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士兵而言,寢室就是他們的家,那裡應該說像家一樣,在華北集羣的營地和寢室秩序的說明是這樣寫的,而對於在北方前線的官兵而言,塹壕內的入地式掩體則是他從總體上的家,在滿是沙土的地下構建掩體並不容易,正如果構建塹壕一般,爲了構建塹壕,後勤部隊運來了大量的木板,一塊塊木板構成了胸牆、士兵的宿舍,在進入寒冬之後,沿着塹壕分佈的一間間數平方米的地下掩體,則成爲了士兵們躲避寒風的所在。
每天,除去執勤的戰士,其它人都會在掩體內,躲避刺骨的寒風,或是打着撲克,或是按照軍令做着俯臥撐、仰臥起牀以保持體能,但更多的時候,他們卻是在等待着,等待着未知的進攻或者防禦。
儘管木板縫隙間偶爾的會滲出些許沙粒,但是最初的建造者和現在的入住的居民們,依然用『毛』筆和其它染料在這些防空掩體入口處刷寫上“**之家”之類的字樣,對於士兵而言,這裡就是他們的家,家總是溫暖的。
“一對老k!”
叼着香菸的下士在打出一對老k的時候,臉上『露』出了笑容,最後一對“a”已經出去了,現在對老k已經是關牌了來,換句話來說,他贏了。
“不要,”
“不要……”
就在杜滿倉張口欲說話的時候,突然,空氣中傳來一陣尖銳的嘯聲,那嘯聲讓原本正在“家”裡打着牌的衆人心底無法是一顫,這是怎麼了?
“炮擊!”
在老兵們吼出聲的時候,大地顫抖了起來,如地震一般,這顫抖從地心傳上來,一時間、大地、天空無不都在顫抖着!
昏暗的天空在燃燒着,大地在燃燒着,此時的天空已經不再是那鉛灰『色』的天空了,而是黑灰『色』的,被火焰籠罩的天空。
重炮、野炮、迫擊炮接連不斷的將炮彈發『射』到陣地上,蘇的大炮在怒吼着,數百、上千號炸『藥』在空中爆炸,日曆上顯示的是11月27日,密集的炮擊持續了足足幾個小時,又好像不是幾個小時,彷彿是幾天、幾個月。
在這震耳欲聾的爆炸中,杜滿倉和戰友們一樣,死死的抱着手中的武器,忍受着,忍受着這前所未有的炮擊,一些無法忍受炮擊的戰士像是瘋了似的站起身來,瞬間就被彈片奪去生命,鮮血在塹壕間揮灑着,別說是那些新兵,就是許多身經百戰的老兵,此時也被蘇蒙軍密集的火力嚇了一跳。
作爲一名老兵,丁仁杰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上戰場,儘管眼前的這一切,在他的耳中沒有呼喊或者炮擊的震撼,就像他沒有要求、沒有願望、沒有感覺,同樣也沒有同情的一般,但是他還是能夠看,能夠聽。
這種密度的炮擊甚至遠超過炮兵在邯彰、在山東打出的彈幕,在過去,面對日軍的炮擊他能夠計算出,什麼樣的炮擊會威脅到他和身邊的戰友,但是現在,他卻根本計算不出來,更聽不出來,所有的呼嘯聲都匯成了一團,不飛到頭頂上,根本就聽不出來。
“排長……”
“別講話!”
打斷戰友的喊聲,丁仁杰堅起耳朵在爆炸聲中搜尋着異樣的聲響,儘管那聲音非常細弱,但是他依然可以感覺到,在陣地的前方,在爆炸的煙霧與火焰的掩蓋之下,傳來了從幾千張、上萬張嘴裡發出的叫喊聲。
“烏啦!”
像是浪『潮』般的吶喊聲伴隨着一個步兵師的進攻,在煙霧下匯成一團,那激動的叫喊聲似乎終將衝破世間萬物一般。在持續炮擊的同時,蘇蒙軍的步兵開始進攻了,在進攻的步兵之中,混雜着數十輛戰車!
就在這時,沉寂多時的中國炮兵開始演奏起了協奏曲,各種口徑的火炮按照同時彈着的要求,朝着進攻蘇軍的頭頂發『射』炮彈,在蘇蒙軍的“烏啦”聲中,兩軍陣地間那滿是白雪的草原瞬間便被烈焰與煙霧所吞噬,而在距離地面十數米、數十米以及數米的高度,一個個空爆的焰團更是炸出數以千計致命的彈片,在蘇蒙軍的軀體上飛舞着,紅『色』的血霧在黑與白之間揮灑着,黑與白、紅與白在天地間對比着,扭曲着。
“烏啦……”
儘管遭受前所未有的打擊,儘管十數輛戰車在炮擊中被擊毀,但是卻無法阻擋蘇蒙軍的腳步,端着輕機槍、步槍的蘇蒙軍依然固執而不惜代價的朝着中**隊的陣地發起衝鋒,一股不將對方陣地撕開絕不罷休的信念,似乎在那裡支撐着他們。
在進攻蘇蒙軍隊形中,炮兵仍然不斷的戰鬥着,他們把所能發『射』的炮彈都發『射』了過來,以在陣地前構築起一條不可逾越的火牆,或許這個火牆曾阻擋過一個個強大的敵人,但是在今天,這道火牆似乎無法阻止這義無反顧的灰『色』浪『潮』了。
交叉的機槍火力點開始掃『射』了,在機槍口噴出的火焰的時候,步槍手們則據着步槍,瞄準着,等待着,對於任何一個華北集羣的戰士而言,他們都牢記着步槍『射』擊教範中的規定——400米『射』擊,只有狙擊手們,透過瞄準鏡搜索着蘇軍的狙擊手、指揮官,將一發發致命的子彈發『射』出去。
“看到你了!”
幾乎是在瞄準鏡中映出一名蘇軍狙擊手的瞬間,杜滿倉便調整着呼吸,瞄準對方,在對方扣動扳機時,首先扣動了扳擊,作爲一名班組狙擊手,杜滿倉的任務就是保護班組作戰,殺死敵軍的機槍手、狙擊手。
在過去的分鐘間,他失去了一個戰友,顯然是被狙擊手殺死的。蘇軍狙擊手很厲害,這是大家的共識,尤其是在轉入塹壕對峙之後,蘇軍狙擊手更是在戰線上到處上演着狙殺,爲了應對這種情況,集羣不得不將其它師的狙擊手調往前線,同時又對大量的骨幹『射』手進行培訓,爲其配發狙擊步槍,而杜滿倉正是其中之一,蘇軍狙擊手不過只猖狂了一個半月,然後,然後便不復過去的猖狂。
但是在戰場上,狙擊手之間的戰鬥,不過只是偶爾的冷槍冷箭,最終決定戰役勝負的還是大規模的進攻,此時,蘇蒙軍不斷髮『射』的炮彈把金屬傾倒在防禦華軍的陣地上,子彈在戰場上橫飛上,跳雷、定向地雷、反步兵雷、戰防雷炸開開的碎片在天空中飛舞着,收割着,或是撞擊到目標奪去目標的生命,或是空中飛行着,直到金屬失去動力,落在大地上,假如這是一片森林的話,也許,所有的樹木都像像青草一般,被這一把把巨大的鐮刀一下子割下來,但是在這裡卻沒有森林,這只是一片平坦的,沒有生長任何樹木的土地,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湖面,一個白『色』的湖面,一陣驟雨落下,大雨打在這湖面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而在這裡下的不是雨滴,而是鑽入泥土,撕裂大地的熾熱的金屬,發出聲響的是沙子和泥土,留下的是張開大嘴的醜陋的深坑,本來被冰雪覆蓋在和在熱氣底下的雪融化了,『露』出草皮的地方,如今天正在炮擊下將那薄薄的黑『色』土壤撕碎,『露』出黃『色』的沙土……
終於,在這足以震撼一切、撕碎一切的炮擊中,苦苦忍受着犧牲與烈焰的戰士們,看清了他們的敵人,在黑『色』的煙霧中,穿着灰『色』大衣的蘇蒙軍高呼着“烏啦”朝着他們衝了過來。
沒有任何的猶豫不決,在400米的位置,步槍手們扣動了扳機,精確的瞄準擊發,幾乎每一發子彈都會擊中一個蘇蒙軍士兵,沒有多少盲目的『射』擊。
對於步兵而言,400米的武裝衝鋒最快爲45秒,最慢爲1分鐘左右,但是在雪地中,衝過400米的距離卻需要更長的時間,而這意味着步槍手有機會完成10次,甚至20次『射』擊,實施有效的『射』擊,即可以反衝鋒時,徹底重創進攻的敵軍。
沉穩而有利的步槍『射』擊!
對於進攻的蘇蒙軍而言,幾乎不亞於一場惡夢,尤其是對於許多基層軍官而言,對手持手槍的格洛耶夫而言,他不斷的看到身邊的下屬被擊倒在地,許多士兵在據槍還擊時,會被數發子彈準確的擊中胸膛或者軀幹,中國人『射』擊很精確,完全沒有受到炮擊的影響。
“爲了斯大林!烏啦!”
又一次,在進攻的態勢似乎受到阻滯的時候,格洛耶夫高高的揚起手中託卡列夫手槍,高聲呼喊着,當一個戰士遲疑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用手槍擊倒了那個戰士,隨後再一次呼喊着。
“爲了斯大林!烏啦!”
震耳欲聾的吼聲,再一次從倖存的蘇蒙軍的嗓間發出了。他們再一次絕然的,不惜一切的衝鋒着,隨着距離的拉近,塹壕內的衝鋒槍手亦開始掃『射』着,用密集的衝鋒槍彈幕去阻止敵人的衝鋒。
“引爆!”
就在敵軍接近陣地數十米的時候,隨着班排長的一聲令下,部署於陣地前沿的定向雷被引爆了,數以百萬計的鋼珠以音速朝着蘇蒙軍的軀體飛去,割取着人們的生命,幾乎是在定向雷引爆的同時,早已經按奈多時的反衝鋒部隊,立即躍出戰壕,挺着刺刀、衝鋒槍,朝着殘餘的尚未從定向雷的爆炸中清醒過來蘇蒙軍撲去,如同衝入羊羣的惡狼一般,用刺刀、衝鋒槍撕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