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在看清轉過身來的青年,陶菊隱先是一愣,然後又是一驚,接着眉頭又是一皺。
這立於江畔的草地穿着黑呢大衣的青年,可不就是管明棠嘛!
對這個年青人,陶菊隱的感覺可以用“極爲複雜”來形容,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是因爲那首傳遍大江南北的《起來》,那首激昂的歌曲據說是他寫給東北抗日義勇軍的,後來聽說那部《精武門》的電影也是他拍的,那首《萬里長城永不倒》他卻聽人唱過,歌不錯,當然無法同那首唱遍大江南北的《起來》相比。
所以,初時只是認爲這管明棠是一位“頗具才華的青年”,可後來從北方公司代北洋紗廠改造設備,再到漢陽鐵廠,一件件一樁樁,使得陶菊隱認爲這個年青人非常不簡單,正是因爲這些好感交織在一起,纔會讓他寫了一篇對其重辦漢陽鐵廠極盡讚揚的文章,可前幾日,漢陽鐵廠第一爐鐵出爐時,他所表現的那種極盡奉誠,甚至露骨至無恥之境的馬屁,卻又讓他反感至極,這種反差之大,着實讓人難以接受。
甚至於他將此視爲一個頗具才氣的青年的墮落之始,也正因如此,那種失落甚至超過漢陽鐵廠復工的驚喜。
而現在,卻在江邊又聽到這麼一首讓他心潮澎湃的歌曲,甚至在他唱完的那一瞬間,陶菊隱發現自己的眼中噙滿了淚花,或許是出於對這個青年的先前所行的反感,文人脾氣上來的他,有些雞蛋裡找骨頭的挑起了刺來,
與進不符?
身後的傳來的話聲讓管明棠的眉頭微皺,然後轉過身去,所看到的是一位穿着灰布棉袍的中年人,這人似乎有些面熟。
“怎麼個與時不符?”
因爲那江景挑起了自己的心靈最深處的那絲柔軟,這會見有人說這首讓人永遠動情的歌曲的不是,自然的語氣有些不善。
“首先……”
陶菊隱的手指着江面說道。
“這是長江,而非大河!”
這人,雞蛋裡找刺不是!
雖說心下暗惱着,管明棠卻大聲解釋道。
“長江的確是中國最大的一條江,居住在這個流域的人口也很多,但和全國相比仍然是少數。譬如我吧,是一個北方土包子,只見過黃河,過去沒見過長江,幾年前才第一次親眼看見了它,而現在印象之強烈引發我寫出了這首歌詞,但這只是一種引發,而不能代替別人的親身感受。用“一條大河”就不同了,無論你出生在何時何地,家門口幾乎都會有一條河,即使是一條很小的河流,在幼小者的心目中也是一條大河,無論將來你到了哪裡,想起它來一切都如在眼前。因此,我感覺還是用“一條大河”爲好。”
目中帶着驚訝,雖是有些不喜管明棠的爲人,陶菊隱還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幾乎每一箇中國人的門前或者村中都有一條或大或小的河流,在點頭稱是時,卻依然不依不饒的又反追着,另外幾句詞。
“新天地、高山、河流,都是一種希望,一種期待,未
來,這國家總會在我們的手中發生根本的變化,至於英雄的
祖國,我想,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我們擔不起這個詞的話,
那麼,就沒有任何國家或者民族能夠擔得起這個詞了,五千
年來,中華文明或許遭受磨難,或是陷入黑暗,但我們的文
明卻是一脈傳承至今,英雄的民族必屬於這個英雄的國家!
,,
一番甚至有些牽強附會的解釋,還是讓陶菊隱對這個年青人產生了新的看法。
或許,詞永不符人吧!
在心下嘆息之餘,陶菊隱看着這個寫下《起來》一詞的管明棠,有一種低沉甚至有些悲傷的語氣問道。
“那在你心中,中國是一個強大的國家嗎?”
中國是一個強大的國家嗎?
灰袍中年人的問題讓管明棠沉默着,中國是一個強大的國家嗎?這是第一次,有人問自己這個問題,中國是嗎?
在想說不是時,管明棠的腦海中所浮現出來的卻是在5年後的那場歷時八年的戰爭中,前赴後繼抵抗着侵略者的軍人,這個農業國家爲了保衛自己的國家,願意犧牲自己的一切,只爲了國家的生存、民族的生存,這樣的國家,難道不可強大嗎?
終於,管明棠擡起頭,迎着灰袍中年人視線看去,語氣不無凝重的反問道。
“你覺得中國很弱小嗎?”
眉頭微皺,陶菊隱感覺自己似乎進入這個年青人設下的陷阱,無論如何回答,對方都有詭辯的餘地。
見灰袍中年人不願意回答自己的問題,管明棠卻是搖着頭說道。
“在很多人的眼中,我們的國家何其的弱小,我們的民族遭受了何其多的磨難,我們……強國,似乎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強國!壓根就不可能是一個強國!”
露出一絲嘲諷,管明棠似乎是在嘲笑着那些指責國家弱小的人,甚至於也包括自己。
“可是,誰能理解,一個民族在生死存亡之時發出的怒吼呢?誰能體諒這個民族爲了生存,願意付出的犧牲呢?的確,我們是一個弱國,我們沒有現代化的工業,我們只是一個處於20世紀之中,實則生活於17世紀的落後國家,可是,我們弱小嗎?不,有一天,今天嘲笑我們弱小的人,都將驚訝於我們發出的聲音,有一天,任何入侵者,都會驚訝於在保衛祖國的使命召喚下,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所煥發出來的換然生機!”
“你的話中似乎有點理想主義者的味道!”
不知爲何,陶菊隱於心下隱隱贊同管明棠的說法時,卻又想去否認他的說法,或許是因爲他的話語,實在是太過理想了。
理想主義者?
管明棠的腦海中浮現出在山東鄒平見到那一位位充滿理想的理想主義者,自己像他們?這是稱讚吧!
“先生,理想主義者,有很多種,如果我是理想主義者的話……”
微微挺起胸膛,管明棠卻是笑着沿着朝着堤壩的方向走
去。
“那麼,我這麼一個理想主義與其它人最大的不同是…
在踏上梯子的時候,回過頭看着這個有些陌生的灰袍中年人,管明棠丟下了一句話來。
“爲了實現理想,我可以不擇手段!”
爲了實現理想,我可以不擇手段!
直到管明棠的身影消失要河堤處,陶菊隱都未能反應過來,他不斷的在脣邊喃語着這句話,在反覆喃語數遍之後,他的臉上露出自嘲的苦笑。
“陶菊隱呀,陶菊隱,你自認盡識他人,可卻沒看出,管明棠的極盡奉誠,可不是迫於無奈之擇?”
苦嘲着,陶菊隱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管明棠,明白了這個年青人,爲了理想,他可以不擇手段,可……他的理想又是什麼?
“我的理想啊,就是……”
喝一口茶,看着面前的張劭棠,管明棠微微一笑。
“全美國,全歐洲,全世界所有的女人,她們的腿上,都穿着一雙“浪紗絲襪”!”
眯着眼睛,管明棠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這一幕,如果全世界每個女人,一年只需要買一雙絲襪,那會是什麼樣子?
會是怎麼一副“絲襪誘惑”,管明棠並不清楚,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保證的,界時,自己可以賺取的財富絕對是一筆天文數字,甚至足以支撐自己在這個時代,創造任何夢想,實現任何理想!
當然,唯一的前提就是要把絲襪賣出去,所以,盯視着眼前的張劭棠,這個人能夠幫助自己實現這個夢想,原因無他,他這位南洋衫襪商店的總經理,極擅長營銷,即便是在美國人的地盤上亦是如此。
“管先生,絲襪生意……”
苦苦一笑,張劭棠搖頭說道。
“過去不好做,現在更不好做!”
絲襪作爲舶來品,直到幾年前新式高開衩的旗袍在上海灘流行之時,方纔催生了絲襪在中國的流行,也就是從那時候纔開始購進設備生產絲襪,而在三年前才“多福牌”以及“黑貓牌”絲襪才憑着物美價廉打進美國市場。
“管董事長應該知道,絲襪的流行僅僅侷限於大城市中的上層女性,前幾年南京市市長劉紀文受到彈劾,原因僅是劉夫人花25元買了一雙絲襪,而120支紗的多福牌售價不過20元,至於黑貓也是稍貴,靠着這幾塊錢的懸殊,南洋絲赫才行通各大城市,至於三年前銷美,多時一年也不過十幾萬雙,像今年不過僅出口數萬雙罷了……”
在張劭棠客氣的時候,管明棠的脣角微揚,笑說道。
“日本人向美國銷售生絲達半世紀之久,壟斷美國絲赫供應十數年之久,歐洲絲襪五年於美國不過僅售不足十萬雙,若是論營銷,至少在衫襪上,怕就是一個歐洲加起來,也不是你的對手……”
一個勁的搖頭,張劭棠卻又是不認這個稱讚,直是擺手說道。
“管董事長,你莫要再強人所難了,我那絲襪是物美價廉,才擠了些市場,美國一年可是上億雙絲襪的市場……”
張劭棠想的非常清楚,無論如何他是不會離開南洋衫赫商店,即便是管明棠許的條件再好,即便是……就在張劭棠如此於心間堅定意志時,管明棠卻是笑說道。
輕擊雙掌,這時鄰桌一個穿着旗袍的女郎朝着兩人做着的桌子走了過來,而管明棠則是笑指着女郎的腿部說道。
“還請張總看過貨,然後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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