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身形暴漲的翼火蛇,嘶嘶吐着蛇信,幾欲擇人而噬的模樣,松濤道院一干本來都已經心若死灰覺得逃脫無望的修士道種頓時眼中多了幾分亮色。
這樣一頭龐然巨獸突然現身,似乎這條命又多了幾分希望。
眼前這一位不但是築基中段,居然還能馭獸,還是一頭火性靈獸,看起來似乎還相當威風,品階不低啊。
宋道陽看到陳淮生釋放出翼火蛇,精神也是一振,或許有這樣一頭靈獸助陣,還能多幾分變數?
但陳淮生內心卻很清楚,多了一條翼火蛇也不會改變任何結果,眼前十多號人,能逃出兩三人便已經是幸運無比,除非這中間遇上什麼變故。
翼火蛇也就是爲已經絕望的衆人帶來一份信心,一份希望,其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衝吧!往東!”
宋道陽注意到了陳淮生眼底流露出來的苦澀,愣怔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臉上一陣抽搐,但是最終還是率先衝了出去:“跟我走!”
翼火蛇身體一個舒展,便朝着東面飛騰而去,但恐狼也看到了這一幕,迅速做出反應。
三隻恐狼立即展開,一頭一個疾奔,立即搶在了最前端,意圖阻攔,而另一頭則直接朝着這個縱隊的中段猛撲而來,而另外一頭受傷的恐狼則悄然側向跟隨而動,一路伴行,保持着壓力。
陳淮生心中更冷。
這三頭恐狼顯然是有所謀而來,是有意要避免與自己和宋道陽以及翼火蛇直接交鋒,他們就是衝着這中間十多個修士和道種而來。
如果說三頭恐狼要直接與自己和宋道陽、翼火蛇硬碰,那也許這十來人還能有幾分機會,最起碼這幾個煉氣中段是有機會逃脫的,但現在恐狼擺出了這副姿態,那就幾乎沒有了可能性了。
現在該考慮的就是自己和宋道陽如何脫身了。
但現在這種話他卻不能出口,無論行不行,他也要努力一把。
翼火蛇的突擊只朝着第一頭恐狼而去,希冀纏住對方,但那頭恐狼顯然已經汲取了教訓,主動避開,避免纏戰,但仍然在左右繞行,不斷伺機要突入隊伍中。
沒錯,這頭恐狼就是當初陳淮生遭遇的二頭恐狼之一,而自己在它面前誅殺了它的同伴,還是讓它記憶猶新了,或許這應該是自己唯一可資利用的優勢。
中間這頭恐狼應該就是這羣恐狼的首領了,它朝着隊伍中部猛撲而來,面對宋道陽的發動金劍元輪,這頭恐狼表現得相當從容。
元輪綻放,無數道金色的劍刺炸裂開來,形成一道暴風,鎖定恐狼,席捲而去,但恐狼亦是怒嘯聲中萬千青灰色的丹元風刃冉冉浮動,形成一道密織的氣勁反捲而至。
只是一瞬間,雙方的交擊就在隊伍旁邊形成了巨大法力圈,波及到四周,將幾名道種撞出一丈多遠,連滾帶爬,跌倒在地。
一道暗影從側後方瞬間逼近,饒是陳淮生眼明手快,手指輪彈,四道陰冥鬼箭爆發射出,烏雷豹爆閃躲過這一擊,但仍然探爪將一名道種頸部撕裂。
而後尾隨在最後方的恐狼突然加速衝入,陳淮生只能轉身發動雷法,同時倚天劍馭劍而出,直逼恐狼。
才走出不到三百步,整個局面就陷入了混戰之中,這也預示着這場戰爭毫無懸念。
兩名最靠南面的煉氣中段修士聯手發動法術,一個木系的巨木橫撞,一個是劍修發動,意圖阻擊烏雷豹的偷襲,但很顯然他們的實力根本不足以跟得上烏雷豹的迅捷。
只是兩個照面間,已經有兩個道種被烏雷豹拖走咬死在路旁,但是烏雷豹卻不肯罷休,仍然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般不斷在四周遊蕩縱躍,隨時準備殺死下一個目標。
陳淮生再度發動雷法橫掃,那頭受傷的恐狼倏地倒退出十丈,伏在草中不動,蓄勢待發。
陳淮生也顯得很無奈,他不敢去追擊,否則烏雷豹就會直接衝進隊伍將剩下的修士和道種獵殺一空,而前端翼火蛇與恐狼的纏戰也陷入了困境,明顯高出一籌的恐狼不斷髮動風刃來壓制翼火蛇的炎火,已經逐漸將小紅逼得竭盡全力仍然難以遏制的地步了。
實力不如人,就是如此,三階妖獸的實力不是現在的小紅能抗衡的,能糾纏到這個境地,已經是那恐狼認定它們能全勝而無需付出受傷代價的結果了。
“宋師兄,這樣恐怕不行!”
陳淮生飛躍空中,雷法發動,配合着宋道陽的金劍元輪巧妙的合擊,擊中了那頭正在狼狽撤退的恐狼,但是卻難以致命。
雷火的灼燒像那頭恐狼的背部形成一個S形的傷痕,深可見骨,但是很快就能看到毛髮迅速合攏遮蔽住傷口,那陰森的狼眸望向陳淮生的目光中充滿了仇恨和怒火。
宋道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這樣想逃到龍鱗塬根本不可能,走不出五里地,就全部都得被獵殺。
“陳師弟,那怎麼辦?”宋道陽已經有些絕望了。
涌到嘴邊的話,陳淮生又吞了回去,雖然明知道最終會是那樣一個結果,但是現在說出來,卻顯得太過殘酷。
陳淮生想說的就是兩人聯手,再依靠翼火蛇,且戰且退,往雲中山而去,他有些擔心恐怕越是靠近龍鱗塬,可能還會遭遇更多的妖獸,到那時候,就都脫不了身了。
這從自己來松濤道院的路上遭遇恐狼襲擊就能看得出來,這一路上肯定還會遭遇妖獸,甚至可能連續不斷。
而能夠迫使山門那邊發動雙龍焰柱,陳淮生估計只怕無論是妖獸的品階還是妖獸的數量,都會超出想象,否則以朱鳳璧和李煜的實力,若是等閒幾頭三階妖獸,直接就可以誅殺了,豈會發動雙龍焰柱,甚至連松濤道院的求援都顧不上了?
“龍鱗塬那邊去不了,還得要往西,去雲中山!”陳淮生咬咬牙,自己還是太心軟了,本不願牽扯上這些麻煩,但是眼睜睜地看着這羣人被獵殺,他又實在於心不忍。
他不敢讓熊壯離開雲中山太遠,如果能逃到距離雲中山只有十里地以內,也許可以召喚熊壯短時間出擊接應。
但在龍鱗塬那邊,沒有誰會施以援手。
宋道陽遲疑:“不去龍鱗塬?可雲中山那邊還要遠一些,我怕根本堅持不到……”
“去哪邊都很難堅持得到,去而且龍鱗塬沒有接應,我擔心在法陣外圍我們就得要全數送命,去雲中山,我們可以賭一把,我還可以召喚接應,……”陳淮生嘆息了一聲:“只有如此了,否則宋師兄,小弟就只有說聲抱歉了。”
陳淮生的話讓宋道陽意識到這是陳淮生的決定,對方已經打定主意不願意去龍鱗塬了,這十里地恐怕就是閻王路,走不到了。
隨着陳淮生的決定,宋道陽一聲怒吼,陳淮生突然轉向倒回,而翼火蛇也在陳淮生的神識感應下變成斷後纏戰,拖住那頭恐狼,這樣一來,相較於要開道變成牽制,小紅的壓力也要小許多,而遊走的餘地空間也要大得多。
與此同時宋道陽也是全力發動,並招呼所有人將靈符不顧一切地使出,能用則用,該搏命了。
但這樣做,實際上就以已經將所有道種徹底拋棄了,他們根本就不可能跟得上這個速度,他們也沒有反擊的能力,甚至連靈符都只能用最低階的護體符,而這在恐狼和烏雷豹面前,猶如紙糊一般。
恐狼和烏雷豹都被這羣獵物的突然倒轉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一時間還沒有明白這羣獵物究竟是聲東擊西,虛晃一槍,還是真的要倒回道院。
受傷的恐狼迅速拉開距離,重新進入已經被遺棄的松濤道院,防止這羣獵物進入道遠後重新構築防線,而烏雷豹也在捱了陳淮生的雷法暴擊之後,暈暈沉沉地逃遁到遠處。
只有居中那一頭恐狼最爲敏銳,意識到這羣獵物似乎別有用心,但面對宋道陽瘋狂地發動攻擊,再加上陳淮生不斷折返撲擊,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羣人以他們這一輩子都從未跑出的速度越過鬆濤道院,向西狂奔。
一直到通過鬆濤道院,這幾頭妖獸纔算是反映過來,當它們意識到這一點,重新開始繞前包抄時,陳淮生已經將自己唯一一枚傀儡紙人放出。
這是一枚金甲騎士,成功地配合宋道陽將恐狼阻截了一炷香功夫,才被恐狼撕碎,而陳淮生也成功地將那頭受傷的恐狼攆出了一里之外,利用這一段時間這一行人已經跑出了五里地外。
但好運也只有到此了,掉隊的道種被攆上來的烏雷豹全數咬死,而小紅也在與恐狼的纏戰搏殺中失去了半隻翅膀,不得不退回到陳淮生袖中。
當一行人終於逃到距離雲中山十里地時,被趕來的熊壯接應住時,四名煉氣中段只剩下兩個活了下來,而七名練氣初段只剩下一個。
陳淮生幾乎是眼睜睜地看着三頭恐狼不斷地撕咬和發動,讓己方首尾難顧,然後一個個同伴被咬死或者拖走,那種滋味,他一輩子都難以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