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正在途中的地方部隊主官因此生出疑心,到時……”
一句話,看似沒有涉及到張文白,但是陳誠的提醒,卻使得蔣介石心中原本的憂慮更濃了,上海的這一仗關係到中國能否在贏得這場戰爭的一絲勝利的可能。
爲了這一絲可能,8月8日,他在南京召集了從處地來京的各地諸侯舉行黨政聯席會議,與的有白崇禧、閻錫山、韓復渠、劉湘、餘漢謀、顧祝同、何健、劉峙等人,會上大家都一致支持抗戰,也對抗戰禦侮方針進行了討論,
在會上,四川的劉湘當即就表面,抗戰四川可出兵30萬,供給壯丁500萬,供給糧食若干萬石,可以說那次會議也是極爲圓滿的,也正是有了地方的支持,他才下定決心在上海賭上全部的家當,對於日本的實力,他極爲了解,同樣更爲了解中國的實力,即便是有了地方的全力支持,對自己手中的牌他仍然沒不太有底氣,上海這一戰,與其說是“戰“倒不如說是“賭“一來是“賭”扭轉日軍的戰略部署,令其改變進攻方向,從而使大戰略對中國有利,二來則是借上海這一國際知名城市,“賭”英美法等列強幹涉,甚至直接出兵干涉。而作爲一個手中沒有“王牌“甚至握着一手爛牌的“賭徒“他期待着奇蹟的發生,上海這一戰實際就是“與其坐待而亡,不如死中逃生”的選擇,但想要用這一手“爛牌”打出必勝之牌,最起要能打出所有的牌。
爲此先有了地方的明確支持,纔有了上海之戰和隨後的廣西、雲南、四川、廣東等多支地方部隊奉令急速增援上海,如果這個時候,“張高衝突”經有心人的加以渲染,到那時,地方上把“張高衝突”視爲中央趁機“收編“他們還敢把部隊派過來嗎?恐怕到時候已經上路的部隊都會慢慢的“磨洋工“到那時說什麼都晚了!
“辭修,你立即去上海,親自去見高培侖,嗯,安撫一下他,告訴他,我等他爲國再立奇功!另外……”
雖說心知戰時換將是兵家大忌,但是想到地方上的顧慮,蔣介石反而顧得不那麼多了。
“再以軍政部的名義,嚴斥張文白,嗯,另外再組織記者,把八字橋的勝利報道出去,讓全中國都知道,新一軍是能打仗的,而且還是能打勝仗的!”
隨後,蔣介石又看着陳誠詢問道。
“第八路軍那邊,現在有什麼消息嗎?”
直到現在,對於剛剛組建的“第八路軍“他一直沒有加以調動,在大本營內部早就形成了一個共識,第八路軍能把邯彰守好,就已經立下了大功,而且現在張靜江已經到了邯鄲,以說服管明棠將工廠南遷至湖北、湖南等地。就在昨天,管明棠發來一封電報,北方公司已決定將六座新建工廠的設備遷往湖北、陝西直至甘肅一帶,同時北方公司還將在美國、德國等國定購的總價值超過l。4億美元的機器設備轉由廣州、香港靠港,再由廣漢鐵路經湘桂鐵路沿線分散建廠,可以說,對於中央的命令,管明棠幾乎都是無條件的服從
而“張高衝突”又讓他不得不去考慮管明棠在這一事中的態度,儘管他並不認爲,這一事件會對管明棠產生太多的影響,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委員長,昨天,管哲勤發來密電稱,十月中旬左右,第八路軍預計可投入戰場,完全可擔負邯彰地區防禦需求,另他希望中央同時其將防線前置至邢臺一帶!另外,第二集團軍司令劉峙希望第八路軍能即時投入戰場。”
提及管哲勤,陳誠還是忍不住看一眼校長,管哲勤或許不是黃埔生,但是校長對他的“信任”卻絕不下於黃埔生,表面上第八路軍按編制下設四個師又三個旅,但卻又同意其可另編成預備軍,這意味着其完全可以以預備軍的名義編遣部隊,這種信任可謂是空前絕後的,沒有任何一人能得此信任。
現在華北戰火正盛,而作爲華北目前實力最爲完整的一支部隊,第八路軍至今仍未投入戰場,早就引起了第二集團軍司令劉峙的不滿。
“電告劉經扶,第八路軍新晉由民團整編,仍需時訓練!且邯彰爲我國一等工業要地,其部斷不可冒然出擊!”
對於劉峙的要求,蔣介石不假思索的加以拒絕,第八路軍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訓練,並在未來守住邯彰,纔是他們最重要的任務。
“回電,告訴哲勤,同意他前置至邢臺,嗯……”
沉思片刻,蔣介石又繼續說道,
“另外中央已經決定將陝北部隊編遣爲二十八路軍,將調遣至上海前線!”
在提及此事時,蔣介石又看一眼陳誠說道。
“宋明軒,現在是指往不上了,就目前而前,除了華北除了劉峙的第二集團外,至於其它各軍……”
搖頭長嘆着,蔣介石最後默默的說道。
“邯彰的工廠之多、之大,遠非中國其它地區所能相比,第八路軍皆由邯彰子弟組建,守家衛業之責任,遠甚於其它各軍,未來的河北的局面,還是要靠第八路軍去支撐啊!”
而在陳誠離開辦公室後,蔣介石的眉頭卻依然緊鎖着,眉宇間透着些許憂色,這場戰爭打響之後,曾經除去工廠之外幾未曾引起他注意的管明棠,卻充分顯露了他的實力,先是第八路軍組成了“航空隊“隨後新一軍南下時,中央才驚訝的發現,新一軍竟然下設裝備32門155公釐重炮的重炮團!
新一軍尚是如此,那第八路軍呢?
以邯彰的工業爲基礎,待邯彰的重工業完全轉入戰時之後,其生產的武器將源源不斷的充實第八路軍,到那時,或許第八路軍就會成爲中國的第一強軍。
“委員長,您是在擔心第八路軍?”
注意到委員長在陳誠離開後,陷入沉思之中,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戴笠便試探着詢問道,
先是沉默片刻,隨後蔣介石才嘆口氣道:
“過去於外人看來,邯彰之傑在於工業,而現在,其工業卻完全化轉爲軍事所用,甚至早已化爲軍事所用,而相比之下,中央之工業遠無法與之相比……”
此時,蔣介石之所以心憂的是有朝一日管明棠成爲第二個張學良,張學良當年正是依靠着東北的財源獨立於中央之外,使其中央在諸多問題上,不得不對其作出讓步,以至最終導致大禍,而現在管明棠卻又隱成當年的東北軍第二,甚至東北軍亦無法與之相比。
在人前,或許他會對管明棠“讚譽有加“但只有在戴笠的面前,他纔會表露出此時真正的看法。
“管明棠的心機之深,亦遠非他人所能比,雨農,昨日之前,你知道北方商學院嗎?知道那個商學院是培養的是軍官嗎?”
之所以知道北方商學院,還是因爲邯彰的動員以及隨後第八路軍上報的軍官名單,諸多中下層軍官皆走出身於北方商學院,蔣介石頓了一頓:
“校長,是學生無能!”
戴笠連忙告着罪,自匕首先檢討起來。
“北方商學院建立四年,而學生卻無從掌握其學院真相,實是學生之失職!”
“好了,現在說這些都不重要了!”
搖搖頭,蔣介石並沒有繼續追究這個問題,他反倒是是看開的說道。
“管哲勤啊,把我們都給瞞住了,若非這場仗,估計,他還不知道要藏到什麼時候,不過,現在暴露了,於國也是好事!而且,他也是心懷國家的嘛!”
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蔣介石又繼續說道:
“至少,爲了國家,爲了民族,他能不惜一切,新一軍南調,其未曾反對,第二集團軍北上,邯彰供給了數千噸罐頭,數千噸彈藥,且又於邯彰各地設立戰時醫院,並派出救護隊,第二集團軍傷員可直接送往邯彰治療,相比之下,華北的那些人,若是能有其一半忠國之心,華北局勢,也不至如此不堪!”
“校長,總得來說,管哲勤雖心機頗深,但的確心懷國家!”
順着校長的話,戴笠又繼續說道。
“不過,對於其,中央必須要小心防範,以免其將來成禍!”
在戴笠的眼中,從管明棠暴露出他的實力的那一刻起,他自然而然的就將其劃爲“軍閥”之列,對於“軍閥”他向來就只有一個態度——軍閥是要打倒的。
“這個,我是知道的……”
聲音長,蔣介石輕輕地敲敲太陽穴,片刻後又繼續說道:
“不過,就戰略而言,未來華北,只有兩地尚可一戰,一是山西,山西可依持山地阻敵,二則是邯彰,邯彰有完備之工業,且有訓練精良的數十萬民團,所以,中央還是離不開他的,而且,就現在來看,其對黨國之忠誠,亦非華北諸人所能相比,但是,以後對於邯彰你要注意一下“斟酌字句,蔣介石慢慢的說道。“雨農,中央應該適當加強在邯彰的黨務工作,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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