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窗外的陽光越過傍邊的高樓大廈艱難的照進房間時,已經是上午10點多了,和熙的太陽刺在管明棠的眼瞼上,終於使他從昏睡中甦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纔看清楚,自然竟然是躺在客廳的瓷磚地板上睡了一個晚上,身上幾灘嘔吐物散發着陣陣的極爲難聞的酒酸氣,醉酒使得頭腦昏沉沉的而且不時隱隱做疼,渾身的骨頭僵硬的不好使,肌肉也是酸溜溜的不得勁。
掙扎着從地板上爬起來,順手打開了電視機,這已經成爲管明棠的一個習慣,一個人在這座城市闖蕩時,爲了不要感到太冷清,總是喜歡開着電視機,有點聲音會使自己少點寂寞的感覺。
走進了廁所,排泄完畢後脫下衣服,直接躺在了浴盆裡,昨天喝的太多了一些,短短一天中近四萬的回報,未來唾手可得的鉅額財富,讓管明棠整個人再也沒有了……往惜的頹廢。
從大學畢業打拼到昨天之前,自然依然是一無所有,回想起來自己這一生似乎很是辛酸。
和大多數人一樣,自己也有美好的理想,也曾經努力過,或者說也曾經輝煌過,當年在大學的時候憑藉着相貌,頗受女生的歡迎,大學畢業後,輕鬆考媽國家務公務員。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明白,在爾虞我詐的官場中,自己只是個低能兒。
沒有背景、財富的自己在官場上,根本不可能爬到上去,後來,一個……就是昨個灌了自己一肚子酒水的劉佳,好心好意的給自己介紹市裡某位局長的千金,說是即然進了這池水,就得從着這池水的規矩,沒個好爹,那就找個好老嶽吧!更重要的是那位小姐的父親還有再進幾步的餘地。
雖說她人長的還算漂亮,對自己也還不錯,結果,自己最後卻受不了那位的小姐脾氣,結果以分手告終,從那以後便開始有人下絆折騰自己了,先是把自己調離原來的崗位,然後還弄個什麼下派幹部之類。
本身雖說只是一些人的小動作,雖說明白這一切的起因,但也不知如何去對付,有時候一些苦只能打掉牙望肚裡吞。所以,再後來便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那個體制,同芸芸衆生中的許多人一樣,在體制外遊蕩着……
頭慢慢的沒入水中,溫水使管明棠清醒了不少,雖說依然還是有些反胃,但是已經飢腸轆轆,飢渴把他從對過去的流連中拉回到現實之中。
“或許這就是否極泰來吧!”
重新浮出水面,想到自己的這個遭遇,仔細想一想,自己還算是幸運的,雖說別人不時給自己施以打壓,但如果自己能夠承打壓的話,沒準這會已經像其它人一樣多少獲得些許成功,看來還是自己太脆弱了。
而現在……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改變自己命運的“盤子”。
命運啊!
感嘆着命運的奇妙,衝完涼後,人舒服了很多。找到電磁爐鍋煮方便麪,燒上水,水開把面塊放進去。待端着一碗方便麪走到客廳裡,坐在沙發上,吃着面,看着電視新聞,聽着電視中傳出的是個人都知道“有水分”的新聞,管明棠看着扔在桌上的那個電腦包,其中還露出一些報紙,那裡麪包的是錢,是那筆差點被人坑沒了的鉅款。
“可真夠二的……”
感情着自己竟然像是白癡似的闖到水極深的古玩行裡,管明棠不由的自嘲起來,都這麼大了,竟然還幹這樣的傻事!無意中一張放在桌上的名片卻進入視線內,捏起名片一看。
“盛世收藏趙秋鳴”
看着這名片,因宿醉而有些疼痛的腦海中才浮現出昨天開席一個多小時後來的那個中年男人。
“大鳥,我知道,你家祖上是大戶,都寫進省志的家世能小得了嗎?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家裡有什麼玩意我不知道,可這古玩行裡水深着,別一不小心栽在裡頭,拿,我給你介紹一朋友,老頭子的玩意……你知道,人家再怎麼着,也是正行的,我給他打了電話,回頭你有什麼東西,不妨考慮一下他那!至少不得敲你不是!”
看着那張名片,再看着那四萬元鉅款,呆坐在沙發上的管明棠雙眼中的慾望升騰着,那是對財富的慾望與渴望……
呼……
繞是入行二十多年的趙秋鳴見過太多的古玩,可還是被六枚孫中山像嘉禾銀元給嚇了一跳,之前,當眼前的這個年青人拿着名片來找他時,瞧他那身打扮,他還猜測着他會給自己拿出什麼玩意來,可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六塊孫中山像嘉禾銀元。
孫中山先生像嘉禾銀幣,爲民國十八年天津造幣廠試鑄樣幣。該銀幣正面上鐫“中華民國十八年”7字,下鐫孫中山先生西服半身像;背面鐫有兩束嘉禾,正中間豎鐫“壹圓”2字,而因其設計新穎,鑄工精良,存世極罕,殊爲珍貴,爲中國銀幣二十珍之一。雖說趙秋鳴也曾經手過一塊,可卻沒想到,眼前這人竟然能一次拿出六枚來。
“這個,想請趙先生鑑定一下!”
對於趙秋鳴的驚訝,管明棠在意料之中,實際上在他剛接觸到這種銀元時,也曾感覺有些奇怪,對於銀元的理解他一直都停留在袁大頭上,而此時之前,在網上查找一番之後,才知道這種銀元極爲珍貴。
“好的!”
推了推眼鏡邊框,從抽屜中取出工具,趙秋鳴便開始鑑定起銀元的真假來,而管明棠則藉着這個功夫觀察起他來,從表面上看來,這是一個很穩重的中年人,在收起最初的驚訝之後,並沒有因可能的橫財而喜形於色,與自己在古玩城中碰到的那個人截然不同,想來也是如此,和劉佳的老頭子有來往的古董商,這一點品性倒是可以信得過。
從成色到工藝一番仔細的鑑定之後,放下手中的銀元,趙秋鳴倒是悠閒的喝了兩口茶,隨後才說道。
“管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準備售出這六枚銀元?”
六枚孫中山像嘉禾銀元,且不論其數量,單就是看它的品像,趙秋鳴就有意收下來,外行人並不知道,同樣的兩枚銀元,在專業市場上價格差距可能達到一倍,而這六枚銀元表面光潔,全無一絲劃痕,顯然從未曾於市場流通,這種極品銀元拿到香港市場上,至少能拍到一百二十萬港幣。
雖說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爲了賣掉銀元,可管明棠還是聽出了趙秋鳴話裡的意思,於是便故作沉吟片刻,隨後方纔說道。
“不知趙先生估價是?”
面前着桌上的這麼一張四百多萬元的支票。
管明棠整個人都陷入莫名的愁憂之中。
“管先生,您們家當真是大戶人家啊!單是從這品相上來看,這銀元一定老輩人傳下來的,不是壓箱底的,就是銀庫裡存着的,否則品相也不會如此之優!”
昨天趙秋鳴在收過那六枚孫中山像嘉禾銀元時,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中說出的話,卻似警言一般在耳邊不時浮現着。
面對這麼一筆鉅款,這會管明棠卻沒有任何高興之意,儘管明知道如果把剩下的銀元都賣掉,至少能賣三千萬,可想到自己可能引起的注意,怎麼可能高興起來。
一時間,管明棠現在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現在這事情已經不像自己一開始想的那麼簡單了,這種孫中山像嘉禾銀元,原本就因爲發行量極爲有限,因此存世更爲有限,可自己這裡卻是五十多枚,而且品相之優遠非存世銀元所能相比。
想到外人如果知道自己這“破落戶”竟然抖起來了,當然是靠着祖宗的“蒙蔭”——五十多枚極爲罕見的孫中山像嘉禾銀元。兩者相加可能引起的外界的注意,卻是讓人不能不去考慮的事情。
叼着煙,看着眼前的現鈔,管明棠清楚的意識到,眼下這銀元的生意怕是到頭了,現在擺在面前的彷彿只有兩條路,一是繼續做下去,把剩下的銀元賣完,二是現在就收手,安安穩穩的拿着這四百二十萬。
可是……
吐一口煙,管明棠發現自己陷入進退兩難之境。
如果自己這麼沒有任何顧忌的把這些銀元全都賣掉的話,早晚有一天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到那時,如果他們順藤摸瓜的發現了那個秘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到時也許會有人會很容易知道事情的真相,自己還有活路嗎?
如果現在就收手呢?
收手!
想着這個詞,管明棠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控制內心的貪念,這可是三千多萬的鉅款,有了這筆錢,自己不僅可以讓父母過上幸福的生活,自己也可買車、買房……
可這其中所擔負的危險!
“管明棠啊!管明棠!難道現在的這點事情就叫你過不去了嗎?”
心下嘀咕着,管明棠知道如果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必須跳出常理的思維,必須另闢溪徑了。
可,還有什麼樣的溪徑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