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六年‘春’節剛過的一個深夜,在長‘春’城外的環城公路中,一輛豐田汽車在環城公路附近的停車帶裡停着,而在汽車的後座,在漆黑的車廂中,李木頭戴着耳機在靜靜地發報。嘀嘀噠噠的電‘波’聲,在汽車內內回‘蕩’,此時的李木專心致志,一絲不苟地工作着。
嘀噠,嘀噠……
一口氣發出了300組密碼之後,李木纔將電報機收起來,與此同時,在遼寧的密林深處,義勇軍第五十八路軍的報務員正在接收這些消息。而之所以選擇的在汽車上發送電報,則是爲了保密,避免發報位置被日本電偵機關偵知,從而導致行動失敗,而在這輛經過改造的汽車上發‘射’,不僅更爲便捷,而且因爲發報位置不固定,使得日本人即便是偵得電臺信號,也很難確定電臺位置,從而最大限度了保障了電臺的安全。
這些消息是駐長‘春’的情報人員,通過各種渠道蒐集到各種軍事情報,最終這些情報會由那裡發往邯彰專區的大本營,這樣的工作大約每週都要重複一兩次。通過無形的電‘波’,駐長‘春’的情報人員向家裡拍發關於僞滿的政局和軍隊士氣情況的報告,以及通報最新的、值得關注的動態動向。
而更爲重要的一點是,是將關東軍“討伐”第五十八路軍的情報告知在遼東堅持抗戰的第五十八路軍,也就是在來到長‘春’之後,李木才知道,專員創建的五十八路軍從來沒的撤出過東北,當年儘管五十八路軍主力撤入關內,但還有一支部隊奉命開往東北,繼續抗戰,在過去的四年間,專員從未放棄過對他們的支持,也正因如此,義勇軍第五十八路軍不僅在東北站住了腳,而且規模越來越大,擁有數萬兵力的第五十八路軍,雖說經過日寇去年冬天的“討伐”已經元氣大傷,但是苗可秀等人仍堅持着抗戰,而元氣正在恢復之中,這一切都是他通過關東軍方面的情報得知的。
“真的很難想象,他們能抵擋上萬日軍的進攻”
感嘆着,將電臺僞裝好之後,李木便發動了汽車,重新駛回城內,現在的李木,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李木,他是滿洲國的官員,一個從關內來到滿洲國的滿族人,雖說他只是一個低級官員,但是這個職務卻可以讓他接觸到許多日本人,從而獲得一些情報。
甚至於他還通過一些特殊的方式發展了一些下線,甚至那些下線並不知道他們是在爲某一方面服務,而是在爲一個北方的鄰居服務,而他們之所以願意做爲李木的下線,或許正是得益於李木的僞裝,對於李木來說,他唯一需要的是情報,爲了得到情報,他可以僞裝成任何一個人,或者說任何一種信仰。而某些無國界的信仰,則有助於他蒐集情報。
“日軍爲什麼要把北方倉庫內的物資南運?”
駕駛着汽車,李木的腦海中浮現出今天晚上從一位滿鐵公司的課長那裡獲得的情報,那位課長只是隨口抱怨了一句關東軍的蠻橫,指責他們當年不顧一切的讓他們把物資運往北方,而現在卻又讓他們把大量的物資運往奉天,而且還規定了時限,根本就是蠻橫無理。
這個情報看似有些模糊,但是卻讓李木意識到這個信息的背後,或許隱藏着一個不爲人知的計劃,這個計劃會是什麼呢?
日本人爲什麼要把物資從黑龍江和吉林北部運往奉天,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那些物資應該是日本人爲防禦蘇聯人可能的進攻或者是其用於對蘇進攻,否則那位課長也不會抱怨關東軍當年讓他們在幾個月內把十數萬噸物資運北運,而現在卻又要求在幾個月內,將近十萬噸物資運往奉天,是什麼讓關東軍表現的如此迫切呢?
“吱……”
突然一個急剎車,李木詫異看着遠處的路燈,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明白了爲什麼,想到那一種可能,他的臉‘色’急變,眉宇中盡是凝重之‘色’。
“可,可能嗎?”
喃語着,李木的視線便朝着南方看去,如果真的如他猜測一般,那麼……在這一瞬間,李木只覺得這北風似乎越來越冷了……
午夜,一陣寒風吹過天安‘門’廣悳場,前代鋪於廣悳場上的石板依然結着一層厚厚的雪冰,那是雪被踩踏後結成的冰。一個男人躺在那裡,他早已變得像冰塊一樣冰冷。
這個年過四十的男人穿着一件中式棉襖。胳膊和‘腿’的姿勢都很不自然。背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彈孔,彈孔周圍的棉布燒焦了,卻看不到血跡。但仔細一看,一片紫黑的顏‘色’已經染污了整個後背,血淌在石扳上,已經凍結了。
男人臉朝下躺着,一悳層薄薄的積雪覆蓋着他的身子。一陣風吹過來,一下子就把積雪吹跑了。
屍體孤零零地躺在寬闊的廣悳場中悳央,顯得格外寂寥。在離死者一隻手5米遠的地方,一個公文包敞着口,公文包附近散落着一些文件。
天安‘門’是紫禁城的正‘門’。明朝剛修建時叫“承天‘門’”,清朝以後改稱“國‘門’”。打從民國以後,連年失修,被歲月糟蹋得不成樣子,天安‘門’上長滿了雜草,藉着長安路上的路燈,隱約可以看到天安‘門’上懸掛的孫中山掛像,寒風在城‘門’上‘門’卷席着,些許積雪被風吹着,在天安‘門’上完飄‘蕩’着,慢慢的落在廣悳場上的那具屍體上。
凌晨時分,一輛排子車吱吱嘎嘎地從南海方向過來了。這是一輛垃圾車。車伕突然停住腳,用又髒又破的手套擦了一下鼻涕。他定睛一看腳下,發現了地上散落的文件。起初,車伕還以爲那是一塊破紙。可是,當他透過蒼茫夜‘色’往前看時,一眼便發現了幾米遠處的那具屍首。
車伕的表情隨之變化。詫異變爲驚愕,又變爲害怕。他反應過來後,一下子驚叫起來,丟下車,撒‘腿’就往回跑。
一陣風又夾着小雪突然吹過來了,風抖動的枯枝發出嗚嗚的聲響。
半個多鐘頭後,在天‘色’將明的時候,幾名警官從暖洋洋的警悳察局裡走了出來,他們看着地上的屍體,看着屍體下的結出冰晶的血泊和那被細碎的雪粒‘蒙’住的臉龐,任誰都知道這許又是一個無頭案。
而當警悳察例行公事似的處置着地上的屍體時,遠處的路邊剛剛擺出的早點攤上,一頭戴禮帽穿着黑呢大衣的青年人默默的看着那被擡上的板車的屍體,默默的看着車伕拉着屍體離開,他的右手緊握着筷子,目光更是變幻不定的盯視着那蓋着草蓆的屍體。
“先生,您的油條”
早點攤的小販瞧着吃飯的這人,他下意識的覺察到,或許這個人認識死在廣悳場上的人,可他爲什麼不去認屍呢?雖說心下疑‘惑’着,可小販卻知道,像這種事情,還是裝瞎子的最穩當。
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油條,青年看到一名便衣警探朝着自己走了過來,不過他並沒有離開,而只是看着那外警探朝自己走過來。
“一碗油茶,兩根油條”
金平慶喊了一聲,便在那青年坐着的桌子邊坐了下來,而青年則自顧自的喝着油茶。
“今個天可真夠冷的啊”
金平慶自言自語着,他的眼睛盯着這個青年,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人和那個死者有關係。
死者是那邊的人?
是南京,還是……種種問題在他的腦海中閃動着,不過他並不好奇答案,有些事情,好奇心多了,並不見得是件好事。
“說實話,到是‘挺’佩服你們的”
冒冒失失的一句話,從金平慶的口中吐出,聽着這句話,青年只是一愣,在北平潛伏了一年之後,對於北平的警悳察,他多少總有些瞭解,與平津一帶的高層不同,這些小警悳察雖說是社會的最低層,但多少他們還知道自己是什麼人
“聽說昨個晚上,陳中孚的官邸被偷了”
他口中的陳中孚是剛剛被免職的前任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昨個晚上,他的官邸被盜,不少文件被偷,而據官邸中的保鏢宣稱,他們擊傷了入室的小偷
“哦……”
青年只是應了一聲,並沒有說些什麼。
“丟了不少文件”
“是嗎?”
擡起頭,青年看着金平慶,目光中的疑‘惑’一閃而過。
“‘奶’‘奶’的,在這地方吃飯可真夠冷的。”
說着話,金平慶便站起身,在他站起身的時候,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對青年說道。
“哦,對了,我叫金平慶北平公悳安局的二級探長幸會”
說罷,他便離開了,而在他離開的時候,青年這纔看到,在他原本坐着的地方放着一個公文包,對於那個公文包,青年並不陌生,那正是他來這裡的目的。
看着地上的公文包,青年看着金平慶的背影,眉頭微微一皺,在嘴裡唸叨着這個名字,曾經的訓練告訴過他,任何人都不能相信,而在北平潛伏的一年來,他同樣也沒有發現值得信任的人,此時,看着桌邊的公文包,青年的眉頭緊皺着,這位金探長可以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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