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駭之下的紫袍修士再也顧不得陳淮生體內的儲物囊了,忍不住雙袖狂揮,將陳淮生震出幾丈開外倒地不起。
此時的陳淮生早已經油盡燈枯。
三靈出體,都需要以強大的靈力作爲消耗,否則根本難以維繫太久。
歐婉兒這種陰魂更是如此。
他不得不將靈元甚至靈液凝成的鼎爐融化釋放,來支撐自己的奮力一搏以及供應給三靈出體的反噬,死中求活,以死求生。
現在歐婉兒的孤注一擲終於奏效,但單憑歐婉兒卻不可能滅殺對方。
此時的紫袍修士卻沒有陳淮生在昏死之前想象的那麼冷靜清明。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陰鬼附體偷襲給震懵了,嚇住了。
中性的護體靈力無法抵擋得住這種陰魂吞噬,對付這種陰鬼怨魂,最好的辦法是相剋的靈力,比如火屬性靈力發動,又或者雷法轟擊。
這個時候他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靈符,也許用靈元催發靈符,以自傷傷人的方式,可以來殺死這些虛化靈獸。
實際上歐婉兒這種陰魂雖然附體吞噬厲害,但是卻並非沒有解脫之道。
此時的紫袍修士只能無助地掙扎着,絕望地用催動靈元轉化爲護體靈力來對抗這些虛化靈獸的進擊。
當然他也從未聽說過有紫府層級的養鬼師。
虎猿二靈化爲兩道虛影,一左一右撲襲而至。
雖然其實質化尚未完全做到,但是半實質化已經是不可想象的了。
只不過這個傢伙腦瓜子笨了一點兒,只想到這個陰魂已經鑽入自己體內,自己用靈符好像無法奏效。
他從未如此驚慌絕望過,也從未想到過自己竟然會遭遇三具鬼靈的襲擊,而且更讓他不敢置信的是三具魂靈竟然可以實質化。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紫袍修士完全喪失了戰鬥意志。
與此同時,虎猿二靈終於在陳淮生用盡最後之力燃燒靈元釋放催發了它們的爆發。
但如果他直接將靈符打入自己體內,再用體內靈元爆燃來啓動靈符,便可以將歐婉兒徹底燒死,最不濟也能將歐婉兒逐出自己身體。
依靠靈力想要將陰魂逐出體內,顯然沒有那麼容易,歐婉兒以陰魂盤附,死死卡住了對方腰際三穴,死命的吞噬着對方的靈力。
猿靈則是縱身一躍從頸項切入,獠牙毫不客氣的咬入對方頸項,貪婪地吸食着對方體內的靈力。
他這一着失誤就給他自己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可他顯然在這方面欠缺一些經驗,或者說沒有在實戰中遭遇過這樣的經歷。
在紫袍修士駭然的目光裡,狠狠地躍附在了他的肩頸和雙腿上。
虎靈率先發難,它雙爪撕裂了對方腰下中級,虎口狠狠咬住紫袍修士下肢,半實質化的本體兇狠地嵌入對方身體,將對方的根骨經絡徹底損毀。
惶急之下的他只能瘋狂地催動靈力來對抗那汩汩流出的陰涼魂力,意圖擺脫那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陰魂。
幾乎所有修士身上都攜帶有的辟邪符、驅邪符都對這種陰魂有殺傷效果。
靈元自爆終於將虎猿二靈的本力充實到了極致,以至於虛影看上去已經有些接近實質化,猶如半混沌狀態的靈獸。
至少他從未聽說過那個養鬼師可以在不借助實體就把魂靈脩煉到實質化,即便是紫府仙卿也不可能。
只是他這個時候纔想起已經有些晚了。
徹底釋放了狂暴野性的虎猿二靈在嚐到了靈力甘泉之後,已經不顧一切地竄入紫袍修士體內,沿着經絡攫取他體內的靈力。
而怨靈歐婉兒更是早已經盤踞在對方體內丹海附近,就近吞噬。
三靈聚體與紫袍修士身體上,而紫袍修士的護體靈力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三靈的撕咬吞噬。
劇烈的虛脫感讓紫袍修士意識到危機,他掙扎着想要從儲物囊中拿出靈符,他要用最後的靈元自爆來激發靈符,徹底殺死這三具虛化魂靈。
當靈符握在手中,紫袍修士猛吸一口氣,就欲打入自己已經虛弱無比的體內。
而這一刻,從東面一道奇麗的劍影帶着詭異尖嘯聲,一閃即至。
宣尺媚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幾息之間。
雖然陳淮生再三要他藏匿好,以確保對紫袍修士的威脅性,但是當看到陳淮生被對方擊倒,哪怕是自爆丹元已無法抵擋對方一擊,甚至被長袖拉入空中,滿天飛血時,她再也無法忍受了。
只這一刻,她便下定決心。
丹元之力急速釋放,靈力御劍,百步之遙的距離只一瞬間便襲至。 尖嘯着的長劍一記兇猛的貫穿刺過,將紫袍修士激發辟邪符的動作徹底終結。
已經飛行在空中的宣尺媚再度猛拉馭劍,劍刃穿透而過,在靈力駕馭之下,再度反飛,又是一輪貫通刺殺從紫袍修士腰際穿透,從小腹下鑽出。
面如淡金,紫袍修士茫然地看着連續兩度從自己身體中穿梭而出的劍刃,終於意識到自己性命的終結。
本來靈力就已經虛弱到了極致,御劍而來的劍刃劍芒撕裂粉碎了他身體中所有經脈根骨,毀滅了他的道體生機。
體內的靈力瞬間崩裂消失,手中握持的靈符也隨着他癱軟倒下來的身體,悄然落地。
三道半實質化的虛影在發現盤附的身體中靈力瞬間消失一空之後,都心有不甘地咆哮了一聲。
最終還是化爲三道靈影迅速竄回十餘步外的陳淮生身體中。
此時的陳淮生只剩下一具毫無知覺的軀體。
靈元已毀,鼎爐湮滅,哪怕三靈重新入體,卻已經找不到棲身之地,只能勉強潛伏與經脈中。
陳淮生要想重新恢復,就必須要重鑄鼎爐,重塑丹元,而這怎麼才能實現,誰也不知道。
宣尺媚落地時,嘴角溢出一抹鮮血。
以消耗丹元馭劍,對自己修行無疑是一種自損,但那等緊急時候,如果不以靈元馭劍,根本不可能對一個築基修士產生威脅,。
只是宣尺媚也沒想到自己馭劍一擊居然直接殺死了對方,這裡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時間還不得而知。
落地稍加查探,確認紫袍修士已死,宣尺媚的心思就放在了陳淮生身上。
陳淮生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自爆靈元對自身的損害是極其巨大的,這幾乎就是將自身修行孤注一擲來釋放。
但淮生哥也只是煉氣六重,就算自爆靈元,那也不過是短時間內提升兩重實力。
煉氣八重對於一個築基修士來說,幾乎沒有多少威脅。
但是怎麼這個紫袍修士卻在淮生哥的瘋狂一擊下變得如此虛弱了?
這些疑問都在宣尺媚心中,但現在陳淮生的狀況才讓她心中發冷。
昏迷不醒,而且靈識一探,道骨靈根還好,但是關鍵在於丹海中的靈元全毀。
這對於一個修真者來說,幾乎就相當於判了死刑。
但這本來就是自爆靈元的結果。
並不是說陳淮生就只有一死,而是意味着如果沒有辦法重新恢復靈元,那麼陳淮生的修行之路就只能從頭再來,甚至可能比他剛悟道時修行更爲艱難。
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溢了出來,宣尺媚狠狠咬了一咬嘴脣,警醒自己。
她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傷心的時候,還得要立即行動起來。
那個紫袍修士還有一個煉氣六重的弟子,自己也耗用了丹元來馭劍一擊,一旦那個弟子趕來,自己只怕還真的應付不過來。
環顧四周,因爲這一場打鬥搏殺來得太突然,時間極短,就那麼幾息時間裡,就見出了分曉,周圍都還是一片寧靜安然。
深吸了一口氣,宣尺媚探手在紫袍修士懷中一搜,然後啓動靈力,抓出對方的儲物袋,來不及檢視,便放入自己囊中。
最後才站起身來,惡狠狠地將對方的屍體撈起,用力一投,扔入水霧繚繞的池沼深處,濺起一圈水花漣漪。
陳淮生甦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一張有些憔悴而又憂愁的俏臉。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知道肯定時間不短。
宣尺媚的臉頰都瘦了一圈,下巴都變得了尖細不少,眉目間滿是疲憊和焦慮。
體內毫無感覺,陳淮生知道這肯定是靈元自爆的必然結果。
一份靈力都難以提升起來,這讓他心中有些發涼,難道自己的修行之路就此結束,或者又要從頭開始?
靈元自爆意味着丹海被自毀,而自己丹海中原來特有熔鑄的鼎爐呢?
還能再重鑄重現麼?
他不知道。
但醒過來終究是好事,起碼自己還沒有死。
昏昏沉沉這段時間裡,就像是一場逆旅之行,又像是大夢一場。
許多原來修行中還有些不太明白的奧義,似乎也有些進境通悟了。
但這又有何用呢?
自己的丹海被毀,鼎爐不復存在,經脈阻塞,還能修行麼?
對了,還有三靈呢?
心中一動,陳淮生來不及和宣尺媚打招呼,他要查探三靈是否尚存,若是連三靈都消失了,那自己恐怕就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