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師叔,您想要回山門修行?”陳淮生和郭崇道一直保持着很良好的關係。
雖然郭崇道這個人有些功利,不過也並沒有影響到二人之間的往來,上一回繁臺拍賣,郭崇道也是出力幫他打聽情況。
“是啊,淮生,眼看着你都築基了,愚叔還在煉氣八重徘徊不前,這等庶務繁重,委實影響修行。”郭崇道已經下定了決心道會之後就回山。
曹人本衝擊築基失敗,自己現在回山去苦修,三五年之內也許還能趕得上,但若是一直在京中被庶務糾纏,只怕就難了。
當初他和曹人本在傳功院分別擔任左右知院,雙方競爭得很激烈。
但現在重華派歸併了凌雲宗,接納了孫家之後,對傳功院、執法院、知客院、內務院等內部架構進行了全面重組,對在各院擔任職務的修士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像各院的知院都要求是築基修士了,也就是說曹人本和他都不具備擔任知院的條件了。
郭崇道明白這一點,宗門在壯大,日後資源的傾斜也只會以靈境層級來劃線,自己在汴京幹得再好,一旦曹人本築基,自己都將永遠無法和對方抗衡了。
“郭師叔這麼想也對,您在這邊有幾年了,歷練也夠了,回山沉下心來修行,應該很快就能晉階巔峰,衝擊築基了。”陳淮生也贊同郭崇道的觀點:“不過恐怕要等到道會結束了,但現在郭師叔可以先和掌門掌院他們提一提,儘早安排。”
“哎,我就是在擔心此番道會啊。”郭崇道臉上露出一抹憂色,“京中局面很亂,此次道會道宮胃口太大,邀請了西唐和南楚以及吳越宗門都來參加,現在各路牛鬼蛇神都涌入了汴京城,可到現在具體的竟試規則都還沒有出來,大家都有些不耐煩了。”
“不僅僅是如此吧?”陳淮生更想從郭崇道這裡打聽到九蓮宗的情況。
郭崇道也知道陳淮生的心思,點點頭:“九蓮宗的情況混在裡邊,很糟糕,妖蓮宗與淨芙宗針鋒相對,元荷宗在裡邊煽風點火,它們各有盟友,所以現在勢成水火,看樣子分裂崩散在即,誰都攔不住了。”
“攔不住?可若是分裂崩散了,九蓮宗這些宗支就沒有想過它們原來的敵人會放過它們呢?”陳淮生反問。
“它們當然想過,但是矛盾無解,實際上它們三方已經各行其道,再也無法干預和影響其他宗支的行動,這不是分裂又是什麼?”郭崇道攤攤手:“至於說它們原來的那些對手敵人,可能要撲上來咬一口的,只要還沒有咬到自己身上,它們就不會感覺到疼。另外它們也覺得雖然分崩離析了,但是也還算是一個鬆散的聯盟,還能互助互幫。再說了,還有太華道嘛。”
太華道是九蓮宗的潛在盟友,這麼些年來雙方一直算是未結盟的盟友,類似於當初九蓮宗與重華派的這種關係,
“太華道?”陳淮生冷笑,“九蓮宗都不成其爲九蓮宗了,太華道和它們的關係還能維持原狀麼?看到天雲宗、大成宗和萬象派這些宗門要分食九蓮宗的利益,太華道是打算以一己之力來對抗這些餓狼,還是加入分一勺羹呢?”
郭崇道再度嘆息,“淮生,這種事情,在沒有發生之前,誰也不好說。九蓮宗這幫人鬧得太厲害了,而且這幾年都是如此,內亂不止讓他們失去了很多,否則我們又何須北遷河北?凌雲宗也不會落到和我們並宗的結局啊。”
陳淮生也無言以對,但他很清楚,九蓮宗現在很危險了。
德不配位,或者說九蓮宗擁有的利益與其現在分崩離析後帶來的實力急劇下滑極不相配,自然就會引來很多人的覬覦。
尋找機會來撕裂瓜分,恐怕就是應有之意。
可九蓮宗自家似乎還沉浸在很美好安閒的夢幻中,絲毫不覺得危機已經在逼近,這一點哪怕是有人提醒和警示,他們仍然不以爲然。
重華派就提醒過九蓮宗,但是九蓮宗現在分成了三支,提醒誰,似乎都像是在危言聳聽,替另兩方威嚇己方一般,很不受歡迎。
當然,的確重華派的提醒也只是一種預測和擔心,九蓮宗當然也有他們自己的判斷。
是不是會走到那一步,誰也不敢說絕對,或者說,有些人太樂觀,如九蓮宗自家,有些人太悲觀,如外界很多人,包括重華派。
加上本來重華派對九蓮宗就頗有怨言,提醒過了,你自家再不引起警惕,怨得誰來?也就懶得多說了。
陳淮生曾經試探性地詢問過商九齡。
商九齡態度模糊,或者說是糾結。
既不願意看到九蓮宗就此完蛋,但又覺得一旦發生那種事情,重華派也無力拯救。
如果要貿然出手,只會把重華派也給捲進去,給重華派帶來麻煩和災難。
這種心態下,也讓陳淮生意識到恐怕重華派是真的只能置身事外了。
整個汴京城現在是格外熱鬧。 面對着即將到來的上元節,整個汴京城都洋溢着一種節日的氣氛。
或許是邀請了西唐、南楚、吳越的修真人士來參加道會,汴京城中也多了許多外鄉人。
西唐華麗的袍服,吳越儒雅的長衫,南楚紛繁豔麗的裙裝,各種口音的人們,眉飛色舞,指點江山,都在汴京城中隨處可見。
但陳淮生還是沒等到佟童。
原本說好佟童會在正月初五見面,這是她在道院這邊留得口信,但是卻沒來,這讓陳淮生有些擔心。
宣尺媚那邊好像沒有在京中。
陳淮生去問了問。
九蓮宗那邊的道院似乎已經有些亂了,回話的人應該不是元荷宗的弟子,所以迴應冷硬粗暴,只說不在,再無其他解釋。
連連碰壁,讓陳淮生很是鬱悶,幸好還有寇箐。
見到寇箐時,陳淮生都被狠狠地驚豔了一把。
十九歲的大姑娘了,秀麗頎長的身材容貌,外加冷豔明媚的氣質,讓人竟然有點兒自慚形穢的感覺。
合身的紫緞夾褲被壓在吉莫𫖇裡,帶着漂浮感的長裙兩邊有着方便漂行的長縫,腰間一根玲瓏玉帶一系,立時就多了幾分英姿颯爽的氣息。
算算自己也有三年未見了,這丫頭變化如此之大?
看着眼前這個有些目眩神迷的男子,寇箐心中喜意綿綿,但是對方同樣給她帶來的是震撼無限。
築基了?!這怎麼可能?
自己沒看錯?
還真的是築基了,好一陣,寇箐才從這種暈眩感中掙扎出來,怎麼他就築基了,這才幾年?
早就知道他非同凡響,但是也不至於這麼離譜吧?
雖然早就約定要去河北看他,但是自己一再爽約,未能成行,三年前他才煉氣六重,但是三年後,他卻已經築基了。
就算是一年破境晉階,也只該是煉氣九重吧,怎麼就築基了?
自己還覺得自己這三年裡勤練苦修,進境飛快,去年十月就已經煉氣五重,現在正在雄心勃勃地努力要在今年衝擊煉氣六重。
沒指望說能攆上對方,但是起碼不能越甩越遠,誰曾想,這哪裡是越甩越遠這麼簡單,簡直就是望塵莫及了,這傢伙究竟是怎麼修煉的?
一把抓住陳淮生的寸關尺,寇箐咬牙切齒:“說,你究竟是怎麼修煉的?用了什麼功法?或者你吃了什麼天地靈寶伐骨洗根了?我不信我的稟賦就比你差多少,你怎麼就築基了?”
換一個別人,寇箐這個孟浪的舉動,只怕就要立即受傷了,但陳淮生也是驚了一驚,隨即任由對方握住自己的手腕,“那你查探查探,神識提起來,看看我究竟有什麼訣竅?也不看看,這大街上,你堂堂寇家千金小姐,不怕人家笑話誤會?”
悻悻地丟開陳淮生的手腕,寇箐飛快地打量了一眼四周,人來人往,好在也正因爲太過熱鬧,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們倆,就算是看到了,也以爲不過是一對情侶道侶的嬉戲罷了。
“哼,我算什麼千金小姐?寇家也不缺我一個。”寇箐臉色微微一黯,但隨即又恢復了臉上的明媚,“走,伱纔來京裡,有沒有什麼想買的,我陪你逛逛?”
“嗯,有,玄黃神壤,有麼?”陳淮生目光注視着寇箐的眼瞳,輕聲道。
一抹胭脂從寇箐白皙的面龐上浮起,一直紅到了頸項,狠狠地捶了陳淮生一拳,寇箐連聲音都顫慄着柔媚了幾分:“哼,你還記得玄黃神壤啊?還沒用夠?”
“永遠用不夠。”陳淮生目光裡的清亮熾熱灼得寇箐不敢在對視,趕緊把頭扭開:“玄黃神壤哪裡能有賣的?除非是哪家子弟偷出來賣的,這市面上哪裡見得到?”
“那我是怎麼得到的?”陳淮生就喜歡看寇箐這副嬌羞模樣,越發得意。
寇箐真的被陳淮生給撩得心慌意亂,尤其是在這大街上,趕緊一把拉住陳淮生胳膊,便推搡着他往前走,免得這傢伙還在這裡口無遮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