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打量了陳淮生一番,吳天恩目光裡既有幾分遺憾,又有幾分安慰。
“莫要灰心,我看得出來,你這半年亦是大有精進。”
“師叔,我何曾灰心?”陳淮生笑了起來,“是不是大家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話,若是我不能閉關練成煉氣七重,大家就要說我江郎才盡了?”
吳天恩瞅了對方一眼,沒有迴應。
陳淮生只用了三個月就從煉氣四重到了煉氣六重,其間固然有諸多意外原因,但毫無疑問自身的實力也是擺在那裡的,做不得假。
不過這種快速提升境界晉階不可避免的會有一些後遺症,都會逐漸在日後修行過程中慢慢展現出來。
像這一次陳淮生閉關修行了半年時間,看似沒有提升,但是像吳天恩這樣熟悉對方的人,卻能感受到陳淮生全身上下洋溢着的氣勢都與往常不一樣了。
半年前,陳淮生給他的感覺就是外氣昂揚,但內蘊不足,哪怕已經晉入練氣六重,但真實實力更像是煉氣五重,所以他也一直很擔心。
也幸虧陳淮生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用了半年時間的閉關修行來沉澱積蓄,現在看起來是大有精進的。
“你打算要出去遊歷?就半年修行,你就覺得足夠了?”吳天恩還是有些不滿意。
“師叔,這是一個早有的約定,倒不是完全是遊歷,當然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道遊歷,也許能增進見識,開闊靈識,也許能爲我下一步突破練氣七重打好基礎,而且東海吳越我也從未去過,聽說那邊的情形和大趙與河北這邊都不一樣。”
陳淮生笑着道。
“煉氣六重,說實話,出去還是有些冒險了,雖說白石門和我們之間的紛爭告一段落,但……”吳天恩沒說下去。
“嗯,師叔的擔心我明白,越好的朋友是練氣七重,不,也許現在都是煉氣八重了,而且也是大宗門的嫡傳弟子,想必不會有人會輕易來捋虎鬚。”陳淮生寬解道。
陳淮生沒有明說是誰,也沒具體說是去什麼地方。
吳天恩也不問,各人都有隱私,宗門也不會過於探知,畢竟陳淮生已經證明了他對宗門的忠誠。
若是換了其他人,那就未必了。
“你雷法修行到幾重了?”吳天恩還是更關心這一點。
陳淮生選了雷法修行,就意味着踏上了一個漫長的法術修行之路,這不比混元罡天功和陰冥鬼箭,或許會一直持續他一輩子修行。
“第六重,但現在遇到了瓶頸,感覺要再上一個臺階,需要一些機緣或者就是靈境突破。”陳淮生沒有諱言。
吳天恩點點頭,“你已經很快了,若是別人煉氣六重,從雷法第一重開始修煉,沒有三年光景,根本做不到,你才八個月時間,我知道這半年你的消耗也很大,第七重和第十重以及第十三重都是一個坎兒,一旦突破,雷法威力就會有較大提升。”
看着吳天恩遞過來的一瓶蘊元丹,陳淮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雖然吳天恩不是他師尊,但是說實話,對其的恩遇,超過了商九齡,這一點,他沒齒難忘。
“你要出門,修行不能放下,我知道伱也小有積蓄,但你日後修行需要會越來越大,既要開源,更要節流。”吳天恩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諄諄教誨,“也要注意到遊歷中結交朋友的尺度,凡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師伯,弟子明白,只是這蘊元丹……”
“這蘊元丹對我現在意義不大,再說了,我好歹也是內務院執事,些許優遇特權還是有的,你不用替我操心,倒是你出門在外,各自小心。”吳天恩擺擺手,“若是可以,我寧肯你在雷法修行上先突破,若是你能先在雷法上突破,一旦你靈境突破,或許還能在雷法上再次突破,這樣你在外也要安全許多。”
陳淮生聽得出來吳天恩其實是不想讓自己出門的,希望自己先修行到練氣七重,雷法也最好修到九重,再考慮外出遊歷。
現在的自己仍然是處於一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境地,遇上強者,仍然有被一擊斃命的危險。
只是自己幾度失約東海桃花島一行,再拖下去也不合適,而且他也希望通過桃花島一行,看看能不能在赤巖火漿和極海冰精上有所收穫。
“火輪刺就只有這麼大的潛力,它的威力關鍵就在於火鬃,但火鬃野豬就是一個一階妖獸,其火鬃爆發出來的威力就只有這麼大,無法提升。”
陳淮生再見到苟一葦的時候覺得對方似乎有了很大的變化,但又說不出來。
穿着還是那一身,只是似乎乾淨整潔了一些,那隻瘸腿似乎沒那麼刺眼了,但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卻有了不同。
許久,陳淮生才確定,滿臉不可思議:“你晉階煉氣巔峰了?怎麼可能?什麼時候的事兒?你不是早就放棄修行了麼?”
苟一葦乾咳了一聲,似乎也是對自己突然的變化還有些說不出的尷尬和迷茫。
十多年前他就是煉氣巔峰了,但衝擊築基失利,讓他靈境倒退,變成了煉氣九重,而一條腿也因此報廢了。
正因爲如此才讓他死了心,所以就寄情於法器打造上。
但重華派被迫北遷之後,掌門商九齡找到他,希望他重新鼓起勇氣修行,並且以朱鳳璧的事例來佐證。
朱鳳璧二十年前同樣是在應劫衝擊紫府時失利,但人家堅持不懈,最終十年前破境入登紫府,這堪稱最勵志的一幕。
應劫失敗非死即傷,而且死者居多,傷也是重傷,甚至很多都是無法恢復的。
但朱鳳璧卻因爲多種因素躲過這一劫,最終十年後捲土重來,一舉破境入登紫府。
在商九齡的再三鼓勵下,甚至還專門爲其提供了一株參苓草芝供其修行,苟一葦終於心動了,開始重新修行。
在陳淮生閉關修行之後,苟一葦也開始專注修行,而打造法器就成了附帶的了。
半年時間,陳淮生破境未成,但苟一葦卻憑藉那一株參苓草芝重新將自己的靈境提升到了自己當初的煉氣巔峰境界。
不過雖然重入煉氣巔峰,但是苟一葦還是很清楚,自己要想迅速破境築基,還有相當距離,可能也需要一些機緣了。
“呃,宗門北遷,現在形勢險惡,掌門找到我,希望我能夠爭取重新衝擊築基一下,哎,也不知道掌門一番說教之下,我也就鬼迷心竅聽進去了,所以這半年……”
苟一葦有些赧然。
陳淮生樂了,“敢情我的事兒就被你丟到一邊上去了,結果自個兒去修行悟道去了?嗯,也算是卓有成效嘛,煉氣巔峰了,不是馬上就要築基了?”
“早着了。重回築基巔峰容易,但是要破境築基難。”苟一葦正色道:“我心裡有數,若是沒有特殊機緣,這一關我還是難以破境。”
“特殊機緣?何謂特殊機緣?”陳淮生反問。
“這不能一概而論,也沒法確定,只能說就是遇緣,或者一戰悟道;或者向死而生;或者遭遇某件事情某個情景,觸景生情,豁然通達;或者一覺之中心鶩八極,神遊萬里……”
陳淮生微微意動,於鳳謙不也就是臨戰悟道麼?看樣子築基這一關還真的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意思呢。
只不過自己距離這一關還遠,現在還輪不到自己來考慮,有些感悟記在心中就行了。
“苟師伯,我覺得你應該去搏一把,人生能得幾回搏,都到築基巔峰了,又有什麼不敢再搏一把呢?大不了就再回到原來那種狀況吧,可一旦魚躍龍門,那就萬般氣象,盡皆不同了。”
陳淮生微笑着道:“哪怕我的法器泡湯,我付出的靈砂打了水漂,我也不能耽誤苟師伯您的上進機會。”
被陳淮生的揶揄弄得有些羞臊,苟一葦瞪了陳淮生一眼:“你小子不用在這裡用激將法,火輪刺的確沒辦法提升威力了,我替你換了一樣,不會讓你的靈砂白花,喏,……”
一段褐色的木條,雕刻成了一個模樣呆板的面具像。
面具像上有幾點凸出點,似乎是星象,而面具像則有點兒像前世中自己看過的青銅面具,確有幾分鬼魅之氣。
木條上有幾苗青翠欲滴的新芽,與這面具像結合在一起,沒來由地多了幾分陰祟之氣。
陳淮生接過,還有些沉,起碼是正常木條的十倍左右重量。
有些好奇,陳淮生掂了掂,立即就感覺到木條中充斥着狂暴的靈力,訝然揚眉:“木性法器?”
“嗯,貪狼木妖,主殺戮,好貪噬。”苟一葦坦然道:“你給了那麼多靈砂,我若是不替你做一件像樣的東西,也對不起你。”
“怎麼用法?”陳淮生知道這不是一件普通法器,丟出去就能用,估計還要用靈力催發。
“簡單,靈力鼓盪即可,你可以將這段木條置於你身體任何部位貼身,一旦遇險,靈力激盪,神識所指,即刻發動攻擊。”
苟一葦相當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