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龍鱗塬都熱鬧了起來。
本身就有三百多凡人在這裡清理修繕忙乎着,相當熱鬧。
這一下子第一撥抵達的重華弟子就有接近八十人,然後又有十五名從滏陽道本地招來的弟子也同時抵達,整個龍鱗塬一下子就有了四百多人。
清理和修繕之後可住的院落屋宅能夠滿足剛來的弟子們居住。
後續還有一百多弟子就難以滿足了,還需要重新修建一批屋宅才行,但時間上卻有些來不及了。
好在臥龍嶺上木材、條石這些都不缺,招募來的這兩三百凡人裡幹過泥瓦工也不少。
只要食物管飽,還有一起來的道種幫着監督,幹起來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這也是陳淮生和陳鬆當初考慮到的。
重華派要在臥龍嶺真正建設起來,少不了會大興土木,沒有三五年陸陸續續地建設,根本不可能達到原來在朗山蟠山山門時那種狀態。
如果還想要做得更宏大完善,真正成爲重華派在河北這邊的根基所在,那就得要以十年二十年的持續建設投入了。
要重建一個山門沒那麼簡單,耗費資財也是海量的。
好在重華派也是幾百年的根基,以這樣一種較爲和平的方式撤離,除了在山門中的固定資產無法帶走外,其他浮財還是基本上帶走了。
陳淮生不清楚重華派幾百年的積累有多少,但他知道重華派在財政開支上算是比較保守的了,積累不會少,估計幾百萬靈石是肯定有的。
至於說凡人社會通用的金銀自然不會缺,而且也可以與靈砂靈石通兌,這都不是問題。
只要不缺靈石,河北這邊也不缺人手,不缺各種資財,要建設起來也並不難。
“師伯,看樣子掌門掌院他們受刺激很大,改變決心很大啊。”
陳淮生陪着吳天恩行走在龍鱗塬西側的山麓下,看着周圍忙碌的人們。
隨着門中弟子的到來,三重護山大陣的建設也要提上議事日程。
內務院的道師們已經在開始對整個龍鱗塬這一片進行測繪選址,考慮陣法陣門陣眼的佈設。
“能不大麼?拿掌門師兄的話來說,他爲了修行破境,入登紫府,對派中事務關心太少,結果就是重華一脈差點兒就在他手上給毀了,真要那樣,那他就成了宗門千古罪人,死不瞑目,所以他一度想要辭任掌門交給朱師兄。”吳天恩也感慨不已。
“可若沒有掌門和朱師伯的入登紫府,那我們重華派才真的毀定了,白石門那邊絕不會給我們任何機會,就算是九蓮宗也擋不住。”
陳淮生相當肯定,吳天恩也深以爲然:“你說的沒錯,一個宗門歸根結底,還是得要以自家的實力爲本,就像一個修行者,也需要以自家的境界高下才能決定自身的命運,掌院師兄準備等到這邊搬遷事務告一段落,也要準備雲遊歷練尋找晉階契機去了,……”
李煜也是築基巔峰了,但遲遲未能應劫晉階。
之前主要也是因爲商九齡閉關,朱鳳璧首度應劫未果,所以原本他也是有機會應劫晉階的,但卻只能囿於庶務而耽擱下來了。
現在商九齡和朱鳳璧都入登紫府了,就該輪到他了。
應劫破境是一大挑戰,弄不好就是道消人亡。
首席長老朱鳳璧二十年第一次衝擊紫府就遭遇了挫折,也幸虧當時重華派準備充分,各種靈材丹藥護元保靈,加之朱鳳璧道骨厚實,才扛過了那一劫,沒有當場兵解。
然後又苦熬了十年修行,第二輪重新衝擊紫府,終獲成功。
面對着白石門的瘋狂擴張,重華派現在是深刻意識到了危機,兩個紫府都一樣覺得不夠踏實。
尤其是在重華派的築基羣體實力相當單薄的情形下,就更是需要進一步充實鞏固。
哪怕現在已經到了河北,但是如果想要重返大趙,那白石門就是一道不得不跨越的門檻。
白石門自家就已經有了三個紫府仙卿,而且又吸納了來自吳越的紫府入門,其實力日後肯定還會進一步膨脹,重華派如果再不努力趕上,只會被甩得越來越遠。 “宗門原來的一些規定的確有些囿於陳規陋習了,像集中在傳功院中統一進行教授,這在初期,是個好辦法,可以用來篩選出不同類型特點的弟子,但到了後邊,傳道道師就沒有那麼精力,或者說不夠上心,遠不及真正收爲弟子的道師那樣上心認真,這是人性,……”
“現在宗門這一改,我相信會立即提升師徒雙方的積極性與激情,……”
陳淮生對這一點改變帶來的變化還是能看得清楚的。
一旦築基們都開始收徒傳道,相互之間的競爭會立即顯現出來,無論是師父還是弟子,於情理,於面子地位,都會全力以赴。
這對於弟子們的成長有着極大好處。
“不僅僅如此,宗門也會在靈材靈藥上對優秀弟子更加傾斜,只要是表現優異突出的,宗門不會吝惜靈材丹藥,幫助其更快更好的成長,……”吳天恩很肯定地道:“這一點上以前宗門做的很不好,太過於保守吝嗇,以至於很多弟子在進入煉氣中段和煉氣高段之後進境太慢,耽擱了,後續的修行就跟不上那個了,……”
總算是認識到了這一點,陳淮生也微微點頭。
之前才入宗門時,他還什麼都不懂。
畢竟在青木門和玄火門混日子的時候,要麼就是副門,要麼就是小門派,人家都是把他當成靈農獵伕來用,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他的修行成長。
到了重華派之後,稍微有點兒恩澤,他就覺得相當不錯了。
但看到九蓮宗以及白石門這些宗門人家在弟子修行上的投入之後,才發現重華派這方面嚴重落後,甚至可以說寒酸刻薄。
可以說這也是重華派中高級優秀弟子不但少而且狀況不佳的一個主因。
他和吳天恩提起過,但是這不是吳天恩能改變的,還是在重華派遭遇了這樣一次重創,甚至被迫背井離鄉之後纔開始意識到,並做出改變。
亡羊補牢,猶未晚矣,現在到了河北,也還來得及。
“另外宗門在招收弟子上也過於保守,原來基本上侷限於朗陵乃至弋郡中,好不容易這兩年纔有所調整,但卻遇上……”
吳天恩搖搖頭。
“師伯,還不晚,河北這邊的道種人纔不差,在我看來,甚至比弋郡更爲豐沛優秀,放眼滏陽道,基本沒有誰能和我們競爭,就算是燕州六道,也就是天鶴宗能和我們匹敵,但是他們也比較保守,而且主要侷限於西邊兩道,東邊和南邊這幾道,我們還有很大的機會去爭取擴大影響,吸引更多的優秀弟子來投,……”
陳淮生的話讓吳天恩也很贊同:“宗門也有這個意思,要效仿大趙那些超級宗門的做法,在燕州六道,乃至整個河北都要派出人手去巡遊物色優秀弟子,知客院要承擔起這個擔子來,同時對主動來我們宗門投山的,也會認真對待甄選,……”
陳淮生意識到受到打擊和刺激的重華派是真的要徹底改變了,只是的確有些晚了。
就算是現在全面開花去吸引招收優秀人才進宗門,沒有二三十年的努力培養,也根本見不到成效。
再優秀的弟子,從入門悟道開始,沒有二十年的努力,都不可能破境悟道晉入築基。
想到這裡,似乎自己有點兒打破了這個常規,但這裡邊有一個特殊原因,那就是自己入門時間太晚,比一般弟子晚了八九年,或許這也算是一個彌補?
“淮生,我看你對這些庶務似乎頗感興趣,暮陽師兄和王垚都說你在這方面很有天賦,但是我要提醒伱,作爲修真宗門,歸根結底決定自身命運的還是要看你的修行境界,你在庶務上再是嫺熟精通,但你若是境界差了,一樣難登大雅之堂,在宗門裡一樣不會受到看重。”
吳天恩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歐慶春和佟百川就是典型,他們倆就是早早失去了修行上進的心境和魄力,日益萎靡,所以掌門和掌院他們對其不夠看重,讓他們有些怨言,才生出這麼多問題來,但在這一點上,宗門仍然堅持這個觀點,不會改變,沒有修行上進之心者,難堪大任,……”
陳淮生有點兒懵。
自己雖然習慣性地喜歡參與庶務,但卻從沒有過爲了庶務而荒廢修行的心思啊,那纔是本末倒置了。
他對庶務的關心,也是爲了宗門着想,只有宗門強盛了,自己傍的這棵大樹才能爲自己提供更好的資源和幫助。
“師伯放心,弟子絕無此意,修行當是第一要務,弟子原本也就是想着等到山門這邊安頓下來,就要閉關修行,力求把這期間因爲破境進階之後可能存在的一些單薄彌補起來,另外也琢磨着重新選取一二法術來提升戰力,……”
聽得陳淮生這麼一說,吳天恩才高興了,連連點頭:“你明白這其中輕重分寸就好,我就怕你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