏的妻子面前卻絕對是一個好好先生,一個標準的“氣管炎”。
面對大家的鬨笑,張豹並不覺得有什麼難堪,反倒脖子一梗高聲說道:“俺婆娘說了,今兒難得大家開心,讓俺儘管放開,該大碗喝酒就大碗喝酒,該大口吃肉就大口吃肉。
既然大夫有令,大帥和先鋒都不能喝酒,那麼俺老張還是得遵醫囑,就不鬧大帥和先鋒喝酒。
來來來,韓將軍,咱哥倆今兒個好好喝個痛快!”
韓益飛和張豹這一打岔,由於楊家父子不能喝酒而帶來的那一絲低落,很快就被一帶而過,氣氛再次推向了高潮。
楊延保和孫燦爛一行不急不緩地行走在邊城的大街上,雖然由於剛剛經歷了戰爭,邊城的大年夜並不算熱鬧,不過耳邊依然時有鞭炮聲響起,給靜寂的邊城帶來一些喜慶的氣氛。
“山花,對不起,讓你在這裡過一個冷冷清清的大年。”楊延保今日穿得是一套孫燦爛特意爲他縫製的新裝,這套新裝非平時所穿的武士裝,而是長袍廣袖有些類似於漢服的服飾,與這個時代的儒士裝有些相似,卻又不盡相同,襯得楊延保多了幾分儒雅的氣質。
“呵呵,說什麼呢,熱鬧自然喜慶,可今日的邊城也自有它的美。”孫燦爛很想說一句只要“身邊有你,於我就如天堂”,不過話快出口,想了想覺得太過矯情最後卻又咽了下去。
楊延保暗地裡伸出手握住了孫燦爛的柔夷,在廣袖的遮蓋下倒並不顯眼,而孫燦爛也不掙扎,只是側臉望了他一眼,臉上是微微的笑容,甜蜜中帶着些許羞澀。
孫燦爛這樣的小女兒形態,讓楊延保只覺得心裡燙燙的,有一股熱火在心中熊熊燃燒,手上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就這樣兩人並肩走着,溫情在兩人之間流淌,只願這樣的溫情天長地久。
“滾,都給我滾出去!”當楊延保和孫燦爛回到大帥府路過作爲主院的竹苑時,裡面傳來了方夢蝶的怒罵,隨着這一聲怒罵又是一陣稀里嘩啦碗蝶破碎的聲音還有一聲微弱的呼痛聲,不知又是哪位受了罪。
孫燦爛腳下頓了一下,而楊延保卻恍若未聞,帶着孫燦爛不緊不慢地向鬆清閣而去。
不知方夢蝶身邊的什麼人對方夢蝶說了什麼,或許是方夢蝶的奶孃正在勸解方夢蝶吧,可惜方夢蝶正在氣頭上,只聽方夢蝶的聲音再起:“你給我住口!難道你也要背叛我不成?你是不是也想着去湊小畜生那裡的熱鬧?”
“小畜生”三個字讓楊延保身上的氣勢頓時寒了幾分,腳步也頓住了,明顯方夢蝶嘴裡的“小畜生”指的就是楊延保。
孫燦爛反握住楊延保的手,輕輕地捏了捏以示安慰,微微搖了搖頭輕輕說道:“讓她叫囂去吧,若爲她這樣一句話生氣,豈不是正好如了她的意?走,我們回鬆清閣,穆媽媽她們應該已經包好了餃子正等我們回去下鍋呢!”
孫燦爛前世雖不是北方人,卻酷愛吃水餃,只是對如何包餃子卻並不內行,前幾日她也只是隨口那麼一提,恰好被穆媽媽聽了個正着,而穆媽媽卻是個極會包餃子的人,於是幾人一合計,年三十的宵夜就是餃子。
下午的時候,孫燦爛還親自調製了好幾種餃子餡,晚上去軍營孫燦爛也只帶上了紅桃一人隨身侍候,其她丫頭都留在了鬆清閣與穆媽媽一起包餃子。
在他們與楊重光一起去軍營狂歡前,孫燦爛又與穆媽媽咬了一會耳朵,穆媽媽笑着連連點頭。
當孫燦爛他們回到鬆清閣,穆媽媽她們幾個果然已經將各種餡料的餃子都包好放在竹篾裡。
那一排排形狀各異卻又十分養眼的餃子,讓在軍營沒吃上幾口的孫燦爛只覺得飢腸轆轆,看着餃子的眼神都快冒出了綠光。
“小姐,是現在就下?還是等大公子他們回來再下?”穆媽媽看着孫燦爛眼中從來不曾見過的饞樣,不由在心裡暗自好笑。
穆媽媽的問話,讓孫燦爛的眼中有了一絲爲難,畢竟原本是說好要大家一起下餃子吃的,現在楊延宗和楊重光還不知啥時候能夠回來,因此她就算再想吃餃子,也不好出爾反爾。
這事孫燦爛不好開口,楊延保則不同,他可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何況剛纔在軍營中,別說孫燦爛,就是他自己也沒能吃上幾口,看着這些餃子他也嘴饞得緊。
反正每一種餡孫燦爛都調了不少,餃子有不少呢,就算他們再能吃,也吃不了那麼多。
“先下一些,不要多,只讓大家先墊下肚子。剛纔我們也沒吃上什麼東西,我這會還真是餓了呢!”還沒等孫燦爛開口,楊延保倒先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