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開了春,很快就到了孫天賜的入學考試,與孫天賜一同參加考試的大概有二十來個七八歲的孩童。
有京城官家子弟,也有京城的商家子弟,同樣也有雖說家貧卻希望通過兒孫科舉走仕途從而過上富貴生活的貧民子弟。
孫天賜在這些孩童之中並不顯眼,如此正合孫燦爛之意。
對於這次考試,孫燦爛並沒有給孫天賜做強化,只是讓他把以前在山崗鎮先生所教的好生複習,再將段子棋要求他做的文章再好好考慮一番。
孫天賜的考試成績雖說不是最好,卻也屬於中等偏上,既沒有辱了段子棋的聲名,也不會給孫天賜帶來太多的矚目。
“弟弟,可是有所不解?”當入學通知連同考試成績下來的時候,孫燦爛將孫天賜帶進了自己的屋子,姐弟倆做了一次長談。
“姐姐,其實我可以考第一的。”孫天賜到底年幼,又有些好勝心,對於自己沒有拿第一倍感委屈。
“姐姐自然知道天賜完全可以考得第一,你可明白姐姐不讓你考第一的目的?”孫燦爛嚴肅地看着孫天賜。
“姐姐,是怕天賜考得太好,引起其他同學的妒嫉,從而會被孤立。
其實天賜並不怕被人孤立,天賜也不怕有人向天賜挑釁或發生一些其他的事。
天賜是男子漢,天賜啥都不怕!”孫天賜覺得自己是個大男子漢了,怎地能夠爲了這樣的小事就輕易退縮呢。
這次是遵從了姐姐的意願,沒將自己的全部實力釋放出來,等進了學院,他一定要次次爭取第一,斷不要落他人之後!孫天賜在心裡暗自發誓。
“姐姐知道天賜啥都不怕,可是,天賜可知,姐姐怕!很怕很怕……”孫燦爛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倔強之色的孫天賜,知道這是一個十分要強好勝的孩子,要讓他藏拙只能打出親情牌。
怕?姐姐很怕?姐姐怕什麼呢?濃濃的疑惑從心底升起,孫天賜將求解的目光投向孫燦爛。
“天賜可知藏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孫燦爛並不急着給孫天賜解釋,她希望孫天賜能夠認真地理解藏拙的真正含義。
孫天賜默默地思考着,臉上依舊是好勝和難以抑制的倔強。
看着孫天賜的模樣,孫燦爛在心裡暗自嘆息,若不是身負家仇,孫天賜又何至於要落人之後?
別說孫天賜不甘心,孫燦爛自己也不甘心,可是爲了不讓孫天賜過早地暴露地仇人面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儘量減少曝光率,減少存在感。
在沒有真正的實力與仇家抗衡之前,一定要保存實力,以便到時一擊中的。
“你可知道,天地間的學問是無窮無盡的,書本上的學問只是鳳毛麟角,可以說只是冰山一角罷了,在學堂裡學得再好,不能應用於實踐等於白學。
姐姐不願意你在學院裡表現得太過出色,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們家的血仇未報,仇人還隱在暗處,姐姐不願意因爲你過於出色的表現,在我們羽翼未豐的時候就將自己暴露在仇人面前。
這個道理你可懂?”孫燦爛見孫天賜的個性中隱藏的那種桀驁不馴的情緒最近越發明顯,不得不將事兒挑明瞭說。
“姐姐……”提到血仇,孫天賜的腦海裡浮現出當年與大舅在深山老林裡求生存的一幕幕,終於明白了孫燦爛的苦心,一聲悲呼撲到了孫燦爛的懷裡。
五年前的那一幕幕,隨着時間的推移,在年幼的孫天賜的心裡漸漸淡化,這在孫燦爛看來既是好事,卻也算不得一件讓人可喜可賀的事。
淡化了,可以讓孫天賜生活得更加快樂一些,可是如果就此淡忘了,既對不起死去的爹孃,也會給他們姐弟帶來致命的危害,所以孫燦爛不得不提醒孫天賜,就算因此會令孫天賜難過,總比一個不慎丟了性命要強得多。
“姐姐,放心!天賜一定牢記姐姐的教誨,一定不會忘記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更會小心謹慎,並學會藏拙……
天賜會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去學習,去應對,同時也會更認真的學習,更多的積累知識,等到大比的那一日,天賜一定要光耀整個新月皇朝……”伏在孫燦爛的懷裡默默地流了一會眼淚,孫天賜擦去眼淚擡起頭來,明亮的眼睛裡閃過自信的光芒。
日子在孫燦爛努力賺錢,精心教導孫天賜的過程中,一天天滑過,證據也一天比一天充足,卻依然沒有最主要的證據。
集中在一起的證據,只能說明孫陳兩家的血仇的確落實在司徒清揚的身上,奇怪的是爲什麼司徒清揚一定要滅了孫家,甚至追着陳杜鵑的腳步又滅了陳家,究竟孫長齡做了什麼,引起如此深仇大恨?
令大家疑惑的還有一點,在司徒清揚滅孫陳兩家之前,孫長齡與司徒清揚之間可算是極好的生意夥伴,平日裡甚至稱兄道弟,往來極爲親密。
在孫長齡送走妻兒的當天夜裡,孫長齡與司徒清揚還一起上花樓喝花酒,就算兩人一言不和,也沒必要連妻兒甚至岳家也不放過,最後還火燒了陳家莊,令陳家莊的村民失去家園。
“他們應該有什麼重大的把柄落在了你爹長齡手上,由於事出突然你爹沒能將這些重要的證據送出來,而對方以爲證據讓作爲妻兒的你們帶去了陳家,纔會連累陳家。”楊繼業看着手中由暗部集中起來的情報,若有所思。
這幾年來楊繼業的暗部也一直着力於從這個方面去尋找證據,可是五年下來這個證據卻依然只是大家的猜測而已。
如今原本屬於孫陳兩家的產業,已經荒廢了整整五年之久,按照新月皇朝的律法,荒廢五年無人認領的宅基地店鋪一律由官家收回拍賣。
雖然這五年裡,無論是司徒清揚還是暗部,甚至陳浩宇都對孫家的宅院和店鋪進行過無數次的搜查,卻一無所獲。
這次大手筆買下原屬於孫家的宅院和店鋪的人,其背後之人就是司徒清揚。
從買下之日開始,那宅院和店鋪幾乎被掘地三尺,顯然是在尋找司徒清揚落在孫長齡手上的東西。
“可是這事都過去了四五年了,他們當初不但一把火燒了孫家的院子,還燒了孫家名下的所有店鋪,甚至連陳家莊都沒有放過……如今他們讓人買下原本屬於孫陳兩家的所有產業,難道……”陳浩宇蹙眉凝神卻還是有些想不通。
“從種種跡象看來,對方一直沒有放棄過搜尋你們三人,雖說你們三個人的身份都做了一些變動,不過總歸還有一些蛛絲馬跡可尋,因此對你們三人他們也多有監視。
只是你們三個人與他們所掌握的情報,如今相去甚遠。
特別是山花,他們怎麼也想像不到,當初只懂得跟在母親身邊做些女紅的女娃子,一場災難以後卻變得如此耀眼,與原本的那個孫嫣然可以說沒有多少共通之處。”楊繼業指着桌上放着的情報,目光中掩不住的是對孫燦爛的讚賞。
對於孫燦爛在孫陳兩家出事前後大相徑庭的改變,楊繼業心裡自然也是有諸多的疑惑,只是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這樣的改變都是大家樂意看到的,因此沒人去追根究底。
當然孫燦爛他們之所以沒有暴露出真正的身份,暗部的暗衛可是做了很大的努力,但凡對方察覺到一絲的痕跡,暗衛就會設法將這些痕跡抹去,最終讓對方白忙一場。
這天孫燦爛以給孟風羚做護理之名來到楊家,將自己手上的一份重要情報親自交到了楊繼業手上。
楊繼業仔細翻看着手上的情報,這份情報太重要了,若情報上的事屬實,那麼水沐可就有通敵之嫌。
看完情報,楊繼業深深地看了一眼孫燦爛說道:“山花,你這些情報來得可真是及時,如此看來水沐那老傢伙一定有極爲重要的證據落在你爹手上。
這個證據應該是從司徒清揚手上得到的,所以司徒清揚纔會如此喪心病狂非致你們全家於死地不可,而這也是一直以來水沐雖不待見司徒清揚,卻又不得不與其捆綁在一起的原因。”
只是這樣的情報,面前這個小女子究竟是如何拿到手的?
雖說從各種跡象表明,孫燦爛取得情報的途徑極爲隱密,就算是他的暗部,也查不出蛛絲馬跡,可是他依舊擔心孫燦爛的安危。
感覺到楊繼業擔憂的目光,孫燦爛微微低着頭,她在思考是不是應該將自己情報的來源告訴楊繼業,以免楊繼業一直爲她的安危擔憂。
“這樣的情報在常人看來,根本是無法得到的,可是山花卻偏偏如囊中取物一般,楊祖父心裡一定有諸多的疑惑……”孫燦爛擡起頭來,看着楊繼業的大眼睛清澈無塵。
楊繼業只是凝眸靜靜地看着孫燦爛,認真傾聽她的心聲,一老一少之間互相信任互相關愛之情在書房裡靜靜流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