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白色草原上,一條灰色的蜿蜒的步兵縱隊正在穿過雪地,這是一支行軍速度滯後的蘇蒙軍步兵部隊,此時,他們無不是拖着疲憊而又沉重的雙腳,朝着前方行進着,而汽車慢慢地開着,即便是如此也常常陷在雪裡,
“同志們,爲了斯大林、爲了蘇聯……”
在沒膝的積雪中,指揮員們用口號鼓舞着這些疲憊不堪的士兵們,驅使着他們繼續前進,在粗重的呼吸聲中,疲憊的士兵們甚至有些羨慕的看着那些偶爾會陷入積雪中的裝甲車,至少在裝甲車上,不需要忍受凍傷和疲憊的行軍。
“該死的中國佬!”
拖着疲憊不堪的雙腿西蒙諾夫在心裡咒罵着,咒罵着那些膽小鬼,他們爲什麼撤退的那麼快,否則的話,他也許根本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步行上百俄裡。
“該死的雪終於停了!”
就在西蒙諾夫在心裡慶幸着雪停了,太陽出來的時候,望着天空他的心裡突然涌陣一陣異樣的感覺。
“那是……是……是飛機!”
就在這時一個眼尖的戰士無意間看到了遠方一羣象兀鷹一樣地飛機遮天蔽日的飛來了,那名戰士立即驚恐的指着空中大聲尖叫道。
其它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空中越來越近的飛機。原本行軍的隊列立即開始朝着四周散去,以躲避即將臨空的空襲,而高射機槍槍手們,則紛紛開始準備着,以架起高射機槍。
空中的龐大的機羣發出的巨大轟鳴聲,足以讓地面上的人們感受到機羣所帶的恐懼,趴在地上的西蒙諾夫,在這個時候,似乎理解了,理解爲什麼他們會選擇在風雪中行軍,在風雪中實施進攻,因爲——空軍從沒有掌握這片天空。
在空中的轟炸機開始降低飛行高度地時候,地面上已經散開的戰士們已經開始利用馬克沁機槍或者德普機槍朝着空中射擊着,以阻止飛機的轟炸,但是對於空襲這些機槍的掃射至多隻能起到干擾的作用。
“快……快、立即疏散隱蔽!”
聽着空中傳來的轟炸機引擎發出的轟鳴聲,軍官們則緊張的大聲喊叫着着,揮着手臂讓那些還有些盲然的士兵們快跑,其實,這並不需要他們的提醒,畢竟,過去的訓練之中,他們同樣接受過防空訓練,但是在這積雪之中,士兵們疏散的速度並不快,更何況,一些士兵甚至還不時的回頭朝空中看着。
數十架轟炸機組成的編隊在飛抵這支部隊上空的時候,炸彈艙門被打開了,隨即千米高空的飛機腹下落下了大量的黑點,不過只是瞬間的功夫,整個雪原便籠罩在一片硝煙火海之中,在濃密的硝煙中偶爾可見的巨大火團升騰到半空中。
這是凝固汽油彈爆炸時揚起了一道道火龍,凝固汽油彈這是現在航空隊現在執行轟炸任務時的主力炸彈,這完全得益於中日停戰後,大量美國汽油的輸入,在抗戰期間,凝固汽油彈甚至因爲原料問題,而被停止生產,畢竟相比於凝固汽油彈,對於軍隊而言,燃料的供給是保障從來都是第一位的,但是現在隨着大量美國汽油的輸入,在戰爭中曾被確定“極具威力”而且造價低廉的凝固汽油彈,被大都生產了,被廣泛應用於這場邊境衝突之中。
而凝固汽油彈之所以受到航空隊的歡迎,不僅僅只是因爲相比於普通炸彈,它可以炸出一條數百米的“火龍”,從而吞噬數千平方的面積。更重要的一點是當火龍王爆炸後,其中的此許裝藥會將凝固汽油炸成飛濺的火塊,飛濺到那些臥倒在地的水兵身上的凝固汽油,如同豬油膏一般的粘稠而且耐燒。
在數以十噸計的凝固汽油彈於冰雪上爆炸的時候,大量躲避在地上的蘇軍士兵的身上落下如油膏般的火塊,火塊在身體上燃燒帶來的劇痛,使得那些士兵不顧一切的用手去拍打,但他們越拍火卻越大,一些渾身燃燒着火焰的士兵試圖在冰雪上滾動以滅火,但卻進一步加大了火勢會弄得全身是火,而其中的一些傷兵,因爲身上着火的火塊較多,在他們掙扎的時候,更是將火塊甩到身邊的戰友身上,造成了進一步的二次殺傷。
“啊……”
燃燒的凝固汽油油塊和着人體的脂肪燃燒着,數百上千的火人發出的慘叫聲,此時完全籠罩着這片冰原,許多火人跌跌撞撞的掙扎着,奔走着,火焰不斷的隨着他們的掙扎而甩到其它的戰士身上,尚還有一絲意識的火人,爲了尋求他人的幫助,往往都是朝着人多的地方衝去,反而將火焰引到了更多人的身上。
“快,快跑……”
在目睹戰友們在試圖搶救戰友的時候身體被引燃的慘狀,看到一個戰友朝自己衝來的時候,西蒙諾夫立即大聲尖叫着,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並不願意願意這樣的逃跑,但是現在,他卻被眼前的這一切給驚呆了,不過只是一場持續數分鐘的轟炸,在轟炸結束的時候,空氣中還瀰漫着濃烈的汽油味,在燃燒的煙霧的瀰漫之中。那些被凝固汽油引燃的士兵們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他們發出讓人噩夢連連的嘶吼聲,慘烈的嚎叫聲從他們的嗓間發出。
“轟!”
在烈焰中,被凝固汽油彈引燃的運輸彈藥的卡車終於發生了殉爆,數噸彈彈在殉爆中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爆炸的衝擊波奪去了數十名戰士的生命,一塊車門更是將一個正躲避着火人般的戰友追趕的戰士攔腰斬斷,炮彈的碎片與亂飛的子彈奪去了更多士兵的生命。
終於,幾分鐘後,一切都結束了,當那掙扎着的火人倒下的時候,當一個個火人變成焦炭似的物體躺在冰雪上的時候,倖存的戰士們這才發現,並不是所有人都被燒死了,他們還活着,他們中的許多人還活着,在那一個個人形“焦炭”的頭部,一雙雙白色的眼睛中,依還流露出濃濃的痛苦之狀。
而一些局部燒傷的戰士,更是在冰雪上蠕動着,掙扎着,嗓間依然發出慘烈的叫喊聲,而在他們的掙扎着的時候,在他們的身下,甚至連那冰雪都被引燃了。
“幫幫他們吧!朋友們,幫幫他們吧……”
在一個士兵的哭喊聲中,人們開始行動了起來。
“啊……”
在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中,西蒙諾夫試圖去幫助一個戰士,他伸手試圖拉起一個雙手臂被燒傷的戰友,在慘烈的叫喊聲中,他被嚇傻了,像是脫去手套一般,戰友手臂上焦黑的皮膚在他的雙手間脫去了。
“啊……”
僥倖逃脫的戰士們的心理上,再一次受到了嚴重的打擊,西蒙諾夫幾乎被嚇的軟軟的癱坐在地上,看着雙手間的炭與肉的混和物,那些許的肉香味,更是讓他的腸胃開始翻騰起來。
“嘔……”
在他大口嘔吐的時候,突然,一聲槍聲傳到了他的耳中。
“砰!”
順着槍聲看去,卻看到一名軍醫拿着一條不知從什麼地方撿來的步槍,正在用步槍幫助地上的“炭人”解脫,或許這纔是他們需要的,他們現在所需要的不是救治,而是死亡……
“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殺了他們,你是醫生,要……”
“救他們?怎麼救啊!”
面對指揮員的怒火和士兵們的怒視,軍醫大聲辯解着。
“殺了他們吧!”
面色煞白的軍醫面對憤怒的指揮員,用含着淚的雙眼看着質問自己的指揮員,用沉重的聲音回答道。
“至少,這樣的話,可以讓他們少受一些痛苦!”
軍醫的回答讓指揮員的那張煞白的臉上最後一絲血色消失了,是的,或許,對他們而言,死亡纔是真正的解脫。
被嚇的夠嗆的士兵們在得到指揮員地准許後,便紛紛用步槍解除自己的朋友們的痛苦。除此之外他們沒有任何選擇,如果不這麼做,這些被嚴重燒傷的士兵,也許會在遭受人間最痛苦的折磨後慢慢的死去。
在這裡,他們不可能得到任何有效的醫治,更何況,那種程度的燒傷原本就是不治的。
終於,隨着最後一聲槍響,解脫了,最後個重度燒傷的士兵在槍聲中得到了解脫,而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目睹着眼前的混亂的,一片狼藉的戰場,西蒙諾夫和幾乎每一個蘇軍士兵的心底都浮現出來了一個念頭,他們不可能贏得這場戰爭,就像他們不可能在這樣的烈焰中生存下來一般。
“同志們,是的,在之前的轟炸中,我們失去了許多優秀的同志,但是,同志們,戰爭還在繼續,我們還要繼續和中國人戰鬥,現在,他們正處在我們的包圍之中,現在,他們使用了這樣殘酷的武器,恰恰證明了一個問題——這是絕望的反擊!”
面對着那些被嚇壞了的,甚至正在喪失勇氣的、意志開始動搖的士兵們,各級的政治委員立即發揮着自己的作用,用自己的言語去鼓動他們,鼓動這些士兵重新喚起勇氣。
“難道偉大而光榮的斯大林的戰士們,難道就因爲這一場轟炸,而讓我們的敵人從包圍圈中衝出來嗎?不,我們要用戰鬥告訴他們,那只是他們的妄想,我們要讓中國人爲他們今天的殘暴付出更爲沉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