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爺靜靜地走在前面,我默默跟在他的身旁。
不時吐出菸圈的十爺,在我心中似乎也沒有那麼討厭了。只是兩人一直不再說話,氣氛無疑有點尷尬起來。
最終,我還是打破了這個局面。
“十爺,那個...你爲什麼偷我信件啊?”我努力找着話題。
“你這混小子,還真以爲我稀罕你那封信?”十爺放慢了腳步,用奇怪的眼神望向了我“要不是你之前不小心把信件掉到了地上,我還真不知道你居然是老風的兒子。”
此時的我才恍然大悟,在之前我偷偷拿走書包的時候,似乎確實把“祖籍”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難道我真的是冤枉了十爺不成?
“老風真的就這樣走了?”十爺一改之前的語氣,低沉的聲音讓我有些驚訝,視財如命的人此刻居然還會露出真性情,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確實沒有任何摻假的情緒。
“父親爲了我,自願放棄了自己的陽壽!”我的心此刻不由地又痛了起來。
“唉...也許正是天意如此吧!”十爺用手捏着我的手掌,定定地看起了我的掌紋。
“你不是叫姜華麼?爲什麼又改成十爺了?”
十爺沉默了好久,甚至我都以爲他不想和我講。
“其實,我是爲了躲避仇家才改名的。”
“仇家?現在不是已經天下太平了麼?你怎麼還會有仇家?”我天真地問道。
十爺似乎沒有聽到我的問題,而是陷入了他自己深深的回憶裡,而我也漸漸沉迷在他那恐怖而刺激的故事中...
姜族,源於關內。
這一切還得從十爺的爺爺那個年代講起。
前面說過,十爺的原名叫姜華,他的爺爺與他爺爺的義兄,都是那個時代的大戶族人。可在天災面前,人類都顯得那麼渺小。那個時候真的可以用“十年九旱”來形容。爲了尋找食物,姜華的爺爺不惜開始了有傷天和的盜墓生涯,可他們卻不是在劫取財物,反而是盜取屍骨,最後做成食物來享用。
因爲在那個饑荒的年代,有口飯吃是多麼的不容易,街上到處是乞丐,再後來,街上幾乎很少能看到人,因爲活着的都逃荒去了,甚至那個時候有個傳奇的名稱,叫“走西口”。
姜華他爺爺的義兄,姓風,剛好是我父親的爺爺,也就是我的太爺。
那晚他帶着帶着十爺的父親與十爺的小叔,出去尋找食物。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當然,接下來的事情也剛好應驗了做虧心事,早晚都是要還的!
那天夜晚,烏雲密佈,雷霆大作。
他們卻冒險尋到了一個新建不久的墳墓。爲了填飽肚子,他們不惜冒雨幹活。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天上莫名其妙地跳出了一個大火球,筆直地塞進了那個墳墓裡。結果,一具屍體硬生生成了一具恐怖的血屍。
血屍的力量奇大,在我太爺拼盡全身的力氣才把姜華的父親藏了起來,而他也負了極重的傷。正因爲這樣,我太爺根本沒有去對付那隻血屍。
可說來也怪,那血屍似乎有自己的智慧,它沒有再理會我太爺絲毫,反而是撲向了力氣較小的那一邊,也就是姜華的小叔。無奈在血屍的撕咬下,姜華的小叔也漸漸失去了氣息。
而正在這個時候,姜華的爺爺趕了過來,他爲了替自己兒子報仇,不惜以身犯險,最後他交代我太爺幫他照顧姜華的父親,可他自己卻再也沒有回來。
之後,我的太爺便把姜華的父親帶到關外,一路到了內蒙達茂旗的附近,定居了下來。
再後來,我太爺終是由於之前與血屍拼鬥中了的屍毒,一年後就過世了,但所幸的是,他在這裡,找到了自己的摯愛,雖然說他只彌留了一年,但至少給姜家留了後。
而姜華的父親,也在這邊生了根。但是他從來沒有忘記那天晚上那場恐怖的事件。而後他和姜華詳細敘述了一件大事,也許只是猜測,但所述的內容確實讓人吃驚...
他懷疑那晚那隻血屍是人爲復活,而血屍那雙雪亮的眼睛似乎充滿了智慧的光芒。這樣一個猜測,讓姜家所剩無幾的幾個人震驚起來,因爲他們從來沒有惹過什麼仇家,更別提是控制屍體的高人。
但就姜華父親的說法,普天之下,能控制屍體的寥寥無幾,而用屍體來殘害別人更是史上少有。之後,姜華的父親就開始着手調查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但是,厄運卻再次發生。
在他一次晚上歸來的時候,突然被一隻過路的血屍襲擊,可惜這次血屍沒有得手,只是傷着了他。這下,姜華的父親終於確認出,很多年前的那場恐怖的場景,絕對是一場陰謀。
由於姜華的父親被血屍襲擊後中了屍毒,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便交代姜華要隱姓埋名,安穩地過這一輩子,絕對不要再去查原來所發生的一切。姜華含淚答應了,自此姜華改名十爺。
也許是死不瞑目,在十爺在整理他父親遺物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小本子,上面記錄了幾個奇怪的宗派。
茅山派,湘西趕屍族,藏族天師、苗疆蠱師以及盜墓一系。
之前十爺覺得可能是他父親隨手記錄的一些流派而已,可近幾年十爺才慢慢發現這些流派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會操縱屍體。這樣就引出一個驚人的結果,很可能,這其中的一派便是謀殺姜氏一脈與我太爺的兇手。
而當十爺看到我不小心遺失的信件後,才下定決心同我前去關內。一來和我們家族是世交,二來也剛好可以南下查找真正的兇手。
畢竟,滅族之痛哪有那麼容易就放心;看着十爺遍佈皺紋的臉,我就可以想象出,這幾十年,他過得究竟有多苦!
此時此刻,我的腦袋裡幾乎是一片混亂,原來我們風家與姜家有如此深厚的交情,我也終於明白父親爲什麼這麼信任十爺,甚至是許多年未見面,也會放心地把自己的兒子交到他的手中。
不過,爲了掩人耳目,我們還是繼續保持着十爺這個稱呼。
假使,不是十爺誤打誤撞救了我,我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所謂的姜華;又假使我沒有遺失父親的那封信件,十爺也絕對不會明白眼前的這個孩子居然是他們姜族一脈恩人的後代。
這難道也是上天安排的?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不知道,我想十爺也不會知道,因爲我們都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